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元年,长公主顺利嫁进曾府。时年,秦凯歌已经十三。
建康三年,大驸马终于传回好消息,长公主在寒露节那天产女,母女均安。
在落雁县躲清闲的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终于在朝臣面前露了面,抱着刚刚满月的小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太上皇心头高兴,亲口下令大赦天下,为小郡主祈福。
建康四年,一向乖巧的小糖豆,给了对几个孩子引以为傲的苏盼儿当头棒喝,居然怀上了身孕!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秦逸软硬兼施,也未能从小糖豆口里套出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随她去吧!”
苏盼儿破天荒拦住了他:“小糖豆的性子表面绵软,实际上,她却很有自己的主意。她不肯把那个人说出来,也一定有她不说的理由。我大周堂堂大公主,难道还不能养活一个孩子?”
“这就不是一个孩子的问题……罢罢罢!”
秦逸原本有心再多说点什么,一对上苏盼儿的眼神,率先软了态度。
“你呀你,都说慈母多败儿!以前我还没有察觉,现在总算是知道原因了!”说着话,还连连摇头。
“并非如此,我是觉得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是好事。这天下,将来终究是孩子们的天下。我们做父母的,又能庇佑他们到几时?”
苏盼儿苦口婆心劝阻:“小糖豆不肯说,肯定有她一定要护着那个人的道理。我也坚信将来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咱们等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
小糖豆在几个月后诞下一名男婴,看在乖巧的小外孙的份上,秦逸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时光荏苒,岁月转瞬即逝。
秦凯歌年满十五之后,便有不少朝中大臣提议让圣上立后。可秦凯歌推三阻四,数次驳回了朝臣的提议。
建康五年,在秦凯歌上皇觉寺为百姓祈福时,居然遭遇伏击。
一柄长剑贴着他的胯下穿过,捅破了裤裆,好险没伤到命根子,却把满朝文武吓得够呛!
同时被吓到的,又何止那满朝文武!
这样的事,即便秦凯歌再三交代,消息还是传到了秦逸耳朵里。
秦逸大怒!
已经多年不理朝政的他破天荒出了手!
领着苏盼儿闯上了皇觉寺。可惜他来迟一步,那帮胆敢行刺的亡命之徒早已被秦凯歌连根拔除。
秦逸这口恶气未出,拖着同样被吓得不轻的苏盼儿回到宫中,下令让秦凯歌必须在半年内选定立后人选。
立后可不是件小事!
各种大小规矩,条条框框走完一轮,又岂是半年能走完的?
秦凯歌当即反对,却被秦逸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强势定下。
“我秦逸只有你一子,眼下你又遇到这样的事儿……这次虽说是幸运,谁又能知道以后之事?再怎么着,你也得先立了中宫,诞下一儿半女,也免得我秦家在你手上断了传承。”
盼儿和他只秦凯歌一子,他们可是把全部希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秦凯歌很是无语。
“父皇,母后,朕从小过目不忘,学习做人之道、学习治国安邦之道,从来都孜孜不倦。年不过八岁,便在父皇跟前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十三岁,便继承大统。父皇说是监国,却撇下阿瞒和母后逍遥快活去了,独留阿瞒一人独守偌大一个皇宫。阿瞒不敢对父皇母后有任何不满。”
嘴上说着不敢有不满,秦凯歌脸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眼下,阿瞒受了伤,迫切需要的不是一位皇后,而是想到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好好休养生息一番。至于繁杂的国事,就有劳父皇和母后多多操劳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
秦逸被气乐了!
“阿瞒不敢,只是想请父皇体恤阿瞒受了伤,眼下体虚神乏,委实不宜劳心劳力,否则,那不是影响立后之事。误了父皇的交待就不好了。”
秦凯歌一脸愁苦相。
秦逸哭笑不得。
“行了,你这猴崽子!”
秦逸拍了他肩头一把,随即收起脸上的笑:“眼下你是没有遇到那个对了的人,等你遇到了,你自然就明白爹左右为难的缘由了。你就体谅体谅爹的为难之处吧!”
左边是自己的儿子,右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很无奈!
“爹!”
