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贼婆娘,说的甚是诬赖人的话,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恁多的男人都是色鬼,跑了老公死了孩子吗?你妈!贼婆娘!”
大概司机大哥只顾得开车,没想到这个女人就在他旁边,他说话的声音又不是很大。如果车箱里还是刚才的那般热闹,这女人也不会一字不落的都能听见。偏巧这时候,车厢里特殊的安静,可能大家都在等着小胖子发飙,看林洋和蓉蓉出糗。
以至于在后门口站着的林洋,也听见了司机师傅这样说话。他心里正内疚着,想办法如何化解小胖子和他们之间的仇怨。蓉蓉的这一巴掌确实打的有些欠考虑,追其根源罪魁祸首还应该是自己,在这种本来就容易产生非议的环境下,他不应该那么做。
幸好小胖子只是嘴上说没完,并没有对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林洋暗暗在心里庆幸,谢天谢地,汽车快点儿开到下一站,不管到没到肿瘤医院,他第一个拉着蓉蓉下车,这种时刻被人怨毒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受。
真佩服那些在公共场合无所顾忌的年轻人,他们的内心实在是强大呀!这么厚重的脸皮是怎么修炼成的呢?
车厢里的其他人也没注意,这个女人是个潜在的危险,本来以为她在和司机开玩笑,哪知道这个怨妇突然发飙。
“你个没人教的野男人,敢骂老娘是贼婆娘!是不是你老婆野汉子给你脑袋上带了绿,你这般的跟女人有仇。”
“哈哈!”
居然还有人笑得出来。
她这样骂着还没完,趴在司机旁边的护栏上,猛的伸手在司机的脸上挠了两把。
“像你这样的野男人,老天不惩罚你,姑奶奶代劳。”
“你个贼婆娘,你个贼婆娘!”
桥上的车辆没有街道上的那么多,车子的速度快了很多,如在温水煮青蛙环境中的乘客,根本没感觉出来,她突然的对司机这样做,不但挡住了司机的视线,还影响了司机的情绪。
司机大哥大概是想踩刹车的吧,可是他却重重的踩下了油门,犯了只有新手司机才犯的低级错误。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在车头前面行使的一辆suv遭了殃。被长大的公交车撞到了肥美的屁股,接着闪到旁边的车道上。
和公交车并行的一辆红色马六,没想到会突发生这种情况,在正常行驶的情况下谁会想到公交车会突然的加速。谁又会想到近在咫尺的路面上又会突然的蹦出一辆suv来。
马六车在躲避suv的时候猛的向公交车这边撞过来,企图避免和suv发生直接碰撞,可是,它的车身却紧紧的贴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的车轮比他的小车还高,他就贴敷在公交车的轮毂上。瞬间,火花飞舞,如绚烂的烟火。
尽管情况这么危险了,女人并没有停止对司机师傅的攻击,这个心胸狭窄的怨妇,完全没有发现车身抖动是因为发生了交通事故。
司机师傅的脸已经被他挠的血肉模糊,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他又一次踩下油门。公交车冒着黑烟,疯狂的向前冲去。
这一次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前面是另一辆行使的公交车,从对方的后车窗里能看得清,前面的那辆车上也挤满了一整车的人。
车窗的玻璃上甚至都有人脸紧紧的贴着。
司机师傅,狠狠的推了一把攻击她的女人。
“你个贼婆娘!你不要命了吗?”
车子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车里的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发生了倾斜,向车头的方向推挤过来。
林洋意识到危险即将发生,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车子门口旁的立柱,另一只手把蓉蓉拉过来紧紧的抱着。
小胖子在向前推挤的时候,正好掉进门口的空档之中,免于被后面的人挤压。
啊!
哗啦!
林洋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他在承受后面的人体对他冲击的同时,还要护着蓉蓉不被伤害,想尽办法的抱着蓉蓉往立柱后面躲,他已经感觉到车身在慢慢的变形,身边的声音不单单只有惨叫和哀嚎。
汽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挤碎,变成颗粒状飞溅出去,有人从前面冲出了车,车身颠簸着仍然没有减速。反而尖锐的刹车声消失了,速度变得又快了起来,林洋刚想趴在玻璃上看看窗外。
砰!
一声巨响,金属和金属接触发出的声音。接着车身发生了倾斜。所有的人都向车的前方滚去,抓住座椅和车顶扶手的都悬了空。林洋,蓉蓉和小胖子,卡在后门子的空档处,跟着车体一起倾斜,但是,他们没有和多数人一样向车头方向坠落。
砰!
