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憋了许久的火气, 计都搂着甄珠,脸色阴沉地说起白日里的事。
崔相逃了。不仅崔相逃了, 崔珍娘, 以及与崔相一起被逮捕的几个朝臣也逃了,是在被押往衙门庭审的路上, 被崔相养的私兵劫走的。
“呵,我就知道他没表面上那么老实!“说起崔相的私兵, 计都便恨恨不已。
崔相被逮捕入狱后,相府就被计都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却什么都没翻出来,别说养私兵,就是一点点把柄都没找到, 简直干净地吓人。
结果,冷不生地就冒出这么一股精悍高效的私兵,人数不多,却训练有素,最适合奇袭, 神出鬼没地劫了人, 一转眼就没了踪迹, 计都忙了一整天,全城戒严搜查, 却依旧没找着崔相等人的影子, 到了深夜, 计都实在疲累不堪, 才将事情交给手下人,回府休息。
大概唯一的好处,便是计都趁机坐实了崔相的罪名,因着私兵的存在,除了之前罗织的罪名,甚至连谋反的帽子也给他扣上了,追捕文书都已下达到全国各处。
但计都却隐隐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用。
如今他唯一后悔的,便是为何没有在抓住崔相后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弄死他,而是听了太后的命令,非要先把他名声搞臭了,再名正言顺地弄死。
虽然直接弄死崔相可能会引起民愤,甚至让朝堂动荡,但只要他牢牢把握住权势和武力,强压之下,什么动荡压不下去?总好过如今放虎归山,再想要抓住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想到这里,计都便又恨恨地捶了下床。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成不了大事!“
就这样还想做千古第一女帝?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计都呵呵冷笑。
甄珠倚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冷笑和嘲讽,虽然被地图炮连带着鄙视了一把,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计都自然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什么不妥。
跟甄珠说这些事,不过是找个人发泄心中愤懑罢了,甄珠的意见并不重要,甚至她根本不需要有意见,只要安静地听就行了。
甄珠完美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说完崔相的事,又暗暗骂了一番太后,夜色便愈发黑沉,时间已是三更,计都忙了一天加半夜,这时候便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即便是怀抱佳人,也没心思做那档子事儿,只是抱着甄珠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甄珠躺在计都怀里,耳边是男人如雷的鼾声,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反反复复,怎么也睡不着。
到最后,她也没有问狗儿的事。
叹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然而,正稍稍有了些朦胧睡意时,耳边猛然传来一声巨响,立时将她惊起。
计都比她更快惊醒,起身披衣,刚喝了一声“谁“,便看到破门进来的计玄。
朦胧的晨光中,计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义父!崔相持先帝遗旨,联合武昌王、淮南王、清河郡王,及河南道、淮南道、山南东西二道,发布檄文讨伐太后和义父,自称‘讨逆军’,率兵十万,不出两日,大军便可抵京!”
***
计都与计玄匆匆离去,天色还未全亮,甄珠却再没了睡意,起了身,便一直等待着消息。
然而直到中午,计都与计玄都没再来,她问了婢女,得知计玄已经不在府里,又问能否找阿朗,婢女缄口不言,甄珠便知道,如今她的存在,恐怕还是只有计都与计玄两人知晓。
至于原因,大概还是为了防止消息走露,引得太后猜疑。
计玄是计都最信任的义子,所以可以得知她的存在,阿朗却还不是。
无法,甄珠只得继续等。
到了下午,昨日那个来给她看伤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又来了。
只是进来时,老头摇头叹气,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甄珠看见了,便在他检查时有意无意地引他说话,而老头儿也是个健谈的人,很快便跟她聊了起来。
介绍过后,甄珠知道老头儿姓周,府里人都叫他周先生。
周先生倒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也不觉得天下大事跟她一个女人说有什么不对,叹着气跟甄珠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那崔相果真是个人物,昨儿刚逃走,今儿就拉起这么许多人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必然是早早就布下了局,在牢里乖乖待着的那些天,恐怕不是没办法逃出去,而是等那四路大军汇合呢!”
