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绝对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早已经开始封锁城门了。
带着疑虑,王靖心里一边琢磨着对方的动机,一边思考着对策,终于来到了杨继业的面前。
杨继业看着面前的王靖,虽然瘦弱,但眼睛却炯炯有神,而且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仿佛已经被识破的尴尬,便问道,
“你知道本将军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王靖很简洁的回答。
“那么为什么?”
“因为你要抓我。”
“怎么,你不打算替自己掩饰一下吗?”
“已经没有必要了,杨将军是一个聪明人,我早就听曹彬大人说过,他说您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才,看着愚钝,其实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住你,今天一看,果然他没有说错。”
“呵呵,曹老元帅只是谬赞我而已。”杨继业呵呵一笑。
王靖摇了摇头,“杨老将军过于谦虚了,只是我有些不清楚,我的易容之术还可以,您又是怎么能够认出我来的呢?”
……
王靖对这件事情一直很奇怪,难道说杨继业也是根据他所谓的第六感判断的吗?
而这时,杨继业的一句解释,才终于让他恍然大悟。
“王大人,其实你并没有露出破绽,事实上,老夫之所以认定出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身边的那几个士兵,我在这边关呆着这么多年,自然对军人的作风知之甚详,非常了解,昨天在城门的时候,我碰到了你们这几个手下,我见他们腰杆笔直,举止行为都极为有约束,凭感觉他们一定必定都在军中呆过,甚至有可能就是武将出身,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所在的位置隐隐约约的把你护在中间,我想,这应该是平时的习惯所造成的,而如果能让这些人去保护,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加上你这瘦弱的身材,老夫很难不把矛头指向着你。”
“原来是这样……那么杨老令公,您也是过来抓我的吗?”
杨继业摇了摇头,“王大人,请恕我直言,陛下对您这么好,你所做得这一切又是为的什么呢?”
王靖微微一笑,“杨老令公,您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我在这一路上,可是一直在被陛下派来的追兵追击着,而在雁门关门前,和燕云九州的各个州县也张贴着我的告示,您竟然和我说陛下是对我好?”
杨继业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王大人,倘若陛下想对您不利,莫非你真的以为,仅仅凭借着你和你那百名部下,就真能够逃出朝廷的追击吗……你在这一路上,可曾见过护龙堂出面。”
“你说什么?”王靖不由一愣。
“陛下有难言之隐,他的一些话也没有对我提起,但我知道,他之所以派你去雁门关送信,就是知道你和犬子杨延昭之间的关系,延昭是性情中人,讲义气,以你和他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行为,还有那个粗线条的裴定方,更是如此,陛下的预料没有错,这一路上的州府果然抓不住你,其实,在半个月前老夫就收到了陛下的书信,是关于你的。”
王靖没有讲话,他此时心中难以掩饰心中的惊愕,他从雁门关一路逃到了这里,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切早就在宋真宗赵恒的算计之中,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赵恒做出这种追杀他却不赶尽杀绝的举动呢?
杨继业看了一眼他,“你和我来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王靖也紧随其后。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杨继业才停了下来,开口说道,“陛下让我对你说,无论你离不离开雁门关,王靖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能再存在了,至于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还不如不知道,另外,陛下希望你去金国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为朝廷清除范雍这个叛徒,这些,朝廷接连派了几波人过去,结果……”
杨继业没有说下去,但是他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这些人又失败了。
“杨老令公,请您转告陛下,自此以后,再无王靖这个人。”王靖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交给杨延昭。
杨延昭一愣,打开了盒子,发现正是宋真宗赵恒任命他为国公的诏书。
“王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陛下不是这个意思。”
王靖摇了摇头,“杨老令公,既然我已经离开了大宋,那么我就没有必要贪恋这里的一切了,请您再次转告陛下,如果有可能,我王靖总会再次回来,我希望到了那一天,陛下能够不追究我的过错。”
王靖说到这里,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此时的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赵恒的苦衷,宋真宗赵恒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场面去抓他,分明是在做给别人看,而能够让宋真宗赵恒都不得不就范,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来自金国方面的压力,并且那个人能够对王靖如此记恨,想必那个人就是金国的那个皇子完颜雪了。
如果强者一而再的因为一个人死去,如果不把疑点怀疑到这个人身上,那就说明这个完颜雪智商有问题了。
想到失去记忆的耶律奥古,还有自己被追杀的现状,王靖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淡然的微笑,那是一种漠视一切的冷笑。
这样的冷笑在他脸上只出现过二次,一次是在清水河眼看着自己使团的骑兵被西夏骑兵杀戮,然后他费尽心思游说了萧挞凛,引来了辽国的援军,一次是在斗场观看的那场残忍的角斗比赛,让他下定了要除去塞北家族毒瘤的决心。
这是一种让他愤怒到了极点,脸上神经不由自主产生的反应,他根本就意识不到他是在笑。
而今天,他真的生气了。
他能够想象得到,作为大宋堂堂帝王的赵恒,当他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那种被胁迫的屈辱感,肯定会贯穿他的一生。
好吧,完颜雪,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么我就去金国好好的陪着你玩玩好了。
……
……
汴京城
崇正殿内,赵恒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老者,那个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眼睛炯炯有神,一脸的傲气。
“陛下,您是说,王靖还没有找到吗?”老者冷哼了一声,他对着大宋的帝王,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恭敬。
一丝不悦之色从赵恒脸上一闪而过,赵恒淡淡的说道,“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朕替你们追杀王靖,已经调动了这么多的人马,相信你们的人也都清楚吧,那么,你答应朕的事情是否可以办的到呢?”
