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里的病人越来越少,挂点滴的只剩四个.夕阳西下,暮色四起。又有两位挂完点滴离开,小小的卫生所里变得清冷。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顾宇就打发长清去小卖铺买点吃的东西。李枫桦有些魂不守舍。顾宇早就看出李枫桦心不在焉,揶揄道“在想哪个妹子啊?小……”原本他想叫小四的,莫名的联想到那个背影孤独,声音苍老怎么看年纪不知几何的李枫桦.这时再叫小四感觉怪怪的。想了想改变称呼,道,“枫枫枫……啊,真讨厌。”想只叫名字枫桦,感觉还是不对。顾宇拉扯着头发内心狂喊,妈的为什么这种事都是让我遇到,如果是老三一定不会有这种叫了名字都有负罪感。
李枫桦十分纳闷,“老二,你,你没事吧?头疼?”
顾宇猛的抬头,心道他还是叫我老二,我又何必瞎。想着心里舒服多了,“我没事,哥哥我身心都健康着呢。倒是你小四,我看你一直苦着一张俏脸,怎么有心思啊,有事不要憋着,小心憋出内伤来。不会是想苏妹子啦?”
李枫桦吐口气,满脸倦容,无精打采道:“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只是……脑子里好乱,好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却给我忘了。老二,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记忆一向很好的,怎么会忘记什么事呢。还有,你看我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啊!上大学前我从来不知道医院的大门向哪开的,而最近像是怕医院没收入似的一个劲的住在医院里!我总觉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人人像你这样不进医院,那得饿死多少人啊,其中还包括你我。我给你说道说道,食物链从医生护士开始……”顾宇清清嗓子准备来个食物链大普及。
李枫桦瞪着一双无力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问“那个戴猴面具的人……?”他混乱的记忆里像是有猴面人的真实身份,可是他细想时又不记得,这种东西就在眼前就抓不到的憋屈感让李枫桦想吐。
顾宇瞧着李枫桦犹豫不定的神色,试探道,“你忘记后来生的事了?”
“我的脑子里像浆糊一样。而且,总觉得好累,就像……自己刚参加完铁人三项一样,全身的骨头都疼.”李枫桦道.
顾宇瞧了李枫桦一眼没说什么,从到凳子起来到隔壁办公室倒了两杯开水进来,一杯递给李枫桦.他喝了两口打量着李枫桦,确定李枫桦不让得了。他也懒得说些说不清楚的事让李枫桦烦恼,眼珠一转一本正经道,“……那个该剥皮的王八蛋就是个神经病,后来哥哥我实在是见不得你受苦和他大战了三百回合。那场景真是风云失色,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就在胜负欲分之时……”李枫桦白了他一眼无语又吃力的躺了下去.听他用说书的口吻继续道,“……呔,哥哥我怎么可能任由他欺负你,拿起穿魂散魄霹雳剑向他刺过去……正在这当头,他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然后掉头就逃跑了。哼,算他识相跑得快,要不然呀……”
“你不去说书可惜了。你放心,我有预感,他还会再出现的。既然你这么厉害,下次见面时我带好瓜子欣赏你俩的武斗。”李枫桦闭上眼睛。
顾宇一怔,继而笑骂,“李小四,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我背你背得腿都软了,你还有心情做吃瓜群众!”
这时,李枫桦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急忙问,“你联系老三了没有?他那里怎么样了?手机呢,快打个电话问问。”
顾宇无奈的嗤笑一声,提到手机他也苦啊,“哼哼,你不记得果然是好的。手机被那个神经病给毁了。那个死猴子,开始我被迫跟着他走时想偷偷的联系外界,谁知那个红屁股的感知力太强,我还没拔出去呢他屁股一调就把哥哥我的手机给震毁了。咳咳,当然连累到你的。”
“哎?!手机又坏了。”李枫桦现在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没了一部手机。他原来的那部被吕乔楚弄掉到水里坏了,后来在医院养病期间滕飞又替他买了一部。现在又毁了,他都没精力去计算短短的大半年时间里换了多少部手机!
