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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的话素来不是随口说说的,这些话让司马言呆呆地站着想了半天,脑袋瓜不如云襄、对于历史记载也不如他博闻强记,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反正万事有云襄。不过再往深层一思考,此番他独自一人带队,没了云襄中途若是发生些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司马言想到这些,不禁回头看着云襄微微抬起的脸庞,有些问难迟迟道:“妙杰,你让我和老管护送逄纪回朱虚县,要是万一这途中遇到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
“怎么,没自信?”云襄投来笑意的目光,“咱们云军第一智囊也有难办的时候了?”
司马言不由得一改口道:“没有,我这不是怕带着老管……”
“那就你一人自己护送!”
“等等。”司马言急忙伸手抓住云襄的胳膊,截断道:“我想了一下,这途中有个伴也挺好的,再说这万一真遇上事情,他还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唉,文仕我听你这话,我怎么倒成了累赘负担。”帐外久候多时的管亥,听到司马言如此小瞧自己,终于忍不住在众人拥挤下,率先挤入帐内,一面反驳司马言,一面向云襄谢罪道:“公子,我实在听不下去,这才贸然冲进来,还望公子恕罪。”
“无妨,我正要请你们都进来说说这事。”云襄呵呵笑起来,“文仕,老管现在人都进来了,若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缺点,你大可在他面前指出来,我们大家也好替你见证见证。”
“没,没说老管有什么缺点。”司马言缩着脖子,一边解释,一边偷偷瞪了云襄一眼,“就依妙杰的意思,还请老管幸苦陪我走这一遭。”
管亥手抱在胸,一副赌气的模样,清冷地撇开司马言,看向一旁道:“你不是嫌我碍事嘛,怎么不让文才、子均二位兄弟陪你一同前去呢。”
司马言吐了吐舌头,上前挽着管亥的胳膊,赔礼道歉道:“老管,你就当我童言无忌,别跟我那么计较,再说了文才、子均二人刚刚加入咱们,对军中事务哪里有你了解,何况二位皆有伤在身,你也不想他们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吧。”
“唔?”管亥一怔,苦笑道:“文仕你这回倒是跟我讲得头头是道呀。”
司马言想了想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急中生智嘛。”
“好了,逄纪还需要静养,我们还是移步到帐外再说吧。”云襄提醒了一句,率先迈步走了出去,众人紧随其后纷纷退出帐内。
“公子,俺还有一事不明。”一出营帐,憋了许久未开口的大嗓门张飞,立刻好奇地问道:“咱们就这样救下逄纪,袁绍难道一点也不怀疑是咱们做的,真相信逄纪已经死在山贼手中?”
“当然是半信半疑。不过不用担心,眼下袁绍正忙着考虑回洛阳如何讨要封赏,以及稳固自己在何进身边地位,根本无心去考虑其他事情。”云襄说着面色有些不悦,“至于郭图,他就更不会挂心,逄纪既然已经被他送离袁绍身边,那他的地位就得以保留,就连拍出来的四名士兵皆以死于非命,他可是连封口灭口的功夫都省了,这下没准在赶路的马背上,偷偷乐呵着呢。”
赵云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怜那袁绍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把一位如何歹毒之人留在身边。”
“最好连自己也被毒死,最终来个窝里反,也省得日后我去找他们算总帐。”司马言高兴地抖了抖腿,“妙杰你说是吧。”
“是是是,文仕所言极是。”云襄点了点头,“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把逄纪安全送回朱虚县安心养伤。”
司马言的目光凝结了一下,眸色突转幽深,回头望着逄纪所在的营帐怔了半天,才恍惚道:“也不知道,他能否从此次的遭遇走出来。”
云襄上前安慰式地轻拍了几下司马言的肩膀,淡淡道:“这一切就靠文仕一路上多加开导,若是还不行,就让奉孝和幼安试试,毕竟他二位皆是能言善道之人。”
“不用那么麻烦。”司马言不接话反而自信担保道:“我就能劝他归顺咱们,你就等着回朱虚县时又多一员谋士吧。”
云襄怔了怔,旋即露出满意地笑容,“这样,等咱们离大散关远些,你就同老管带一百弟兄乔装先行回朱虚县,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回去的。”