“那是当然,只要王靖这个小子死了,我们金国可以保证你们今年有足够的粮草供应,用一个人换取一国百姓的性命我想还是值得的,不过,如果王靖的人没有找到,那么这一切可就免谈了。”
“这没有问题,只要王靖一露头,朕的人就会把他抓起来,但是我们两国之间路途遥远,若真的等到那一天,恐怕我们大宋的百姓要饿死一大半啊,是否……”
“那是你们的百姓,又不是我们大金的百姓,哼……”
老者冷哼了一声,显然不肯进行让步。
赵恒面色一蕴,正要发怒,忽然间大厅外传来了一声长长的传报声。
“陛下,雁门关发来信息,说王靖已经伏法,不曰首级就会送到。”
……
宋宗一七九年五月二十三曰,汴京城中人潮涌动,欢呼声震天,无数百姓夹道欢迎,就算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挡在路的两旁,仍然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在他们狂热的呼喊声中,代表大宋出使辽国的使团队伍终于在城门口出现了,为首的是一身盔甲装扮的罗尔成,在他的身后,一个个护卫使团的骑兵们面无表情的骑着马缓缓在青石板路上前行,在这欢呼震天的气氛下,这支使团队伍显得格外的肃穆。
从去年前往辽国的使团,本该早就回来,但直至今天才终于回到了汴京城。
不过,这支使团也完成了它的使命,不但加强了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友谊,同时,也带回了辽景宗耶律贤陛下的亲笔信——关于无条件赠送大宋五十万头羊粮食的承诺。
这些牲口,将极大的缓解宋朝现在所面临的饥荒问题,意义极为重大,这也是身为使团正使赵灵儿一直在临潢府与耶律贤沟通的成果。
作为一名公主,赵灵儿虽然不能像她的兄弟那样征战沙场,但是她却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用军队和拳头才能解决问题,
车队内的一辆白色马车中,这是清虚公主赵灵儿所乘坐的马车,今天来到这里欢迎使团回归的百姓们,除了想表达对使团归来的欢迎,更主要的目的都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被誉为大宋最睿智,最有皇族血脉特征的清虚公主。
不过让这些百姓失望的是,任凭外面的欢呼热浪一潮高过一浪,马车的车帘却始终没有打开。
……
几乎是在所有人欢迎大宋使团的同时,在汴京城东面的远方却突然疾驰而来一支骑兵小队,十人左右,这些骑兵脸色疲惫,在其中一个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上面还能隐约分辨出一些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
“喝”
在还没来到汴京城门时,很远的距离,为首的那个骑兵就已经高高举起了他手中的令牌,把守城门的士兵一见到令牌,立刻退到了一旁,眼看着这十几名骑兵马不停蹄的从他们面前冲了过去,那枚令牌是边关要塞的通行证,说明有紧急事情要发生。
……
事实上,由于当时汴京城的大部分人的记忆力都集中在了那支刚刚回国的使团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一支骑兵小队。
而直到二天之后,或者更长的时间,这支从雁门关日夜兼程赶来,极不起眼的骑兵小队带来的消息才引起了整个朝堂的一场轩然大波。
消息首先传到了皇城司,最先通报给了李继隆,当时还有几人正坐在一起商量事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田仁朗是当今武将之中属于老资格了,在王靖还在成都府的时候,他就是一名先锋官,和王靖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深知王靖为人。
而李泰则是曹彬的老部下,虽然和王靖交情不深,但是他通过曹彬了解王靖,心中很清楚,王靖恐怕是继杨继业之后,下一任大宋帝国军队的领军人物。
而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的就被杀死了呢?
还有赵拓,对于这个当今天下突然崛起的将星,他一直也在关注,最近也正在考虑如何将他真正拉到这里,称兄道弟,但没想到……
消息传到汴京皇城司,李继隆以最快的将泰格中将、李尔中将召集到一起,一脸严肃的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最先吼起来的是李泰,他听完之后开始还笑嘻嘻,以为这是李继隆故意和他开的玩笑,但是当他看到李继隆眼神中流露出的沉重之色,他傻眼了……
“特么的,我现在就要去问陛下,有没有搞错,陛下是不是疯了,王靖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一说也就完了,至于这么狠吗?难道陛下忘记了,这么多年,王靖到底为朝廷付出了多少,到底为朝廷立下了多少的功劳,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陛下评评理去。”
李泰神情激动,他那黑塔般的身躯被旁边的田仁朗将死死的箍住,也幸亏后者的体格也比较强壮,更为年轻一些,才总算拽住了他。
“泰格,你听我说,你先静下心,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还有,像你现在的状态去找陛下,那不是去评理,那简直就是去找死啊!”
李泰大怒,“你放开我,我一定要问问为什么陛下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什么……”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但李泰却感受得到,他正奋力熊抱住的田仁朗声音越来越小,对方身上紧绷的肌肉也越来越松弛下来。
他总算放下了心,松开了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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