这一声爹,喊得秦凯歌红了眼眶:“爹,您放心!阿瞒不会置我大周的千秋大业于不顾!就是娘那边,就多多有劳爹费心了。”
“放心,这事就交给爹。你可以选择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年半载的,爹还是有办法的。”
“放心吧爹,一年之内阿瞒肯定会确定好后位归属。”
从小他就明白,他的婚事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眼下父皇能同意他自己选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秦逸嘴角挑起一道浅笑。
兔崽子,姜还是老的辣!
被出卖苏盼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头:“是谁又在念叨我?”
秦凯歌心下虽然已经认命,可真的要他选择时,他还是退缩了!
满朝文武大臣得知此事,一个个都喜出望外!
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也让秦凯歌烦不胜烦,苦不堪扰。
为了躲避清闲,在秦逸和苏盼儿再次离京的次日,便借口“养病”躲进了行宫里。
不曾想,却遇到了他这辈子的真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那个人悄悄进驻他心头时,他才惊觉,半年之后才能举行大礼,是何等的漫长?
苏盼儿和秦逸连玦参加了秦凯歌的大婚庆典。
婚礼过后,秦逸当着满朝文武宣布彻底放权给秦凯歌,做起了逍遥太上皇。从此,再也没有踏进金銮大殿一步。
秦凯歌一成亲,秦逸就好像完成了某种仪式般,彻底放下了身遭周围的一切,开始陪着苏盼儿游历大川。
去看过塞北的粗犷和风沙,欣赏过长白山上的雪莲花,踏上圣山的钟灵毓秀,更迷恋上江南的婉约和细腻。又转战海外,最终和安妮一起,踏上了去往彼岸的征程……
临行前,秦凯歌带着身怀六甲的皇后前来送行,让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们会离开的苏盼儿很是吃惊。
大船起航,走向未知行程。
苏盼儿松了口气。
“我这两天眉头总是突突直跳,总是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眼下终于成功起航,我这心里也松了口大气!”
“你还别说,我也被阿瞒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秦逸握住了苏盼儿的手,那睿智的眼眸里唯有她一人:“盼儿,等这次你的梦想完成后,咱们就回鬼谷门吧!那地方我很是喜欢,已经命人修缮,等咱们回去时,估计那里又该有一番别样的美景。以后,我俩一起舞剑,一起弹琴,一起上山打猎,形影不离。你说好不好?”
苏盼儿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娇叱。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秦逸大笑不止。
就在二人欢庆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前来禀报:“报!太上皇,太皇太后,属下等人在船舱那边有所发现……”
秦逸和苏盼儿齐齐一惊,噌一下站起。
急急忙忙赶去船舱,一看清船舱的情况,二人齐齐傻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船舱里多了一道身穿道袍的身影。不是了尘道长又是哪个?
他的身后,一个猪头正探首探脑。
一看见二人进来,急忙缩回头,唯独留下一条细小的猪尾巴不住的在身后左右摇摆。
苏盼儿暗自好笑,又好气。
“你们……怎么在这里?”
了尘上下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人回答。
苏盼儿慢慢踱步到了尘身后,盯着那头捂着小猪眼,明显做掩耳盗铃之举的泼皮猪。
“说!”
苏盼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虎着脸怒喝。
“嘿嘿嘿,盼儿好盼儿,我、我我我这不是、不是……”
泼皮猪眼见躲不过去,这才慢慢松开了捂着的小猪眼,一脸都是笑:“我……猪爷爷不是想出海玩玩儿,这才跟着你了啦!臭道士,你说是不是?”它用猪尾巴驱打着了尘。
了尘的眉毛微微颤了颤,嘴里继续念着经,并没有说话。
“好啊!你这头该死的泼皮猪,你又在撒谎了是不是?讨打!”
苏盼儿气急,上前便捉住泼皮猪的肥头大耳。
却被泼皮猪灵巧地躲避开来。
咋呼呼的惨叫声随即响起:“不得了了,有人要杀猪啦!救命啊,救命……”
船逐渐远行,驰入茫茫大海。
大海上颠簸,周围一望无际都是水,狂风大浪,礁石险滩,海中怪物,危险随处可见,一行人每每与死神擦肩而过。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众人再无力打闹,就连那头泼皮猪,最近也不见了打闹的身影。
海上没记岁月流逝,苏盼儿躺在秦逸的怀里,望着朝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快乐又满足的吞下了秦逸递到嘴边的一块苹果,笑得分外开怀。
“要是年年岁岁都有今日,该有多好!”
“会的,一定会!”
