仙界旧址

    
    四周异常安静，连虫鸣都很少听见，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花苏苏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挺粗，不大均匀。
    她心里笑话自己，这是在害怕吗？都说医学生身上煞气重，脏东西不敢靠近，应该是那些东西怕自己才对啊。
    她从兜里掏出手掌，放在鼻下闻了闻，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确实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若不仔细分辨是闻不出来的。
    “嗯~不要嘛~”忽然传出嬉笑声。
    循声望去，路边水杉林内似乎有二个缠在一起的人影。
    花苏苏的脚步声引起二人注意，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嘘！有人。”
    嬉笑声戛然而止。
    花苏苏感到似乎有二道目光射在自己身上。
    她赶紧低下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加快步伐往前走。
    林中女子低语一声：“讨厌！”
    花苏苏大概能够猜到二人在树林里做些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长这么大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呢。
    树林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二人似乎扫了兴，在树林内走动。也许是想要换个更隐蔽的位置？
    沙沙声越来越近，像是朝小路斜插过来。
    按照花苏苏的速度，三人应该会在前方四五米处交汇。
    花苏苏努力分辨树林中的阴影，发现那二人确实并在一起，朝小路走来。
    她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
    沙沙声更近了，那二人全都失了调笑的趣味，周围再次安静下来，静得落叶可闻。
    全世界只剩下脚步声，还有花苏苏的呼吸声。
    水杉树冠的阴影能够遮蔽的地方，到小路为止。那二人走到树林边缘，即将踏上小路。
    于是月光洒上他们的头顶，露出真容。
    男子长了一张尖嘴瘦腮，一双眼睛倒竖，面相不太好。
    他用一只手臂揽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却长得极为美丽，一头乌黑长发垂在胸前。
    只是胸前**之间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可以见到内里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跳动。
    女子嘴角牵起一抹妖娆的笑容，用手指着自己的伤口，对花苏苏道：“你不记得了？这一道口子，不就是你划的吗？”
    说罢她伸手入胸，从里面掏出一团纱布。“哎呦！这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小鬼，居然把这玩意儿忘在里面。”
    纱布血红一片，边缘沾着一些肉沫子。
    花苏苏双腿打颤，猛然间想起，躺在解剖台上那具尸体，虽然面色惨白，但是姿容尚可，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她倒吸一口冷气，连退几步差点坐倒在地，上下牙打架，什么话都说不出。
    男子朝身旁的女友看了一眼，鄙弃道：“怎么搞的？把自己裂个大口子，这样还怎么玩儿啊？”
    女子不乐意，嘟起嘴巴撒娇：“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还不都是拜她所赐。”
    男子撇撇嘴：“你自己病死了关她什么事？本来玩儿得好好的，你这样忒扫兴，走走走！”
    女子很生气，可是似乎很怕男子，只好跺跺脚走了。
    花苏苏看到她走路是飘移的没有声音。看来刚才发出沙沙声的是这个男子。
    那女子飘进树林就不见了，只从里面传出一声叹息：“你不就是想要换个新鲜么？当我不知道。”
    沙沙沙，男子的脚步声把花苏苏的视线拉回。
    她一转头看到男子的脸，差点惊叫出声。
    哪里是一个男子，分明是一头鬃狼！
    尖嘴瘦腮，双目倒竖，眼冒蓝光，直勾勾地盯着花苏苏，长嘴巴里淌出涎水，顺风一吹，吹到花苏苏脸上，腥臭刺鼻。
    花苏苏转身想逃，却怎么都动不了。那鬃狼发出人一样的笑声，从背后抱住她，二只前爪左右卡住她的腰。
    花苏苏瞪圆了眼睛，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
    “咳咳！”忽听一声咳嗽。
    鬃狼顿住，僵在那里。
    花苏苏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看到高空中飘落一个白色身影，是个中年男人，就像直升飞机一样悬停在自己眼前。
    只听那人说道：“这个人，就算了吧。”
    花苏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背后的鬃狼却不服气。“你说过不干涉我找乐子！我替你管那么大的矿我容易吗？”
    白色身影叹了一口气。“象妖族大乱，蓬莱弟子负伤太多，我需要带这个人回去。你不就是想要找个女的？刚才那个就很好。”
    鬃狼舔了舔嘴唇。“女子本就属阴，魂魄身上阴气更盛，玩儿多了也腻味。最近玩了玩人，觉得挺不错，不咸不淡正好。我不管，我就要她！”
    白色身影语气未变，只是更加冷漠。“她不行。其他的人都随你，我不会多管。”
    鬃狼与白色身影对视，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似乎是怕他，乖乖地放开爪子。
    花苏苏跌落在地上，想要赶紧撒开腿跑，仍旧动不得。
    白色身影袖袍一卷，平地里刮起一阵猛烈的罡风。花苏苏只觉眼前一花，顿时头晕目眩，被吸入袖袍之中。
    再往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日复一日地在伤员之间奔波忙碌，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
    不用说，她的记忆被完全抹除了。
    伤员渐渐减少，复原的人渐渐离开，她恍惚不知去往何处，那中年男子再度出现，带她进入一个森林。
    “今日你自由了，以后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丢下一句话以后，那人化作一股清风远去。
    花苏苏浑浑噩噩地在森林里游荡，也是上天眷顾，她没有遇上虎豹豺狼等猛兽，而是遇上了一群鹿和一个放牧人，最终来到了夷人村。
    ****
    在森林深处，陆一明架起一堆小小篝火，宰了一只鸡置于火上。
    火狐咽着口水耐着性子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鸡皮金黄，肉香四溢，忍不住伸出爪子偷偷去抓，被陆一明一掌拍掉。
    他伸出指甲轻轻割下一大块鸡后腿，叉在树枝上，起身走到花苏苏身旁。
    花苏苏抱膝蹲坐在树下，埋头于双膝之间，保持这样的姿势已有一天。
    “吃点吧。”陆一明把鸡腿递到她眼前。
    花苏苏抬起眼睛盯了那鸡腿很久，说声“谢谢”接在手里，然而过了很久都没动。
    陆一明问：“你怎么不吃？”
    花苏苏这才如梦初醒地拿起来咬了一口，便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