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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音如风,沿着山腰徒步疾驰的一行人一前一后,井条有序,前者开路,后者扬土,树茂成荫,地形蜿蜒上攀,直达山顶。
两日来的晴天,并没有带来气候的回暖,反而使过了午后的的傍晚,更加清冷。
管亥刚刚巡视了西面山头,遣散随行的士兵后,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向迎面走来的云襄等人施了施礼。
“老管辛苦你了。”管亥挥了挥胳膊,笑道:“公子客气了,正巧松松筋骨罢了。”
“松筋骨?”司马言绕过云襄走到管亥身前,“老管,要不咱们来过几招?”
管亥大惊,忙缩到云襄身边,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文仕,我可不吃不消的剑招。”
“嗯……”司马言低头盯着手中的震雷剑,认真想了想,“那我不用兵器,你看行不?”
管亥把脖子一缩,脸上极力控制害怕的表情,但从语气上已经可以听出他心中的极其不愿:“那也不成。”
“老管莫不是担心我们笑你以大欺小?”辛毗瞧着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笑道:“比武切磋,素来不论年龄大小,你又何必推辞呢。”
管亥登时瞪大眼珠瞅了辛毗一眼,这句话无疑将他推向火坑,不禁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
云振本就忍笑绷得面目紧致,这一下更是再难忍下去,不由地大笑出声。
管亥哪里顾得上去指责云振的幸灾乐祸,忙向云襄央求道:“公子,你快说句话吧,若真跟文仕交起手来,我恐怕要好几天下不了床!”
“没事,没事。”云振憋着笑,插话道:“你若下不了床,你的差事都交给我。”
管亥一听,更加着急,摇手申辩道:“不用了猛元,我那差事不适合你。”
“怎么会不适合我?”云振笑嘻嘻地看着司马言,故意挑明道:“你就跟文仕比比,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也比有后顾之忧。”
管亥表情尴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三脚猫,你心里没点数吗?
“好了,文仕、猛元你们就别再刁难老管。”云襄不忍管亥连番受捉弄,出口劝道:“你们若真想较量,瞧,翼德来了,不妨跟他比比。”
司马言转过头果然看到张飞小跑而来。
“翼德,你上哪里去这么慢?”司马言挑了挑眉头,问道。
张飞顿时竖起眉毛将众人挨个瞧了一遍,不解道:“怎么了?莫非俺错过什么?”
“这倒没有……”
“什么没有,”云振一句话就截过司马言的话头,“文仕全身奇痒欠揍,正要去寻翼德比划呢。”
张飞神色大振,双臂骤然发力搭在司马言肩头,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文仕咱俩这就找个开阔点的地方施展拳脚。”
司马言被他激烈的反应下了一跳,偏过头瞪了云振一眼,又回过脸司马言被他激烈的反应下了一跳,偏过头瞪了云振一眼,又回过脸笑呵呵对张飞解释道:“翼德误会啦,我不是要找你比试,是妙杰,妙杰。”
“公子?”张飞侧过脸疑惑地看了一眼云襄,缓缓道:“公子要跟俺过招?”
“你甭听文仕的。”云襄失笑地摇了摇头,“瞧,有人好像要临阵退缩了。”
张飞不明白云襄的意思,但当他转过头来时发现手中对手已经溜之大吉,下蹿绕过自己的胳膊,往营帐遁去,他急忙转身大喊道:“文仕,你这是要去哪里?”
