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金色曦光似水般洒落大地,勾勒出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人族大胤帝朝,楚州,云中郡。
下八品宗门之落云宗门前的青石大广场上,此时早已一片人声鼎沸。
今日是落云宗一年一度的测灵大典。
凡是欲要进入落云宗者,宗内的杂役弟子以及外门弟子今日无不被要求老实聚在此处广场,等待宗门来人为他们测灵。
不过,青石大广场中虽然热闹非常,但若仔细观看,则可发现这些人其实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群,彼此站开着。
相比而言,外门弟子一群人数最少,统一着赤装,居于中间;杂役弟子一群数量颇多,全部穿青衫,居于左边;未入宗门者一群人数最多,穿着打扮各异,不尽相同,居于右边。
这三群人站立的位置不仅隔得有些远,而且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喧闹声都是来源于三大人群的内部。
甚至,在顺着人群的眼神瞧过去的时候,更能发现外门弟子在鄙视着杂役弟子,杂役弟子在鄙视着未入宗门者,而那群数量最为庞大的未入宗门者却还在相互鄙视着!
这就是对比之后,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因为,外门弟子比杂役弟子的修为要强,地位要高,杂役弟子的身份地位又比未入宗门者的要高,而那些未入宗门者之间因各自的家族,又有不同高低!
不过,不管是杂役弟子,亦或是外门弟子虽然都有些鄙视未入宗门者,可这种态度却有些不是很明朗,有些隐晦,有些勉强。
似乎,这两群已经成为落云宗弟子之人在望向那些未入宗门者人群中的某些人时,眼中竟然会闪现出一丝羡慕与谄媚。
可是这种相互鄙视的诡异氛围却让那群未入宗门者中的一位少年感到很是愤恨难平,也有点儿尴尬。
因为这位少年虽然长得剑眉星目,俊朗不凡,可是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却早已被浆洗得发白,更有些陈旧破烂,在四周皆是罗绮者的反衬下,显得很是“鹤立鸡群”。
也让他身周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其他人都在排斥他。
“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看不起小爷我?到时候小爷我能让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吓死!”少年在平复了心中那一缕尴尬之后,插着腰,昂首挺胸地向四周扫了一圈,面色傲然地喃喃着。
也就在这时,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忽然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亲热地说道:“兄弟,请问高姓大名呐?我刚才听到了你的真知灼见,说得可真好啊!
没错,我们不必要在乎这些鼠目寸光之人的眼光,等会儿我们一定会让他们这些人大吃一惊!也让他们这些丑陋的家伙们瞧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好汉!”
这肉球说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唾沫横飞,神采飞扬,脸上一副“寻到知己了”的满足像,眼中流溢而出的亲热都快要将少年融化了。
尤其是,这肉球那肥腻腻的肉掌分外热情地不停摇晃着。
这让少年有些发蒙,更有些茫然无措。
什么情况?
我们认识吗?
肉球你是谁?
打哪儿来?
要干甚么?······
可,少年的一系列疑问还未从喉间吐出,却听这肉球激动地说道:“兄弟,我叫金元宝。金子的金,元宝的元,宝贝的宝。你刚才可真的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啊!
也就兄弟你能和我金元宝一样卓尔不凡,与众不同,超凡脱俗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俩可是真的有缘呐!
这人群中就我俩旁边没人,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也只有我们俩个都是如此的志存高远,傲视群雄!
不过,兄弟,既然我俩都如此惺惺相惜了,你跟兄弟我露个底,这回儿你带来了多少金银珠宝?”
肉球那双眯成缝的眼睛往少年的胸口处瞧了一眼后,便又神秘兮兮地低着头,一副密议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兄弟,还是你这样的做法最为妥当啊!
你看看,这多直接,多震撼人心啊!
来之前,我就对我家老头子说了,要带金银珠宝,要带金银珠宝,可是我家老头子他死活不愿意让我带那么多金银珠宝上路,说是什么怕钱财外露招来祸端,只给了我一沓钱票。
虽然我这一沓钱票怕是不比兄弟你胸口间藏着的金银珠宝价值少,但还是不如兄弟你这般赠送真金白银来得爽快啊!
兄弟,打个商量怎么样?
我呢,也不多占兄弟你的便宜,我就拿出一半的钱票来换兄弟你藏着的这些金银珠宝的三分之一!
兄弟,你看······”说着,金元宝拉着少年的手,摇晃得就更剧烈了,眼中还满满的,尽是哀求之色。
少年看着金元宝的双眼虽然尽可能地张大了,可依旧是一条眯缝,里面却不时闪烁出一丝精芒,还脸油脖子短的,又有一个明显是两层的下巴,愈发让他显得满是肥腻。
突然,少年很想吐。
因为,他在回过神来后,才猛然惊觉,其实自己脸上竟然沾满了眼前这死肉球的唾沫!