秦逸慎重其事承诺。
一名精卫跌跌撞撞冲上来,神态极为焦急:“不好了,船舱里、船舱里出事啦!”
船舱里,一头猪正蜷身而卧。
在它的身遭周围,一抹淡淡的光晕正从它的伸手逐渐晕开,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几乎刺瞎了船舱内众人的眼!
苏盼儿和秦逸进来时,看见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你们都到甲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下来!”
苏盼儿拧眉,挥手打发走众人。
见秦逸还在身边,张嘴还想再说,却被秦逸阻止了。
“盼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泼皮猪的变化并未停止,它的身躯也在逐步变大,短短半个时辰内,那身躯已经长大得顶到了船舱顶部。
不仅如此,那身形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条苍龙的虚影将它整个包围。
船舱外,受泼皮猪的影响,带起周围无尽地气流,连带使得大船周围出现无数气旋,大船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甲板上的众人都慌了!
急促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响彻,众人忙乱成一团,纷纷寻找着可以逃生之所。
苏盼儿早已被泼皮猪身上的一切惊呆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秦逸的手,瞪视着旋涡中央的那道猪影,连眼也舍不得眨。
“一饮一啄,皆有天意。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无量寿尊。”
唱喏声响起。
了尘手持拂尘,从楼梯处慢慢出现,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奇异地笑,望着变化中的泼皮猪,两眼直放光。
突然,他放声大笑!
瘆人的笑声在船舱里响彻,刺耳得让周围的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难以忍受。
“贫道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久到贫道都险些放弃。好在今天终于等到了!贫道的造化到了,哈哈哈……!”
秦逸和苏盼儿对视一眼,握紧了彼此的手。
“了尘,眼下这倒底是什么情况?”
秦逸厉声呵斥。
了尘似乎笑够了,望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怜悯。
“什么情况?这应该问你身边的女人吧!你这一抹来自异界的孤魂,苏盼儿,你说贫道说得可对?”
秦逸惊讶地回头看向苏盼儿。
苏盼儿却一脸平静地望着了尘。
“当初,了觉和尚是被你算计了,是不是?他虽然也察觉了这个真相,却并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来想去,有能力主导这一切,并付诸于行动之人,只能是你!”
了觉能算出她的来历,却没有这个本事。
唯独了尘!
了尘大笑不止:“你说得不错!了觉那老秃驴,一心算计贫道,却不知,他也不过是贫道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你知道眼下这一幕是啥吗?”他手指着泼皮猪。
“是啥?”
苏盼儿沉声问着。
“让贫道来告诉你吧!这就是机遇,这就是贫道盼了几百年的重要时刻。贫道可以顺着这个点,去到那向往自由的神界。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了尘越说越得意,一脸都是开怀的畅笑。
“所以,你从很多年前便已经设计,甚至不惜利用大周皇室、不惜赔上整个鬼谷门,就为了成全你这一己私欲?”
苏盼儿沉着脸,问得淡然。
了尘的畅笑声终于有所收敛,看向苏盼儿的眼里充满了鄙视意味。
“你只猜对了一半。”
他看了看秦逸:“贫道早在很多年前,便在寻求长生之道。后来无意中得知鬼谷子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才有意结交。原本以为,鬼谷子能够起事,贫道也能跟着沾一点光。哪曾想,那个废物最后却失败了,最终导致了魂飞魄散的结局!哼……”
秦逸从头到尾都安静听着,听到此刻,脸色突然一变,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苏盼儿回头,看了眼秦逸,见秦逸并未看向她,又转身注视着了尘。
了尘似乎很满意秦逸的动容。
“此后这些年以来,贫道一直在努力完善当年鬼谷子留下的办法。最后果真让贫道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处。”
抬手指着逐渐发生巨大变化的大海:“贫道窥破天机,这才察觉,要想成功,必须还要增强外界的加持力量。鬼谷子当年是利用了整个鬼谷门的加持。”
“可这些却远远不够!贫道潜心研究,最后发现了这个大千世界的薄弱处,或者说,就是这个世界的节点。这节点飘忽不定,难以确定其具体的所在。”
“可后来,贫道在苦心研究鬼谷子留下来的秘典中察觉,大道至简,九九归一。天道每隔七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最薄弱点。而利用这个薄弱点,便能成功到达神界。想要找出这个点,却不是件容易之事。这时,贫道便想到了你!”
