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落苍生

第十六章 喧闹云州府

    
    幽暗,窒息,一连串的水泡飘飘摇摇上浮。
    水面之下,黑色水草随着水流游荡,如女鬼发梢缠绕。水面如破碎的镜子,无法拼凑出完整画面。
    劫宁已经无数次重复了这个梦境,甚至在梦中他已然习惯了这种憋闷的感觉。
    环顾四周,劫宁依然随着感觉漂浮而去。在他的背后,似乎有一颗隐于黑暗之中的独眼,支持着他向着某个方向前进。而随着独眼散发的黑光破灭,在劫宁的心田之上,似乎一栋栋宫殿拔地而起。劫宁习惯了这种既定的发展,毫无波澜。
    幽暗的深水之下,劫宁不停坠落。气泡一点点自劫宁口鼻处遗散。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劫宁总会听到一些鼓励的话。
    “前进吧…前进就会有好事发生!”
    “前进吧…前进的方向或许有反抗命运的机会”
    “前进吧…前进吧…”
    阴沉的黑水,压抑而沉默,劫宁孤独的追寻着莫名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咚的一声,第一次劫宁落在了地面。荡起一层烟尘。烟尘如雾飘散,沙粒如星辰四溅。
    劫宁一愣,好久了,今天是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依然在漂浮,但脚底的实实在在之感觉。实在让人踏实。
    极远处,一抹紫光闪过。劫宁甚至觉得是幻觉。一连串的气泡在劫宁四周飘荡。劫宁观察着黑暗的四周。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
    劫宁心中惊悸之感越发强烈,近乎咆哮的向莫名处喝问道:“谁在那里?快出来!我发现你了…”
    毫无回应,只有水压抑耳膜的闷响声。
    背后独眼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幻灭,劫宁想坚持一会儿,去探查四周,但憋闷感越来越强烈。而幽暗的远处,一只巨大的手似乎在缓缓握紧。目标正是毫无所觉的劫宁。
    啵…似乎是气泡破裂的声响。
    “啊!…”劫宁满头汗水的自床上坐起来,窗外星光灿烂,明月皎洁。微风拂过,吹的窗帘风铃叮叮作响。
    内屋里,漆黑一片。劫宁摸索了一阵,找到桌边火石,嚓嚓两声将油灯点亮。瞬间,屋内被豆丁似的小火苗照亮。
    他想到牧雄出门办事,他喊着牧雄的名字,走出内屋,外屋的床铺之上,牧雄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原来牧雄未归。
    “铛铛铛…夜深人静…小心火烛…”三更天了,他推开窗,秋风吹散了困意。他看着浓稠的夜,担忧起牧雄。
    不知过了多久,劫宁被屋外的喧闹吵醒,看看窗外,已然大放光明。客栈临街而建,楼下分外热闹。
    回过头,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三更天的时候,桌子上还是空无一物。
    他看向门销,并无破坏的痕迹,又看向窗户,仍然是毫无破坏的地方。其实他也知道,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还能放下这封信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他坐下,仔细观察着信封,发现并无异常之后,轻轻打开。在信封内,只有一张简单的纸张,他慢慢打开,只见上边只有一个梅花印记。
    劫宁笑了,笑的十分开心。他认认真真的比对了许久,确认不是某些人的仿造,更加开心了,他开怀大笑。几日来积压的郁嫉被一扫而空。
    他点燃烛火,将纸张点燃。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起点,我也要加油了!
    洗漱完毕,劫宁走出客栈。客栈老板极为恭敬的为劫宁雇佣了本地马行的马车。装饰还算朴素,算是为劫宁在云州府有个简易路上的工具,劫宁推脱不下,只能随他去了。
    云州府,在大汉皇朝之中算的上繁华,原因有二。一来云州紧靠大楚,虽然大楚国运不济,被大汉皇朝压着打,但其百年统治下的财富仍然极为可观。这就使得大楚的某些权贵,在与大汉皇朝的商家接触时极为大方。因而商家自然在此地建立了各种分会,以便更好的与大楚权贵接洽,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楚权贵会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及时间去改变。
    二来却是云州府国相的身份,此人年幼师从商家大佬沈经纶,一手商家手段极为高明,不到三年便将云州府打造成为继京都之外最为富有的都城。虽然造成某些士族攻讦,但口袋子里有钱,军营里有兵,朝中又有人,就是一个字‘不怂!’
    走在宽广的大路之上,劫宁掀开布帘,他看着路旁摩肩擦踵的人群,有卖烧饼的摊位,有叫喊着热包子的大胖子。还有一个极为俊秀的妇人在卖豆腐,店小二擦拭着桌椅。屠夫在叫卖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肉,人们谈论着家事国事天下事。便是有路过巡街兵卫,依然不是很拘谨,甚至有卖烧饼的小商贩乐呵呵的递过去两个热气腾腾的薄饼,兵卫亦弹出两颗铜板在案板之上。一个推脱不用,一个笑着说下次。
    劫宁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的情景,不由得觉得,世间在儒礼的治理之下似乎更加美好,而推崇墨家的大楚如今还不是兵戈不断百姓困苦。
    各安其位,各司其职,这是劫宁在真正见识到云州府的情景之后获得的唯一结论。
    他只会更喜欢这样的世界,对于一个长长思考某些不合时宜的问题的劫宁来说这样的结论更容易让他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笑着向外边车夫喊到:“松叔…快些走,我们要去云州书院的,迟了就没办法入学了。”
    车夫应和一声,使劲在空中抽了个响鞭,他可舍不得抽自己的马儿,那马儿倒也听话打了个响鼻,明显加快了脚步。
    车夫问道:“小公子,您既然是去入学,可准备束脩了?云州书院那都好,就是束脩要求太高,我们寻常家庭根本不够资格”
    劫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陷入了沉思。他就觉得好似有缺些什么,看来古人所说乐极生悲不外如是。
    他急忙掀开门帘问道:“什么?还需要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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