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梁暖警惕地看着她, 黄伊文真的疯了, 这么多天她竟然像蛇一样躲在暗处窥视他们,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天他们都被这样一双阴毒的眼睛盯着,她不禁毛骨悚然, 尹光年出门时不是说前辈邀约吗?那么这里面也一定有黄征德的手笔, 如果真是这对父女设局,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费尽心机引尹光年出门单独找她?难道和黄伊文有关?
在她心中百转千回之际, 只听到黄伊文那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呵呵一笑,她轻蔑地看着她:“真的吗?梁暖, 先别急着下定论啊, 等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怕是再也不想见到光年哥了。”
梁暖皱眉, 黄伊文上门必定没有好事, 她非常讨厌这样等着被人审判的感觉。
相比梁暖满脸的戒备, 黄伊文神态就轻松多了, 她怨毒的眼神扫过温馨的客厅,想到这些天来尹光年和梁暖就在这所房子里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梁暖这个贱女人做着一切她做梦都想和尹光年做的事,过着她梦想中的生活, 她抢走了她和姐姐共同的男人,她真的可恶至极!
想到即将崩溃的她, 黄伊文笑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梁暖的失态, 转头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梁暖,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自私的女人了。”
“黄伊文,我自不自私好像轮不到你来评判吧?”梁暖不客气地回呛。
黄伊文嗤笑,越发得意忘形:“我当然有这个资格,为人儿女,我可不会在我爸要死的时候,还只想着跟男人鬼混,要是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说什么?”梁暖觉得眼前的世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大脑空白着,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说谁要死了?”
黄伊文好心情地欣赏她摇摇欲坠震惊不已的模样,轻启的红唇无情地吐露着冷酷的真相:“看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啧啧啧,看来光年哥真的很努力地在瞒你啊,那我发发好心告诉你,你爸爸肺癌晚期躺在医院呢,怕是……等不到今年春天了哦。”
面对这巨大的打击,梁暖一脸难以置信,她摇着头完全不能接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黄伊文你疯了,你在胡说!!!”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努力抗拒着事实,也在用最后的意志力对抗着黄伊文的挑衅。
见她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一副随时会发狂的样子,黄伊文不介意在她伤口上再深深地捅上一刀,昂着头冷冷道:“我没有胡说,我爸爸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你爸爸保外就医现在正躺在医院,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几天命了,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去问光年哥,还有你爸爸的助手。”
“梁暖,你真的应该感谢我。”望着面无血色的梁暖,黄伊文嘴角的笑容透着血一般的残忍,“要不是我,你怕是你连你爸最后一眼都瞧不上了。”
“你滚!!!滚!”梁暖被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失控地拎起桌上的花瓶就朝黄伊文扔过去,黄伊文一声尖叫,本能地一闪躲了过去,她退后瑟缩了一下,终于知道怕了,甩下一句“梁暖你才是疯子”,扭头就去开门。
门一开,就和门外拎着行李风尘仆仆要进门的大权撞上,黄伊文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脚步凌乱地走了。
大权在外面就听到门内的动静不小,琢磨着是不是尹光年和梁暖吵架呢,而后门一开突然见到黄伊文这衰女人的脸,他心里暗道不妙,赶紧进门,见到门内的场景时,猛得一怔。
门内,梁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她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在大权的惊叫声中,她猛地拿起脚边的一块玻璃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割下去,殷红色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她感觉到痛,知道这是真的,两行绝望的泪立刻流了下来。
“没有在做梦,我没有在做梦……”她的嘴唇哆嗦着,残酷的现实犹如一击重拳将她彻底打懵了,下一秒,像是突然从一个可怕的梦中醒过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爸爸”从她嘴里喊了出来,仿佛是人世间最绝望的呼喊,响彻整幢房子。
“爸爸,你等我,你等我啊……”她嚎啕大哭,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大权扔了行李过来扶她,她已经完全听不见大权在喊什么,推开了大权,哭着去餐桌边去拿自己的手机,抖着手去翻手机通讯录,看到尹光年的号码时顿了一顿,并没有拨出去,而是打电话给钱卓青。
钱卓青在电话里喂了一声,梁暖如同一个孩子再次放声大哭:“钱叔,求你告诉我,我爸在哪个医院?”
