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 ,长河落日圆。
大楚国, 姑苏城外泥鳅沟 ,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时有犬吠鸡鸣。
泥鳅沟有户姓奕的人家,家主是个实诚汉子。只不过长年在外打拼。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独留一对孤儿寡母在家。幸好每次回家不论是山货,还是稀缺瓜果,总是会分一些给邻里。这般好人缘,也算是在无形中照顾了娘儿俩安稳。
这家有个独苗,取名奕云白。奕云白年纪轻轻性格和善实在。这让独守家中的奕氏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每当深夜自梦中惊醒,看着幼子平平安安,或许这本就是一种寄托。
泥鳅沟,村子不大,邻水而建,蜿蜒曲折于山沟之间。人数也不过百余人。
村长是个落第秀才,直到六十花甲之年也未高中。于是归乡之后心中没了挂念,居然也一心为孩童启蒙。村民们知晓读书老爷的斤两,一个两个自发的送来束脩。但老头子自认清高,于是村民们自发的在老秀才院子里建了一个钱柜模样的小房子,日复一日。有些有心人倒也发现,这小房子里倒也积攒了些许碎银子。日复一日,也是碰巧村民有些个与镇里相熟的木匠朋友,呼喝之间一起撺掇的老爷子建立一个不过一两亩地大小的私塾。老秀才拗不过村民们的死缠烂打,只得委派代表负责此事。
这第一任的教书匠还是走马上任了。但也不是老秀才,毕竟身体状态不好。他是一位云游自此的和尚指点,村民们齐心邀请下才终于留在了泥鳅沟教书的年轻男子袁九罡。收徒苛刻。若不是确实不收束脩,村子里又只有这么一家教人识字育人之处。恐怕村子里憨厚的村民们没有几个敢去与这位有大本事的文化人打交道。
佩服学识是村民的本分,但敬畏之心却是生存根本。
清风徐来,落日熔金。山河被装点的如同碎金世界。
今日,袁九罡找到了背着一捆薪柴正大汗淋漓的往家走的奕云白。
已然是傍晚时分,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时对着奕云白指指点点。和善的笑着说些什么。
袁九罡身穿儒袍戴青冠。手中把玩这一截雷击木制成的镇纸貔貅。他笑着拦住了故意躲着他的奕云白。和煦的问道:“小白,昨日与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不若我们再商量商量?”
奕云白愁苦的笑了笑,轻轻放下背上捆扎结实的木柴,以手背擦了擦脸上汗水对袁九罡说道:“老师不弃,愿意几番收我入门,小子不胜感激,但一来我家困顿,却实无颜学业。二来小子愚昧,不识文,不学武。又无大志,不敢叨扰!且娘亲病重,需要小子照拂。我父许久没了音信,确实不敢打扰老师。”说着就要提起柴货要走。有些对此熟悉的老人默默摇头。而有些悍妇拉着抽着鼻涕的孩子就想上前搭话。
袁九罡皱眉,手中镇纸貔貅被他捏紧放松。有些眼力劲的妇人笑笑与二人擦肩而过。
袁九罡再次说道:“年前教你背诵读那篇《轮回集》如今可有更多感悟了?”说到这里 ,袁九罡竟然有些紧张似的。
奕云白显然有些不耐烦,被这私塾先生几次三番的问询读书功课,对于一个刚刚启蒙的孩子来说,多少有些难堪。他并没有有放下薪柴,而是单手将数百斤的薪柴背在身后。讷讷的说道:“除了那个梦天天继续以外,并不曾有更多发现。我早已将那书还你 ,不要问了!”说罢他转身离去。
人流若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奕云白踪影。
而他背后的袁九罡却眼神明亮,他喃喃的说道:“第八十次幻梦,若今夜一步跨出,说不得就成了!好小子,果然是读书种子。”
“就怕你高兴的太早了!”正在这时,袁九罡身后走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他淡淡的打断袁九罡的自言自语。
袁九罡淡定回头,瞧见是一位持浮尘的老僧,心中错愕。他眼见奕云白已经过了姑苏城西门。却也无奈不去追他。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起来。对着老僧说道:“哎…你不去追付城山,又回到城中做甚?真小瞧了此地圣人了?要不要师弟帮你打个招呼,你们过过手?”
老僧身材臃肿,头戴青莲道冠。唯独前胸刺了一个佛家‘卐’字的图案。甚是诡异。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付城山已经死了…至于学宫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你要是愿意,帮我宰了他们也行。而且师傅说了有事找你即可!”
袁九罡目瞪口呆,这也行?书呆子我呕心沥血的为你们出谋划策,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你们挣脱牢笼。甚至为了那微薄机会在这穷山峻岭一呆就是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四师弟的?不怕招天谴啊?
他幽怨的问道:“老三!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见过咱们师傅他老人家?同样是大师哥代师收徒。二师哥我从来不曾见过师傅!”
老僧憨憨的甩了甩衣袖,仰头向东方云海。那里云海翻腾,几只小白鹭似乎在学习飞行,倏忽而落,又极速拍打翅膀随着两只老鹭直插云海。清亮鸣叫响彻云海田间,似在炫耀,也似在骄傲。
老僧笑了笑对袁九罡说道:“四师弟你怎么忘了,我的拜师礼上,师尊不知为何生气,吃了大师兄。那时你不就在现场?唉…说起来,大师哥对我不薄,当时若不是四师弟你拦着,我定然会阻止师傅的”说到了这里,老人情绪低落。
袁九罡浑身一个哆嗦,他当然记得那场诡异的拜师礼,夜半三更,荒野无人。一个秃头和尚被莫名其妙之物撕碎后吞咽入腹,可怕的是,当时的袁九罡甚至看不清是什么突然出现。若不是心底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当时的情况袁九罡必然会立即逃跑。但老三死死拉着袁九罡,只能让袁九罡坚持到拜师礼结束。
袁九罡表情踌躇,手中把玩着的貔貅似乎都浸染了汗液。他犹犹豫豫的对老人说道:“师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会不会我们并不被师傅他老人家喜欢!或者我们的天赋异禀并不契合师傅的大道。而大师哥也算是胡乱替师收徒导致大祸临头?唉…我好命苦!读书读不出浩然气,练气练不出大道出,混混沌沌不堪其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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