了尘的目光紧盯着秦逸。
“为了找出符合命数之人,贫道努力了半辈子,通过演算,终于算出了你的所在。因为,你的体内不但有鬼谷子的血脉在,更饱含了大周皇朝近千年的气运在身。”
“所以,你便利用朕?”
秦逸沉声喝道。
“利用?还真算不上。严格说起来,你的命都是贫道给的。”
了尘偏头想了想,随即冷笑两声:“可贫道通过演算,你这样秉承着大气运者,却很难成长起来。所谓‘人无完人’,‘完美遭天妒’,你的完美,已经碰触到了上天的底线,连老天爷都不允许。你的命格里有无数道坎儿,如果你不在出生时死去,随后也会有无数大小灾难随时随地等着你,等着要你的小命。”
“贫道为了保住你的小命,不惜逆转时空,舍弃自己的一身臭皮囊,总算替你躲过了出生就该死去的大劫。可这样还不够!你的命格特殊,必须要一个特殊命格的女子与之匹配,才能化解。贫道机关算尽,总算找到了这样一个女子。贫道不惜消耗五百年道行,总算将她成功送到你身边。”
“贫道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今天!”
了尘哈哈大笑,一偿夙愿的喜悦,让他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辛酸悉数吐露出来。
苏盼儿恍然!
“原来,我会来到这里,成为这个苏盼儿,都是因为你干得好事!”
“什么这个苏盼儿,那个苏盼儿?”
了尘很不高兴:“严格说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不过就是她的后世罢了!贫道为了增强成功率,这才特意把另一世的你召了过来。说来你还得感谢贫道,否则,你到现在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呢!”
“盼儿,他说得都是真的?”
秦逸轻声询问着。
苏盼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错,我确实是来自异世。这样的我,你害怕吗?”
秦逸大笑。
“按照他的说法,我早就应该作古了。那你怕不怕?”
“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相视一笑。
“行了,都祸到临头,你们俩也别在秀恩爱了。还是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时刻吧!说起来,你们就是现在死,也赚了几十年不是?”
了尘盯着不断在变化的泼皮猪,以及它身遭周围不断变化的光晕,脸上的喜色更甚。
“贫道早年将那头貔貅困在阵盘内,就是利用它来屏蔽天机。奈何,那头貔貅早已是风烛残年,随着它的消逝,贫道早已压制不住天道的力量。好在,有这头圣兽出现了。虽然贫道不知道这究竟是个啥,不过贫道却知道,有它在,就是天道也得替咱让路!”
“泼皮猪会出现眼前这情况,是你在其中捣鬼?”
苏盼儿恨声问道,是问话,也是直白。
“这事儿贫道还得感谢你。要不是有你在,这头圣兽想达到今天能化形的地步,怕再过千年也不可能。哈哈……多谢你成全了老夫!”
就在了尘说话的时候,泼皮猪身上的变故越来越明显,变化也越来越大。
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已经逐渐升起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艘大船都笼罩其下。
带动了周围方圆百里的气流,在海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船舱在飞快解体,化作碎片散落海面。可那些碎片却在半空中纷纷解体,化为飞沫消失在眼前。
连同那些坠落海底的众人,也一并化作了虚无。
唯独被泼皮猪浑身光芒笼罩的这片区域,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般,奇异地维持着原来的形状,没有丝毫改变。
幸存者无不拍着胸口,一脸惊异望着周围,彻底傻了眼。
“是成全还是毁灭,眼下还说不定呢!”
苏盼儿冷声轻笑,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泼皮猪。
泼皮猪似乎陷入了某种意境里,依然睡得香甜,对身体周围的变故半点没反应。
“你也不用试图唤醒它,眼下它进入了贫道特意为它布置的阵法中,这阵法,唯有在碰巧遇到界点时,才会被自动激活。”了尘一阵大笑。
这一席话,让苏盼儿脸上升起一股愤怒。
“了尘,你是修道之人,修道者都讲究因果报应,你就不怕,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将来有一天会报应到你的身上?”
“报应?贫道眼下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难道还不是报应?不要和贫道说报应,贫道可不是吓大的!”