“嗯。”司马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朝众人身上依次看了一遍,像是一种无言道别,心照不宣,恩义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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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临近,按照何进的进程应该能在冬至前回到洛阳城,接受天子封赏然后,在朝中老臣以及死对头十常侍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回到自己的府邸,召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才一天的功夫竟行进了来时花上三天才走完的路程,抵达了弘农城。
反观云襄,不过刚刚步入新安县的地界,可当细数过来人群中似乎少了两人的身影。原先用来拉载逄纪的马车,似乎也跟着凭空消失,知道他们去向的人不多,许多云军士兵皆听闻他们是率先回朱虚县,至于缘由却不得而知。
洛阳方面,十常侍本盼着何进大败而归,没想到西旅竟然凭着一封招安书,硬是化解了原本预估要打上三年五载的战争。张让等人每每下朝空余时间,总会聚在十兄弟的老巢内议事,一次商议得比一次激烈,却始终商量不出个所以然。
眼看着何进等人就要凯旋而归,张让等人这脖子就感到有一种无形的束缚感,像是笼罩在白绫勒刑的恐惧中,终日惶惶不安。
伏完党就比较自在些,他们表面上立场不明,与何进政见上也是素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进打了胜仗,在公有功于社稷,在私又狠狠地煽了十常侍一巴掌,自然是喜多过忧了。不过其府上官吏客卿也有认为何进胜利而归是件坏事,势必会助长他的气焰,应该早做盘算。
伏完心念一动,急忙召集了一干人等于别院商议,府上官吏单是列出征西军各势力主要人物,其相对应官阶归属地,有什么历史背景、家族背景,麾下又分别有何人效忠,就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曹操、袁绍、丁原就连常年驻守西凉的马腾他们都了如指掌,唯独这个半路杀出的云襄,如同横空出世,各郡县即无家庭背景,又无血缘亲属可附,着实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
“那他目前屯兵于何地?”伏完皱了皱眉头,凝声道:“总不会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吧。”
“据说他目前屯兵于北海国孔融管辖下的朱虚县。”一名官吏手捧卷宗,向伏完说明。
“北海孔融?”伏完抬眼看向同桌的何颙,淡淡道:“伯求,我记得这位孔融好像跟你是旧识?”
“大人好记性,不错孔融与我相识多年,为人正派,又是孔丘之后,听闻他治理的北海国民居安泰,从未有半点弹劾奏章指责他。”何颙欣然应道。
“如此说来也是位廉政爱民的官,怎么会跟云襄这类来历不明的人搅在一起。”韦端似讽非嘲地看着何颙,“伯求兄,这人都是会变的,当心识人不淑落了笑话。”
“韦端你!”何颙眉宇间掠过一抹怒意,直起腰来就要离席险发作,被堂上的伏完一个瞪眼给压回座位,改口道:“我相信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初衷之人。”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行了,别忘了咱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样窝里斗也不怕让别人看笑话!”
韦端不依不饶,还要继续冷嘲热讽,伏完立刻喝声截断,示意韦端见好就收,后者也不敢造次,低下头表示服从。
不过孔融是个怎样的人对于伏完来说并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这位在幽州一鸣惊人的云襄。
“这个云襄毫无背景,单就幽、冀两处参战情况,足见其倒也不是正义之师,倘若能拉拢到咱们的阵营,定是大有益处。”
种拂点点头,先应道:“大人所言甚是,这个云襄确实是个可造之才。”
伏完“嗯”了一声,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忽然想起不久前让钟繇做的事情,朝堂下众人喊话道:“元常何在?”
堂下随之参议的官吏们相互张望,寻了半天才有一个长须男子,慌忙蹿出人群,走到台阶前,拱手拜道:“卑职在。”
伏完眉头一挑,凝视了眼前的男子片刻,缓缓道:“元常,我让你以无名氏之名,写给各势力的信可曾一一寄出?”
“回大人话,皆已分派完毕。”钟繇弓着腰,毕恭毕敬道。
“那云襄那呢?”
“已于不日前送至朱虚县。”
“这样啊。”伏完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思考了一阵子,凛然道:“还不够,待云襄等人随何进回洛阳,立刻再给他送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书信,好看看他的立场如何。”
“卑职遵命。”钟繇把头一沉,恭顺地向伏完行了拜礼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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