死胖子!
你特么的是谁啊?
小爷我认识你吗?
稀里糊涂地就被你这死胖子甩了满脸的口水,你以为谁都能唾面自干啊?
要不换你这肉球来试试?
于是,在少年满脸恶心模样地拉过金元宝的衣袖将脸上的唾沫擦拭干净,又从腰间摘下一个深黄色葫芦,倒水洗了一把脸,再拉过金元宝另一只衣袖把脸擦干之后,他开口了。
“你好,金元宝,我叫江乐。江乐的江,江乐的乐。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不是你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俩只是初次见面而已,并不是兄弟!
第二,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要说我们都卓尔不凡,超凡脱俗。我只知道我自己是这样的。可是你,我却没有看出来你身上有哪儿一点儿符合了!
第三,我听不懂你刚才说的什么金银珠宝,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金银珠宝,所以我也不能和你换钱票!
金元宝,现在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的话,麻烦请你离我远一点儿!谢谢。”江乐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喷着口水说的,尤其是最后一句,他每说一个字,都会有一点飞沫爬上金元宝的脸上。
在他说完之后,便赶紧地后退了几步,并将脸撇开来了,不再直接面对着金元宝。
他很害怕。
他怕金元宝反应过来后,会用更多的口水喷自己。
他实在是受不了金元宝的唾沫了,刚才明明都已经洗过一遍了,可脸上依旧感觉被油滴沾上了一样,很是不舒服。
“难道这死胖子的口水里都满是肥油?”江乐如此猜想着,望向金元宝那双稍显迷茫却正逐渐恢复过来的眼,不由自主地再次后退了几步。
“这死胖子,该不会报复我吧?”
江乐在发现实在是退无可退,再退就要挤到别人了后,右手情不自禁地伸向胸口,腰微微躬着,双脚轻轻踮起,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先发夺人的架势。
然而,就在江乐将右手伸进衣襟,准备摸出东西来的时候,却见金元宝咧着嘴开怀大笑着,迅疾地又一次紧拉住江乐的手,边更加热情似火地摇晃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兄弟,江乐你就是我的兄弟!
江乐兄弟啊,你不知道从未有人在我金元宝说完话,将唾沫吐在人脸上后,那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啊!
江乐兄弟,你是头一个,而且还是如此有礼貌的。
江乐兄弟,从今往后,咱们就是真的亲兄弟了,我金元宝就认你了!”
江乐望着金元宝脸上那自己吐出的口水竟然随着金元宝脸部肥肉的颤动全部唰唰地滴落了,不禁有些感慨万分。
谁说胖子不好?
至少眼前这个胖子就真的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只是,江乐这样一副“呆傻”的模样,落在金元宝眼中却是被他认为江乐是在担心自己胸口处藏着的金银珠宝。
因此,他伸出肉掌拍了拍江乐的肩膀,安慰道:‘江乐兄弟,你不用担心。既然我金元宝将你认作了兄弟,就绝对不会对你的财宝起任何歹心的!
只不过,江乐兄弟,难道我们哥俩就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
虽然我知道在此地,我拿出的这半沓钱票在价值上是有点儿抵不过你藏着的这些财宝的一半,可···可我俩是有缘相聚的兄弟啊!
你看,刚才是我有些糊涂了。
要不这样吧,现在我愿意拿出三分之二的钱票换你三分之一的金银珠宝,江乐兄弟你看怎样?”
江乐脑袋依旧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葩之人!
这自来熟也熟得太过肆无忌惮了吧?
江乐觉得自己似乎碰上了一个精神有毛病的人。
也唯有眼前这个肉球精神出了问题,所以刚才才会疯言疯语地说上那么一大通乱七八糟的话,以及在被人吐口水后,还出人意料地不仅不生气,反倒是愈发地热情与亲近!
于是,在江乐看到金元宝真的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钱票的时候,他心中除了疏离之外,便又多了些许同情。
“哎,这个肉球看来虽然身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不愁,却没有这个好命享受,竟然得了这疯癫病,真是可怜呐!
尤其是,这胖子竟然从家里跑出来了,身边也没有人照看着,身上又带着如此多钱票,若是被歹人看见了,还不得谋财害命?”
所以,在金元宝刚把那一沓厚厚的钱票从怀里掏出来后,江乐便急忙抓着他的手,将那沓钱票重新塞回了金元宝的怀里。
并叮嘱道:“金元宝,乖!你一定要听你老爹的话,财不露白,可千万不可让别人看见了!即使是钱票也不能显露出来,知道吗?”
言罢,江乐还像哄小孩一样,抬高手,在金元宝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以示对听话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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