了尘大笑。
黑洞在几人的视线里慢慢出现,让苏盼儿微微有些愣神。
这个黑洞……
曾经她在梦境里见到过。
而那一次,则是泼皮猪进入她的梦境里,化作一条苍龙将她带了出来。
难道说……
了尘得意的大笑声没有停歇,他长啸两声:“时机已经成熟,贫道就先行一步了。你们慢慢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他便飞身进入那黑洞里。
“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秦逸突然一声怒喝,手中的长剑飞起,阻止了了尘前进。
苏盼儿随即跟上,夫妻二人双双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阻止我?”
了尘身悬于空,脚踏七星,朗声大笑,瘆人的笑声让人听着犹如针刺般疼痛难忍。
“你说呢?”
苏盼儿冷呲一声,和秦逸左右夹击而上。
“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
了尘并无恋战之心,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奋力朝黑洞的所在接近。
黑洞仿佛无限大,又恍惚无限小,黑洞的中心传出强烈的吸附力,吸引着周围的一切进入那黑洞中。船只、海水、空气、以及光,似乎都被吸进了黑洞里,转瞬之间,进入黑洞里的一切都消失了踪影,再不复见。
双方一交手,高下立判。
或者说,这是单方面的表演场。
秦逸和苏盼儿奋力拖慢他的脚步,却依然让他距离黑洞越来越近。
苏盼儿心中着急,不由在念头里频频呼唤着泼皮猪。
泼皮猪依然陷入沉睡中,似乎还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偶尔还砸吧一阵嘴,显得很是惬意。
许是黑洞存在的时间有限,就在三人纠缠时,那黑洞的面积逐渐开始缩小。
也成功的让了尘距离那黑洞笼罩的区域越来越远。
“谁也不能阻止贫道成神!”
了尘抓狂了!一声爆喝,突然大开大合,朝二人攻击而来,而他自己,则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急速朝黑洞里冲去。
“快!抓住他!”
苏盼儿大喊。
秦逸硬生生挨了那一掌,根本不管不顾,朝黑洞边缘的了尘扑上去,一把揪住了已经被吸力卷起的了尘的脚。
“放手!啊……”
强大的吸力和腿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在拔河,险些将了尘撕裂成了两半。他痛苦地呼喊着,拼命挣扎,试图挣脱腿上的秦逸。
任凭对方如何攻击,秦逸死死捉住他的脚,死活就是不撒手。
苏盼儿随即赶到,也加入了拉扯的力量之中。
“你利用完我们就想逃?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垫背!”
苏盼儿咬牙切齿,紧紧拽住对方的腿,连吃奶的力量都用出来了。
双方僵持不下。
而置身于风暴中央的泼皮猪却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白花花的肚皮朝上,随意挠了挠脖子,那紧闭的小眼睛似乎隐隐颤抖了一下。
这些微的变化看似变化不大,却让那已经逐渐变小的黑洞越发扭曲,歪斜。
了尘此刻早已变了模样!
飙风刮过,无时不刻不在摧毁着他的一切。要不是了尘功力深厚,此刻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也是血肉模糊,痛苦地不住哀嚎。
“放手!快放开我,放开贫道!贫道还不想死……”
手上攻击二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秦逸和苏盼儿一人牢牢抱住对方一条腿,任凭对方如何使力,就是不放开。
“今天,咱们三人,谁也别想活!”
苏盼儿下了决定!
如果眼下这场劫难无法避免,那么,就是下地狱,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飙风的力量在不住加大。
泼皮猪的眉头隐隐抖了抖,似乎受到什么惊扰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黑洞随着它的醒来,在飞速的变小。
其中心点的吸力却呈几何状迅速增强,直到秦逸和苏盼儿双双再也顶不住,连同了尘一起,都被吸进了黑洞里。
与此同时,泼皮猪的双眼终于睁开。
它的眼里一片迷茫,盯着黑洞消失的地方,伸出猪鼻子在不断轻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了盼儿的气味儿?在大海茫茫,周围什么都没有,盼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一定是猪爷爷我魔怔了!一定是……”
它自说自话,甩了甩头,身上苍龙的虚影逐渐变淡,最终化为须有,融入它的体内。
泼皮猪甩了甩小猪尾,转头朝着大周的方向飞奔。
只可惜,它找遍了三山五岳,都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它丝毫不肯放弃,依然孜孜不倦地寻找着……
只希望奇迹能出现,找到那个让它觉得心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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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七年,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外出游历,一去不复还。
有人说,之所以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会离奇失踪,是因为太上皇一心陪伴娇妻,唯恐被国事耽误了行程。当今纯孝,这才隐瞒了二人的行踪。
有人说,是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恩恩爱爱,找了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安顿了下来,随后乐不思蜀,再也不肯回朝野。
还有人说,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其实早就已经遭遇了不测,是当今圣上见四海生平,唯恐因为二人的意外,导致大周动乱,这才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更有人说……
众说纷纭中,时间缓缓流逝。
不会因为任何外因而停顿下来。
不得不说,秦凯歌不愧是秦家子孙,知人善任,又开明仁慈,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大周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力更上一层楼。
建康十五年,异性王叶寒病重。
病榻上,他不断地咯血。想秦凯歌亲临前往探望他时,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大周的国事。
让闻者无不伤心动容!