紧接着是汽车落水的声音,海水从没有挡风玻璃的车前方涌进车厢,林洋感觉到了凉意,冰冷海水马上淹没了他们,汽车下降的速度开始变缓。
他在水里睁开眼睛,松开立柱,拉着蓉蓉拼命的往上浮,试图浮出海面。
可是,他们浮起的时候汽车已经完全没进了水里,而且车子是几乎直立着下沉的,想从前面破碎玻璃的地方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幸好蓉蓉也会游泳,她睁着眼睛看着林洋,在渐渐发红的海水里,她的模样像在浑浊的水里游泳的鱼。
她示意他打破车后面的玻璃,林洋用拳头试了试,可轻飘飘的一点儿作用都没有,他想到了公交车的车窗旁边都有破碎锤的,看着蓉蓉闭着气的样子还很轻松,他松开蓉蓉的手急着去找。
可是,车窗旁B柱上,绑着破碎锤的粘扣还在,却不见破碎锤的影子。他沿着车窗一个个的B柱全找过了,一直向下沉到车的前方,都没有发现破碎锤的影子。
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抓着椅子艰难的沉到司机后面的时候,看到了惨烈的一幕,司机的身体被从外面伸进来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像窜糖葫芦一样窜在车座上,他的周围悬浮着淡淡的血色。前车窗破碎的玻璃边缘上,还挂着丝丝的纤维碎片。
除了他们在,没有发现其他的乘客,大概因为车速太快,都被抛到车外面去了吧。
他实在找不到能破碎玻璃的东西,只好抓住露在椅子后面的部分铁管,用力的向后拉,水的传导能力比空气还要强,撕裂一样的尖锐声,像一只鸣虫在他的耳朵里啸叫。
他关闭大脑里控制想象的快门,不去想这根铁管是通过司机师傅身体的。拉动铁管会造成什么样的景象。可,尽管这样,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同情的颤抖。
借着浮力总算把铁管拔了出来,更浓烈的血色随着水流的涌动像他扑来,他无力反抗,奋力的向上游去,找到蓉蓉把铁管交给她。
从她此时脸上的艰难看得出,她闭气闭得很辛苦,快要忍到她的极限了。双耳的压迫感告诉他,他们所处的深度已经快要达到普通人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他平时虽然在山上的湖里,有简单的训练,可海水和湖水的性质完全不同,他也不会比正常人强到哪里去。
他之所以把辛辛苦苦弄来的铁管交给蓉蓉,刚才他下沉的时候,发现小胖子好像被卡在车门哪里出不来了,他正在拼命的挣扎着。
他用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玻璃,示意蓉蓉拿着铁管去捅,蓉蓉点了点头,接过铁管,他又指了指身后快要丧失挣扎能力的小胖子,蓉蓉又点了点头。
他又抓着固定在车上的座椅艰难的沉下去。当他摸到小胖子卡在门缝里的脚时,小胖子已经快要放弃逃脱的希望,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头上冒起了气泡。
林洋用力的踩着门,试图把门缝弄得大一点,可是,在水里他的力量变得微乎其微。眼看着小胖子就要憋不住了,林洋急得要死,难道,自己救人的代价就是截肢吗!之前的哪一个差点儿让他摊上官司,可,就算他想给小胖子做截肢手术,此时的他哪儿来的工具?
他现在连一把指甲刀都没有,拿什么做手术?看着挣扎中的小胖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在他转身想放弃小胖子的时候,蓉蓉把铁管递了过来,林洋抬头看时车后的玻璃已经被蓉蓉弄出了个大洞。
林洋大喜,精神为之振奋,他指了指上面,示意蓉蓉赶紧浮上水面去,自己能应付得来。
看样子蓉蓉实在忍不了了,她扭头钻出玻璃上的洞奋力的浮上去。
林洋拿了管子,插在门的缝隙里用力的撬。又用一只手拉扯胖子的腿,此时的胖子已经神志不清,手胡乱的在林洋的肩上抓挠。
果然这样做事半功倍,撬动了几下,胖子的腿终于被林洋弄出门缝,他立马扔了铁管抓着胖子往上浮起。
蓉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同样为蓉蓉担心,不知道她现在得救了没有。海面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有人对他们施救吗?不知车上的人有多少是幸运的,那个讨厌的怨妇哪里去了?
难得他有心情想这些,可是下一秒他马上绝望了,蓉蓉弄出的这个窟窿,胖子的屁股无法通过,现在才发现他的这个屁股大的出奇,正好被玻璃上的洞卡住。
他用尽了全力去推,可,以他一己之力,完全做不到把他推出去,林洋甚至自私的想把他再弄进来,自己逃出去,这不算见死不救,可是胖子的屁股卡的很紧,他怎么努力都弄不动他了。
他又想再去找那根钢管把整块玻璃都弄碎,可他也快闭气到了极限,拿了钢管还能不能弄碎玻璃,他也没这个信心。情急之下,他喝了一口海水,差一点被呛晕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他恍惚看见黑洞洞的海底,恍惚看见车子周围满是悬浮的尸体。
接着车子触底,车厢里泛起了黑色的污泥,他尽管抓着胖子的腿,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彻底的绝望了,自己无意中害得小胖子挨了一个嘴巴,结果被他拉着死在一起,这就是报应吗?可这样的报应后果未免有点儿严重了吧?
也许这就是命吧!不是有句话说,命里该你死在哪里,你就非死在哪里不可,天定的人力无法改变。
按算命的说,他五行属水大海水命,也许就应该死在海里,这就是命。他以前不相信这种迷信的谬论,现在信了,原来我命由天不由人这句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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