“……高家人都凋零地不成样子了,那淮南王、武昌王还有清河郡王,只不过是跟先帝同祖,血缘上并不亲近,手里也没多少势力,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正经的宗室,是高家人,这就师出有名了,毕竟咱们这边儿可都不姓高。”
“……更何况谁也没想到,那崔相居然还有先帝的遗旨,先帝居然那般信任他,说是养私兵也是先帝知晓的,还授意他若高氏江山若有危,他这个顾命大臣可代为讨逆锄奸,这才有了‘讨逆军’这一出。”
“……还有崔相那女婿,檄文写地文采飞扬,又明白如话,一桩桩一件件的,那是把太后和大当家的往死里黑啊,偏偏连老头子我看了,都觉得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也是个人才啊……”
周先生摇头叹气说着,却一点不耽误手下功夫,很快便给甄珠检查好,又开了药。
甄珠默默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见他这模样,便问道:“先生,你不担心……太师么?”
闻言,周先生洒然一笑,“他们厉害,大当家的可也不是吃素的啊!”
两天之后,甄珠才知道周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天后,崔相率领的讨逆军正式抵达京城,而京城亦以计太师为首,禁卫军、东厂以及太师府府内所养护卫队尽皆守城,深夜时,在内城太师府的甄珠,甚至也隐约可以听到城门处的厮杀声。
攻城战僵持了两日,京城一处城门未失,而此时,又有河北道、河东道、关内道等几路靠近京城的援兵正驰援而来,原本因讨逆军前来而人心惶惶的京城,表面上看已经稳住了局势。
甄珠也才终于又见到计都和计玄。
计都是挟着满身血气而来的。
他肩膀上受了伤,浑身也沾满了血,脸上满是戾气,见了甄珠后,一言不发,却抓住甄珠的衣裳,“嘶拉”一声,便将甄珠的衣裳撕烂,露出雪白的肩头,和小半胸前春光,埋头便啃了上去,动作又猛又急,像一头凶恶的猛虎,满满的暴戾和怒气裹挟而来,鲜血沾了甄珠一身。
刺鼻的血腥味熏地甄珠恶心欲呕,计都的动作更是吓了她一跳。
她猛烈挣扎着,推开计都的头颅。
计都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阴鸷而冰冷:“怎么,你也不听话了?”
甄珠被他的眼神吓住。
计都冷笑:“爷宠着你,你就忘了自个儿是谁了?伺候爷都不愿意了?是那狗畜生干地你太爽,忘了谁才是你的男人,嗯?”
说着,他陡然伸手,捏住了甄珠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甄珠恍然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捏碎。
她下巴剧痛,身子也被他的手提起,像只玩偶一般,被撕烂的衣衫空荡荡地飘着,身前大片的春光泄出,此时却无人欣赏。
“嗯?说话啊?”计都眼中戾气未退,仍是冷冷地问着。
甄珠被捏着下巴,根本说不出话来,然而即便能说出,此时的她也半点不想说出他想听的话。
一时的忍让是为了能全身而退,但时时刻刻都忍耐,对屈辱视而不见,她还不像狗儿,没那么好的耐性。
因此她睁大了眼,不避不让,满含着怒火的美眸怒瞪着计都。
这样的目光,却反而让计都愣了一下,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些。
“义父!”
门外陡然传来了计玄的叫声。
计都眉头一皱,将甄珠甩在床上便出去了。
甄珠仰躺着,下巴仍旧痛着,破烂的衣衫上沾满鲜血,连露出的部分雪白皮肤上也沾上了血,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虐待过了一般。
她闭上眼,鼻息细细,一动不动地躺着。
直到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死了么?”
甄珠睁眼,看着站在床前,一身玄衣的男人,明明下巴还痛着,却露出一抹勾人的笑。
“劳烦计统领担心,我还没死。”
计玄眉头轻蹙,目光下意识地转移到别处,不去看床上人破烂衣衫下的美景。
他冷声道:“义父今天心情不好。“
甄珠笑了笑。不用他说,她也看出来了。
“因为种种缘故——“他看了甄珠一眼,”其中就有你的缘故,如今太后对义父多有忌惮,义父做事处处掣肘,今天守城时……“他低头,声音也不由有些暗淡,”四弟战死了……“
甄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四弟便是计都收养的那八个义子之一。
然而,她无暇担心那无亲无故的“四弟”,只是一听连太师的义子守城也可能战死,便顿时脸色一变。
“那阿朗呢?!阿朗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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