秦凯歌眼底都是泪,用力握紧叶寒枯槁的手,声音哽咽。
“叶伯父,您快些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啊?”
“不用了,圣上。微臣这身子骨,怕是不成了。”
叶寒一脸蜡黄,眼底全是看透生死的淡然。
泪,滑出了眼眶。
秦凯歌唯恐被叶寒看见,赶忙偷偷抹了泪。
假意怒斥着:“不许胡说!叶伯父,您会好的,您一定会好好的。朕已经快马去请神医进宫,神医一会儿就来了!叶伯父!”
“不用了。”
叶寒摇摇头,一直紧抿的嘴角,却带出一道极其浅淡的笑容来。
“圣上,微臣之所以能熬到今天,也是因为当年,微臣答应了太皇太后,会好好辅佐您。微臣答应了她,自然会做到。现在,微臣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道俏丽的身影来。
身影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转身,望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含俏含妖,勾得人心魂荡漾,难以自已。
他眼底的迷离,让秦凯歌心头的难受更甚。
捂住脸泣不成声,泪,还是沿着指缝流了出来。
“叶伯父,您虽然是朕的伯父,可是朕却是您手把手教导的武艺,教导朕做人的道理。等朕亲政,您更是跟前跟后,把朕照顾得无微不至。名为君臣,亲身父子也不过如此!朕心里都明白……”
“傻孩子,微臣和太上皇早年是结拜的异性兄弟,得蒙圣上厚爱,微臣尽力辅佐圣上,也是分内之事……”
叶寒叹息,微微闭上眼。
眼前又浮现出和秦逸策马征战沙场的过往来。两个人中间,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驱马行走中央,爽朗一笑,倾国倾城。
“什么分内分外,叶伯父,很多事,您虽然不肯告诉朕,父皇母后也不告诉朕,可朕都明白。您和母后之间……”
“圣上!”
叶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圣上,太皇太后是微臣的妹妹!”
秦凯歌微愣,随即抬手抹了把脸,轻笑:“是啊!是兄妹,是异性兄弟!”
叶寒笑了。
“是啊,我答应过她。答应了她,所以,我一定要做到,还要做到最好……”
他慢慢闭上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来到了一片梨花开满山头的花海中。
花海中央,站立着一位美到紧致的小姑娘,手上捧着一束梨花,回首望着他浅浅一笑。
回首阑珊,一世梨花满头开!
叶寒在笑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先他一步找到你;若有来生,我一定要陪伴在你左右;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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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性王叶寒因病离世,时年五十有九。
生前立下遗嘱,命人将他的尸骨埋在了出海码头旁的一座山头上。
那里,是苏盼儿出海离开的码头。
他要等着她,等着她回来。
等她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会一直一直等下去,一****,一月月,一年年……
由于叶寒一辈子都没有成亲,膝下只有嗣子替他送终。按照遗嘱,他将旧居里的一切都一件件搬到他的坟头焚毁。整理遗物时,居然在他的旧居发现了一口上了锁的大箱子。
这口大箱子上锁了三道重锁,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箱子被打开,才发觉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画。
画里画得都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或站或坐,或笑或怒,眯着、躺着、吃着、看着、舞着……各有不同,却画出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这些画,倾注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一个男人默默注视一个女人一辈子,又默默陪伴了她一辈子,更是倾其所有,只为能暗中默默守候她。
“爱一个人,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候在她身旁。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快乐。能让她陪伴在能给予她幸福的人的身边,即使要你选择放弃!还能时时刻刻看见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三个人中,至少要有两个人幸福。我不是不想幸福,而是因为我明白,你想要幸福,是我永远也无法给予你的。”
“若有来世,盼儿,让我好好爱你一次。可好?”
