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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探子领着司马言与管亥两人悄悄潜入林中深处,稀疏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在脸颊,他目光冷静,表情凝重,犹如当日他与云襄几人于黑夜之中杀尽屠村山贼时的模样,眼下震雷剑使用得愈发利索,他也不再是那名初出茅庐的小子,倒在他剑下之人不计其数。此时盯着眼下的飘叶的林子和隐隐绰绰闪动的黑影,他更加镇定自若,一时间竟对云襄是否在身边的紧张感已无知无觉。
鼻翼扑动一下,司马言鹰眼般敏锐的观察力,将仍被树叶树干遮挡的人影捕捉完毕。风不断地吹鼓着,落叶不停地往下跌。这会虽然不是黑夜风高,但宛若武侠故事里杀人的情节,秋风打落叶,冷肠裹热血。抬眼间一片落叶轻轻划过鼻尖,缓缓下跌,司马言注视着那片落叶运行的轨迹,悄然落在了倏忽间映入三人眼中的混战之中。
司马言视线边缘两名山贼打扮的男子,手举朴刀劈砍拦路的枝干,左右又各有两名大汉徐徐包围,四人形成包围圈,缓缓向中央一名上身裸露右肩的大汉逼近。
那名以寡敌众的大汉面色如铁,手握双拳,步伐稳健,脚底如注钢铅般沉重,每一次挪动脚下便出一阵咔嚓断裂声。
不知是因为看多了这样的电视电影桥段,还是本能觉醒,司马言霍然抬起头看了看前面,嘴唇微微一抿,心生一念。
山贼一定不止这些人!
果然未及片刻又是一阵粼粼闪光,脚步混杂,十几名山贼集体现身将大汉围了水泄不通。管亥本还心存侥幸,不过遇上几名山贼,两人就足够应付,这下倒一眼望去已站了十几人之多,谁也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增援。
管亥和探子脸上都浮起一丝忌惮,就算加上探子三人和被围大汉也不见得能敌得过十几人的围攻,管亥正欲向司马言开头提议,暂时后退调来人手再做行动时,身旁一条修长敏捷的身影,在鬼魅般的速度中飞下高处。管亥来不及多想转头向探子交代道:“你速速去告诉逄先生这里的状况,让他领兵来助!”说完纵身一跃,滑下微微隆起的小丘坡。
“什么人?”正面对着丘坡的几名山贼,在第一时间内看到了两道人影相继着陆,立刻提高警惕。
被围攻的大汉也让突如其来状况给愣住,但是脸上的如铁的表情依旧不变,那双眼睛和紧握的拳头仿佛在说不管你们是谁,来多少我也不怕。可是很快这名大汉就意识到对方是友非敌。
司马言震雷剑应声而出,根本不打招呼第一招便是致命的杀招,两名山贼听到警示刚刚转过头,就感到脖子一阵纳凉,紧接着空气倒灌血液喷涌而出,两人狰狞着表情瞪大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震雷剑下滑的痕迹,相继扑倒在地。
山贼们顿时慌了神,他们没想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居然会是来救大汉的,且出招凶猛犹如杀神招招要人性命,不留一丝生机。这站在靠后的山贼心中刚有此念想,又有两名山贼被管亥一刀截取胳膊,倒在一旁痛苦的挣扎哭喊着。
山贼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举起刀围上前,首选目标自然是手无寸铁的大汉,可万万没想到,这大汉也非善类,大吼一声,粗臂一振,大步流星地往前俯冲,展开双臂瞬间搂住两名山贼的颈部,猛力一向自己胸前合拢,又是一阵咔嚓声,二人顿时目光呆滞,双臂下垂,武器相继脱落,活生生让人一击勒断脊骨而死。
管亥大为惊讶,居然有人有此蛮力,瞧样子更胜营中张飞那帮人。
大汉硬是用蛮力杀死两名手握重器的同伙,着实吓了山贼们一跳,足以令他们士气大挫。可是山贼人数毕竟众多,就在大汉松开自己怀里的两具死尸时,身后两名山贼乘机抓住他空挡时间,朝着他的背面送上两面冰冷的刀面。
“小心!”管亥一边用大刀压制着山贼,一边大声提醒道。
体格强健毕竟有敏捷的缺陷。因为大汉勒死两名山贼时用力过猛,上身肌肉犹处于紧张状态,下盘还未收住,转身闪躲根本来不及,就这样侧过脸眼睁睁的看着两柄朴刀驶向自己腰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又是那鬼魅般敏捷的身影,移形换步冲到大汉侧身,以窄窄的剑身格挡开山贼的攻势,刚被外力弹开的山贼回身准备再攻时,恍惚发现司马言的长剑与大汉的重臂已经飞来,攻守方立刻发生转变。
结果自然是剑挡不住被刺穿胸膛,拳头也招架不住被连同刀面击歪了脸。
剩下几名山贼见势慌忙掉头逃窜,可是没过多久就又被另外一群人给押了回来,不用说为首的押回逃跑山贼的就是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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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仕,管将军你们二位没事吧。”逄纪此时已经能独自骑马,只见他拽马上前,动作缓慢的下了马,上前看了看二人,以及周遭打斗的痕迹,顿时觉得自己前面那句话简直就是白说,失笑道:“依二位武艺逄某是庸人自扰了。”
血腥的气息逐渐扩散于树林中,司马言收起震雷剑朝逄纪笑了笑,道:“公图来得正是时候,若是不是你拦截住逃脱的贼人,要是让他们回去求援,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哪里哪里。”逄纪不敢邀功,摇了摇头,视线随之偏瞟到司马言身后的那名陌生大汉,大汉面目表情,瞧见他们大部队人马的容颜上逐步显出几分肃杀。
那名大汉似乎并不因司马言等人救下他而心存感激,冷着脸迈过尸体,准备朝林外走去。
“壮士留步!”司马言急忙转过身,制止道:“壮士且慢!”
