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怡红院,劫宁回头看着这本是人间最春色的地方,他突然觉得,掌控他人生死之事本就是一件人间最得意。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入学宫,虽然不想承认,但学宫确实是最容易成为修者的途径。毕竟那些个江湖门派更多的是要求资质与悟性。
戮城司的一位军卫,身穿便衣,算是暂时成为劫宁的护尉。便是这样那小小的戮城司军卫都激动莫名。毕竟,谁都看得出劫宁在长安先生面前的分量。而瞿曜又即将派往滁州平乱。空余出来的戮城司司正,到底花落谁家,可不就是简在帝心。
千万不要低估了地位的重要性,也不要高估了自己在下属心中的分量与忠诚,除非你有绝对的能力去掌控。不然人走茶凉,只能体会人间冷暖。
劫宁换了一身公子服,是花婆在劫宁进入小梦居之后,紧急派人赶工做出来的,说不来细致,但裁剪的分寸合适。穿的倒也舒服。
他回头问道:“大哥也与我一起去学宫吗?要不咱一起吃饭去?长安先生太小气了,也不留我吃个便饭。说什么天色太晚要我早些回家,我回个屁的家,我家在小黄村”他想到了与他擦身而过的婢女,个个都提着饭盒,香味远远便能闻到。还有那几个穿着几块儿丝绸的姐姐,一看就是花婆克扣了钱财,大冷天的,白花花一片裸露在外。哎…真是造孽。也不让多穿些衣服。
那位戮城司的军卫赶忙说道:“公子莫要叫我大哥,我叫牧雄,是滁州人士。跟着瞿曜大人好些年了,我倒是可以请您吃饭,公子赏脸就好”
劫宁摸了摸干瘪瘪的钱袋子,淡定的点头问道:“边走边说,听说滁州兵变,又起战火了?有些流民据说就要入关了”
牧雄忧愁道:“咱云州紧挨着滁州,这里本就有许多滁州人,前来投奔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就是怕国相大人不敢放行,长安先生又历来不会过问此事,眼见便要入冬,真是愁死人”
劫宁虽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但自小被他的父亲以及大哥教诲,见识不算太少。他点头说道:“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却不是你我能够干预的,听天由命吧”
牧雄气愤的说道:“都怪那群商贼,没事儿挑什么事儿,惹恼了皇帝不说,连滁州府老国相都不放过,活生生被他们打死。若不是以钱作为后盾,雇佣百姓以及军户,他们怎么可能成事。连我都懂那近交远攻的道理,他们倒好,一把火烧了咱云州府国相的宗族祠堂,哎~要不是我们云州府也不会插手此事。”
“天要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古人诚不欺我!”劫宁感叹,他也觉得滁州之乱难成气候,要不长安先生怎么会派瞿曜前往平乱,明明就是去抢功和制约原来那位金陵卫总兵的。
说起这些,牧雄满腹牢骚。其实也对,牧雄乃是滁州人士,事已关己,难免心乱。
拐过几道街巷,劫宁嗅了嗅鼻子,满意一笑。果然,在云州这么大的都城之中,必然有出售卤煮的地方。
来到那小餐馆近前,卤煮香味浓烈,劫宁兴奋的就要进去。却被牧雄拉着说道:“公子?”
劫宁回头,看到牧雄纠结的表情,迟疑的问道:“嗯?你的钱不够咱俩吃一顿?”
牧雄赶忙摇头:“不不不,我是想说以您的身份,来这里有些不妥。再走一段就是云州府出名的离人阁,他们的厨子据说都是从京都出来的饭家高手。一顿上好的食补能够增加修为的”
劫宁山下看了看牧雄,他不确定的问道:“先不说什么离人阁,我就想知道,那里一顿饭钱得多少?”
牧雄想了想说道:“最便宜的食补,应该六千五百两白银吧?我随瞿曜大人吃过一次。确实美味”
劫宁结结巴巴的确认道:“多…多少?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与大哥一年的花费也不过四五十两白银。而且这都是我们小黄村最败家的了,你说你一顿饭多少钱?”
牧雄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说道:“可以吃些别的,我请您”
劫宁看了一眼牧雄,摇摇头转身走了进去。只是兴致已然没有方才那么热切。倒不是劫宁嫌贫爱富爱慕虚荣,而是在他幼小的内心之中。他第一次明白了老爹对他说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哎…刚刚牧雄还在惆怅滁州流民的过冬问题,但却没有想过,自己根本就可以随手解决那些人的过冬问题。是不愿?并不是,而是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成为了那个剥削之人。
第二次吃卤煮,劫宁依然吃的满嘴流油,但怎么也找不到当初与香小陌一起吃饭时的感觉。他瞅了瞅对面牧雄。一个大男人,竟然对着卤煮纠结了半天也不愿意动筷子。
说起香小陌,劫宁想到了那场驿站风波,到底是不是香小陌安排的杀手,自己不能肯定。但长安先生诡异的态度却让劫宁百思不得其解。而他说的那个王党,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或许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步步寻求答案。
想到这里,劫宁抬头问牧雄:“瞿曜说你们将小七数堵在了离下亭驿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推脱之言?”
牧雄摇摇头说道:“我们可不敢欺骗长安君子,只不过…”他说道这里,似有些犹豫。
劫宁说道:“你只管说,我保你无事”
牧雄想了想,似坚定了某种想法,他说道:“其实,我们都不愿意捉拿小七数。瞿曜大人曾经见过小七数,回来就和我们说,有些事儿做了也就做了,顶多后悔一阵儿,可有些事情如果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安宁。他没和我们说具体的事儿,但我们都知道,他在向我们求情”
劫宁大惊,他有些埋怨这牧雄的口无遮拦,他压低声音问道:“哦?你们私自放走了要犯?”
牧雄自知失言,低头有些不敢说话,他祈求似的看向劫宁。
劫宁瞪了他一眼,真是的!这么麻烦的事情!你和我说什么。就不怕我给你揭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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