长清是个好孩子,买了九桶方便面三包火腿回来。顾宇轻笑一声道,“你打算在这里买面了?不错,是个营生方法。”
“平时我都是吃两桶的,泡一桶不够吃的。我想你们比我高,饭量也应该比我大,所以给你们每人买三桶。你看,老板娘见我买得我还送我两根香菜呢。”长清乐呵呵的笑道。
“为什么只有两根香菜?另外,你吃两桶,我和小四一人三份,那应该是八桶面才是为什么是九桶?你的幼儿园光顾着玩泥巴没学数学?莫非多出的桶也是老板娘送的?呵呵,看来她是看上你这个小鲜肉了。”顾宇坏笑道。
长清急得脸色一红叫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中午也没吃什么饭,饿了,想着也能吃下三桶面。所以,多买了一份。”
顾宇和长清的逗乐声让卫生所里有了生气。李枫桦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桶面。顾宇仅吃了一桶。
卫生所里只有两个医生,晚上轮换值班。这一晚值班的是个五十来岁戴着帽子的医生。整个卫生所不大:长方形,分三个房间;进门算是大堂,大堂里面是药房;大堂左边是办公室,右边是有着六张单人床专供打吊滴的房间。
吃完面后,顾宇让长清回去住。长清不愿意反而逼着李枫桦给他爷爷打了电话。
顾宇敲着长清的额头骂道,“熊孩子,你怎么就跟定我们呢。你不知道你做了个大灯炮,打扰了我和你堂哥的二人世界?明天立刻自己想办法去天津去。”
“哎?你,你和我堂哥是,是那种关系?”长清瞪大双眼,充满惊喜道。
“现在流行这种关系,这种感觉比男女好,跟你说说啊……”
乡村的夜里极为安静,不闻车声,连以前常听到的狗叫声都不常有.沉睡中的李枫桦忽感四周的气息忽的沉沦下去,他猛的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灯亮着,他看到一个背影从他床前离开.背影走到对面的单人床上侧身躺下.
李枫桦撑着坐起来,看到顾宇躺在他脚头那张床上,靠对面墙边的两张床上分别是另一位挂点滴的病人和值班医生.那么,侧躺下去的那人正是长清.长清为什么站在他的床头?李枫桦摇了摇头,一团浆糊的脑袋清醒了些。刚想叫长清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忽然李枫桦打了个冷战,他猛的抬头看向吊瓶,然后一把把针头拔掉。
吊瓶里的液体还是满的,但是李枫桦的直觉是瓶里的液体有问题。这让他联想到傍晚从长清身上看到的重影,那个重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能看到?屋内静得只有值班医生的呼噜声。
李枫桦活动一下手脚,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欲下床,正在这时忽感外面有脚步在逼近——啪啪!脚步声很重,像是个极胖的人由远及近飞奔过来。
李枫桦感到奇怪,什么时候他的听觉如此敏锐了。脚步声到近前没有停下来,而是绕着卫生所转起圈起来。
啪啪啪啪……像是个迷了路的人找不到出口,又像是儿童在玩转圈圈。李枫桦的心脏随之呯呯跳,脚步声并不零乱,甚至有节奏感。渐渐的,李枫桦感到自己的心跳与外面的脚步声产生共振,像是脚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这不正常!李枫桦猛的跳下床原地蹦起来同时叫道,“老二,老二,顾老二,快起来……”
“怎么了?”顾宇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朦胧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他立刻坐坐起来环顾四周,此时屋外的脚步声已停。他却道,“有东西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在脚步声停下后李枫桦才停止原地跳,他叉腰喘着粗气询问式的看向顾宇。顾宇却透过房门看向大门。
值班医生听到敲门声,嗯了一声翻身下床往外走去,半夜有病人来很正常。顾宇见值班医生往外走去,他连忙跳下床跟了出去同时道,“小四,把长清叫起来,另外抄家伙。”
顾宇来到大堂里,透过大门上的玻璃凝视着外面。
轰轰轰,的敲门声表明来者十分着急且有力。
“来啦,来啦。”值班医生不耐烦的说着往大门口走去。
有丝丝阴气从门缝里倒灌进来,顾宇伸出舌头感觉阴气的带来的信息。这时,值班医生已经走到大门前,伸手欲拔开门闩。
轰轰轰……铁门被震得哗哗作响。
这个气息真有意思了。顾宇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值班医生道,“不能开门,外面来的不是人。”
值班医生一愣,没好气道,“来的不是人,是鬼么!”
“也不是鬼,反正这门不能开,更不能让他进来。”顾宇道。如果这话在城里的医院里对医生说的话,医生会立刻让120把顾宇送到精神病院去。但是,这里是农村。在乡下村子里,哪怕是医生心里也或多或少有鬼怪的阴影,特别是夜半敲门。
李枫桦心里有丝戒备的看向对面的床上背对自己的人叫道,“长清,醒醒。长清,快醒醒。”
长清纹丝不动,像是醒得极熟。
轰轰轰敲门声快把屋子震翻了,如此大的动静,吵不醒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假睡的人。让李枫桦意外的是另一个挂吊滴的病人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长清……”李枫桦叫着往对面的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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