大汉扭过深沉地脸,棱角分明的下巴,泛着细密的短须,连同喉结一提,发声道:“有何贵干?”
从他的后脑勺望去,大汉虎背熊腰,双臂有力,难保是还未出仕的三国猛将,司马言心中一思量,忙自我介绍道:“在下司马言绝无恶意,也非想要向壮士索取回报,只想问问壮士高姓大名,可否交个朋友?”
大汉定定地看着他的目光,沉吟片刻,方转过身来正对众人,冷冷道:“典韦是也!”
“典韦!?”司马言不由得一怔,险些脱口惊呼道。
“怎么?你认得我?”
司马言吞咽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眼下云襄不在身边,倘若他听到定一样会想方设法留下此等猛将,大道理大智慧他可能没有,但是这嘴上忽悠的功夫一定也不差,连忙上前套近乎道:“早就听闻典韦壮士,臂力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啊!”
典韦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位替自己解围来历不明的男子,一阵巴结夸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拍了拍后脑勺,失笑道:“阁下过奖了,适才若不是阁下仗义出手,典某恐怕也没那么快脱身。”
“典壮士客气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能结识你这样的壮士,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呀!”
“小将军言重了。”典韦让司马言三言两语给磨软了性子,居然礼貌地拱手一揖。
司马言自然立即回礼,两人顿时间一言一语全然没有起初时的隔阂,看得身边的逄纪与管亥呆愣了半天,就这样随着二人的交涉,典韦逐渐开始对司马言说明了被追杀的经过。
原来典韦本游历四方,准备投报在值得投靠的军阀势力门下,途经崤山前的三崤县,替百姓击毙了一名山贼头目,因此引来新山贼头目的追杀,本想连同三崤县的地方军一同将山贼灭掉,谁知道县令因怕是居然连夜将他赶出县城,迫使他被山贼追杀,换来自保。
“可恶!这样的糊涂狗官和山贼有何两样。”听完典韦的遭遇,司马言气愤地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我听说洛阳一带的治安颇为混乱,本以为是山贼肆掠,原来竟是守城官羊质虎皮,不敢自救。”逄纪听了司马言的控诉,也不由得有感而发道。
他并非司马言,他熟知各郡县编制,更清楚洛阳附近的城池郡县应该配备如何兵力物资,对付小小山贼理当绰绰有余,现在却为了不惹事将有功之人赶出城外,任山贼追杀,想到这里逄纪不禁一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二位遭遇如此相近。
当日他是如何替袁绍出谋划策,兴邦安民,壮大他在渤海的势力,谋划独占北方的计划,到头来因为猜疑与妒忌,甚至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逄纪忍不住闭上眼睛,抬起头叹了口气,情不自禁道:“世间若多几位像云公子般的人,天下之士或许将不会再有寒心之日。”
“公图。”
司马言有些后悔让逄纪又听到类似的遭遇,勾起他不美好的过往,正欲出言宽慰几句,典韦却因一个名字产生好奇,插话道:“敢问足下刚才说的云公子,可是云襄?”
司马言眨了眨眼睛,看了典韦一眼,难道他也成了妙杰的粉丝?
“不错,正是云襄。”
典韦疑惑道:“那几位都是云公子的人?”
“正是,”司马言兴致极佳,热情地解说道:“我们与妙杰一起平了西凉叛乱,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分头行动。”
“是因为他吗?”典韦瞥了逄纪一眼,又转头看向司马言问道:“我看你二位刚刚出手相助时,并未带一兵一卒,可眼下却由他领着百名士兵前来,必然是为了护他周全吧?”
司马言微微一怔,这和电视游戏里的呆头呆脑的典韦似乎有些不同,居然看到这一层面。
“不瞒壮士,确实因公图。”司马言也不隐瞒,看了逄纪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实不相瞒,公图与你的遭遇甚是相同,他原先的主公因一些矛盾欲将他除之而后快,被我们救下恐被他原先的主公察觉,故而准备悄悄送回我们的大本营朱虚县。”
典韦询问的目光朝逄纪扫去,后者似乎也看淡了些许,默然点了点头。
典韦沉吟了片刻,看着逄纪问道:“那日后先生打算如何?”
逄纪展眉一笑,道:“公子与文仕屡次救我,又不嫌弃逄某为弃卒,诚心相邀,逄某自当马首是瞻,以报其恩方不枉为人一场。”
“说得好!”典韦锤臂一敲木桩,震下数片落叶,气势高昂道:“反正我也正愁没有明主侍奉,如今有得文仕几位解围相救,就跟文仕一起护送逄先生回朱虚县好了,这一路上如果有用得上在下的尽管吩咐!”
司马言转头看了还有些触景伤情的逄纪一眼,也不知是走运还是天命使然,救了一个逄纪居然还得了一个典韦,司马言不禁悄悄埋下头咧嘴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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