这一次,哪怕倾其所有,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午夜梦回,叶寒多少次扪心自问,却无人回答。
没有答案的问题,成为了永恒。
唯有那些湘妃竹,迎着寒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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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盼儿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重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她勉强抬起头,却被一阵五光十色的炫彩闪花了眼。
这是……
这里怎么如此眼熟?
不对!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酒店里。
酒店中央,熟悉的旋律正在响起,众人高声说笑的话语,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不是真的……”
苏盼儿努力摇摇头,似乎想要说服自己。可任凭她如何折腾,她都无法从眼前的情景中脱离。她似乎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个瞬间。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似乎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她疯魔般跑出大堂,疯狂般寻找自己存在的痕迹。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让她想说服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她失魂落魄的返回酒店大堂。
一抬头,却看到大堂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侧影。她的心突然噗通噗通胡乱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口来。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对方转过身来,回头朝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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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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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新文《萌妻种田:狼性夫君,轻点咬!》已发,希望大家多多鼎力支持。
一段邂逅,一次缠绵,他食髓知味,她连连溃逃。萌妻,狼君,又该如何华丽收场?
“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想逃?”
她努力把萌宝往身后藏:“你谁啊,我可不认识你。”
他笑得邪佞:“穿上衣衫就不认识了?那我脱了你再认认。”
第一章
喧嚣街道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街头驿站门口,为官者趾高气昂,在谄媚小人的笑脸中迎来送往。和在生存边缘线挣扎的贫苦老百姓形成了鲜明对比。
啪哒啪哒……
少女惊慌失措的身影乍现,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望。
她披头散发,捂着胸口奔逃。被撕裂的领口下,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凌乱的衣衫,隐隐勾勒出几分凸凹有致的旖旎曲线,带着致命般春光乍泄的妖冶,与魅惑。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伴随一声暴喝,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从后面追来,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惊得满大街的路人鸡飞狗跳,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少女紧拽着衣领,强撑着酸软的身子,亡命飞奔。
午时的热浪疯狂席卷,从她的口腔灌入喉咙,引起肺部窒息般剧痛。
逃!
赶紧逃!
要是落到这些混账手中,那后果……
她心尖尖猛烈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本就剧痛的胸口更像有一团火在烧。
“站住,不要再跑了!”
“林璇儿,你个小贱人,胆敢冒犯公子爷,简直是不知死活。抓住她,公子重重有赏!”
“臭娘皮,等抓住你,看公子爷怎么玩儿死你……”
“……”
凶狠的叫嚣,粗鲁的漫骂,伴随凌乱的脚步急速从身后传来,并飞快接近。
“哎哟!——”
林璇儿心下着急,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沿街摆卖的猪肉铺子,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倏地回头,如炬的目光扫过来人。
她突然松开紧握着领口的十指,伸手拂开被风吹起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随手抓起摊位上的一把利刃。
利刃长不过四寸,薄亮锋利,寒光冷熠。
看似平凡,毫无威胁力的利刃,此刻被少女握在手心,却出奇的没有人怀疑它的杀伤力。
她缓缓回头,嘴角微微上挑,带出一道魅惑的娇笑,清脆的笑声分外悦耳。
她一眼扫过周围的众人,一道杀机飞掠过眸底……
手中利刃猛的一沉,在裙摆上一划,裂帛的声响随即响起。
拽地的月白色百褶长裙瞬间少了一大截裙摆,变成及膝短裙,露出里面的长裤。少了几分风姿绰约的妖娆,却多了两分娇媚性感的野性,魅力无双!
“站住,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凶狠森冷的警告声响起。
不过眨眼功夫,一大群人已经围拢上前,手持武器将她团团围拢在中间。
周围的路人惊声尖叫从四处溃逃。
林璇儿身体一僵,缓缓回身:“别……别动手……”
倏地……
话音刚落,她面前那猪肉摊上的剔骨刀和猪肉划出一道道弧线,纷纷朝穷追不舍的众人砸落……
“找死!”
众人狼狈躲闪,队形瞬间被打乱。
那道身影瞬间窜出几丈远。
身后,气急败坏的暴喝响起:“可恶!该死的小娘皮,上!把她给我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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