“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不必寻我!”司马言夹着尾巴,抬手摇了摇示意道。
“哈哈,一傅众咻。剧情反转地也太过突然吧。”辛毗的视线顺着司马言远去,仰天大笑道。
张飞回过头来,表情依旧疑惑看了看云振,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一点什么。
云振垮着双肩,双手摊开,表情充满无奈,显然不比自己明白得多。
小打小闹在云军之中常常以喜剧的形式收场已成惯事,乐呵劲散后,张飞等人相继离开,西面登顶的入口处,就只剩下云襄与辛毗两个聪明,观山论势,比邻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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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云襄设想的那样,这一天的功夫里,韩遂的叛军并非有后撤的诚如云襄设想的那样,这一天的功夫里,韩遂的叛军并非有后撤的势头,反而对陇县以及周遭地势的排查骚扰,更加频繁猖獗。
由于云襄早早知会过分别守在临处山头的孙、马二人,两军防范地得心应手,叛军探子几次登山不成,最远的刚到山腰就让以逸待劳的伏兵给拿下。
他们对于叛军探子当然没有云襄宽容,送回山下的往往是几具冰冷的尸首。
轮番受阻的韩遂不敢再贸贸然发兵出营,干脆紧闭辕门,加派人手在营中内外巡视,以防汉军来袭,自己则与边章闷在帐内,苦坐冥思。
王平回营后虽然因谏言被重打三十军棍,并严禁任何人再言退兵,但是越是不让触碰的话题,往往越是能吸引人去讨论,短短一日光阴,半个营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韩遂眼见谣言四起,只能杀了几个出头鸟以示军威,全营上下的士兵噤若寒蝉,人前人后不敢再妄言一语,风波就这样暂压下来,但其根本始终没有解决办法。
陇县的董卓则听取自己贤婿的计策,加大对城防的固守,叛军几番发动攻城,皆以失败告终,望着在西南面山头上徐徐下沉的斜阳,桅杆旗帜招展,这一夜算是安宁些了。
有此想法的不止在陇县城楼上做最后部署的李儒,身在山顶上,眼观陇县的云襄与辛毗同样有此想法。
“今日叛军的攻势算是强撸之末了。”云襄用折扇敲打自己的肩头,长长吐了口气,“应该不会在又新的一轮进攻,这一夜陇县里的百姓算是能熄灯安眠。”
辛毗站在云襄身旁,笑了几声道:“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公子咱们今晚也能好好睡上一觉。”
“今夜恐怕不行,”云襄蹙了蹙眉,心事重重道。
辛毗侧着脸,投过疑惑的目光锁定在云襄颇有心事的脸上,半响恍然道:“公子,你该不会要秉烛等人吧?”
云襄瞅了他一眼,轻柔地抿起酒窝,开口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情,“佐治,你觉得逄纪现在还好么?”
“这?”辛毗梗了片刻,并不拒答,摇头道:“从深受重用的谋士,到沦为阶下之囚,即便公子出谋为其免了皮肉之苦,我想元图兄这心里也不好过。”
云襄眸中隐露自责之色,逄纪本是袁绍重臣,若不是自己为了应对穷追猛打的郭图,将他召到身边,又让他亲自揭穿郭图与袁绍的丑恶嘴脸,他或许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静静想来心中不由得暗暗生悔。
“元图兄性情刚毅,为人刚正不阿,即便没有郭图这茬事,他也未必能久留袁绍身边,或者说日后袁绍也未必容得下他。”辛毗听出云襄所忧,忙宽慰道:“公子不必自责,等回到洛阳公子再找机会让何进赦免他,到时候公子就该高兴的合不拢嘴。”
云襄面露苦笑,放下折扇道:“佐治当知我心,又何必挖苦我。”
“哪里。”辛毗忙架起手,恭敬道:“在下不过是据实而说,何来挖苦之意。”
“元图之才我的确求之不得。”云襄一副无奈的样子,干笑道:“怎么听佐治这么一说,倒像是我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离间了他二人。”
“我是那个意思吗?”多日来与云襄朝夕相处,辛毗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位主公开玩笑的把戏,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道:“公子,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
“想不到连佐治也学会文仕那装失忆的把戏。”云襄被辛毗逗得不禁一笑,“我看再过上些时日,佐治该把咱全营人说话的语气学个遍。”
“不不不。”辛毗摇着头,竖起一根指头,道:“有一个人辛某恐怕怎么也学不来。”
“哦?”云襄眨了眨眼睛,立刻有了人选道:“是幼安吧。”
“非也。”
“那是奉孝?”
“也不是他。”云襄抱起双手有些无奈地看着辛毗,道:“该不会是我吧?”
“正是。”
二人旋即都仰天大笑起来,斜阳照得他们笑容更加灿烂,笑声伴着风跌入山谷,也许会飘到韩遂驻军的山下,也许会送到李儒所在的陇县城楼上,但最先听到声音的一定是正在往山上爬的张绣。
烧红的叶群中闪烁着银甲金光,落石跌滑声,叶脉压碎音相继与笑声冲突,二人抿嘴收声之际,铿锵的金革之声愈发浓烈,斜眼一扫,在余晖仍然刺眼的情况下,隐约能看到红缨飘絮,有一群人卷甲倍道往山上赶。
“公子,好像又有人到访。”辛毗双眉一挑,抬手遮挡夕阳,轻声笑道。
“佐治,你不妨猜是孟德的人,还是张太尉的人马。”云襄转过身正对夕阳,侃侃道。
“也只有公子,面对如今的局势还能谈笑风生。”辛毗看着他的侧脸,笑答了一句不沾边的话。
仔细想来,自打认识云襄那天起,到为他的计谋所折服,最后成为他的谋士随他入朱虚、访洛阳,出西凉,这位主公以他超凡的智谋,以及和善的待人之道,闲暇趣聊,远胜那些享有高官厚禄,名门望族之辈那套唯才是用的手段。
念及至此,山腰处的人越走越近,头盔下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并非张温的部下,也不是曹操新收的将领,而是故人张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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