“暖暖你都知道了。”钱卓青语气沉重,“唉,来市一吧,别哭,你爸爸暂时没事,他在等你。”
日式包厢内。
尹光年坐在四位老人之中,相较于他们的侃侃而谈,他显得过于寡言。
他的对面,黄征德那双狡猾的眼正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他很不喜欢这种时刻要算计别人的眼神,事实上,当他今晚在席间看到黄征德时,他就隐隐有被算计的感觉。
他之前已经明确表态过,以后不想和他,还有黄家任何人有任何方式的来往。
黄家人这样时不时出现在他生活里,尹光年只觉疲倦又厌烦。
“光年,赏脸干一杯怎么样?”黄征德举起酒杯邀请。
“恐怕要让黄老失望了,我还要开车。”他冷淡拒绝,举止间的疏离在场的老狐狸都看在眼里。其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黄征德的打算怕是要泡汤了。
有心拉拢年轻人,年轻人却明显不领情,黄征德也不恼,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尹光年掏出手机,见是大权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他“喂”了一声,便听大权在电话那头用从未有过的惊慌语气大喊:“哥,你在哪呢?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他压低声音,站起来快步离席。
他身后,黄征德那双毒蛇一般的眼追随着他,阴沉的脸泛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意。
尹光年在走廊听完了大权的叙述,眉皱得越来越紧,当他听到梁暖甚至用玻璃割伤了她的手时,拳头下意识握紧。
这一天终于毫无征兆地来了,他日夜忧愁的猜测正在成为现实,梁暖果然承受不住,精神濒临崩溃。
黄伊文,又是她!
尹光年终于明白今天乍然见到黄征德时,心中为什么无来由地感觉到烦躁,他确确实实被算计了,这对父女处心积虑不惜声东击西,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要拆散他和梁暖,他们不仅想要梁起风死,还想要梁暖疯。
人性竟能恶毒至此,尹光年想起就遍体生寒。
“暖暖跑太快了,一直在哭,我就扭头喊十五回去的功夫,她就跑没影了,年哥怎么办?我不知道去哪追她。”大权在电话里口气十分焦急。
“我知道她会去哪,大权,我先挂了。”尹光年结束通话,身后的日式移门发出声音,他转过身,对上黄征德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这一刻黄征德终于撕下虚伪的面具,露出本性里极其阴险刻薄的一面,自以为是地劝道:“光年,识时务者为俊杰,梁起风还有他女儿,非但帮不了你,对你还是拖累,你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何必再走弯路?伊蓝在地下要是看到你这么执迷不悟,也会伤心的。听我长辈一句,回头是岸,现在还来得及。”
黄征德那副看似为尹光年着想实则透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只是令尹光年轻轻一笑,这笑里有轻视,有不屑一顾,更有对他每次见面都不忘提伊蓝的反感,如果说梁起风是资本市场的枭雄,是伟大的父亲,那么黄征德和他比起来,什么也不是,他是阴险的小人,是卑鄙的父亲,在尹光年眼里,他一文不值。
“黄老的话恕我不能认同。我的路一直是靠我自己走出来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如此。”他神情冷峻,“过去拜黄老所赐,走了一些弯路,最难的时候我都挨过来了,未来又何惧之有?”
“回头是岸。“对于这个说法他不屑一笑:“我为什么要回头呢?我自己就是岸啊。毕竟,黄老也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那个尹光年了。”
他不顾黄征德渐渐黑沉的脸色,继续不急不缓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比较适合黄老这样的人,我自问不过是想先立业再成家的普通人罢了,到了年纪,找个情投意合的女人结婚过日子,过去那个女人是伊蓝,现在这个女人换成了梁暖,伊蓝在地下多年,见我有今天,想必也会祝福我。”他态度恭敬的,眼神却是冷的,“未来岳父还在医院,恕我先失陪了。”
“好你个倒打一耙的臭小子,你和梁起风的女儿在一起,还和我对着干,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女儿吗?”黄征德咄咄逼人质问。
尹光年坦然面对他愤怒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伊蓝在我心里一直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倘若她知道,她的父亲拿她的死要挟了我整整四年,她在地下想必也是心痛难安。到此为止吧,黄老,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不能保证以后会再做出什么。”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丝没什么人情味的冷笑让黄征德心惊肉跳了一下:“你不是一直当我是一匹能咬人的狼吗?我已经向梁起风证明了我是,接下来要不要轮到你自己……”他顿了一下,“就在你一念之差了。”
他与黄征德擦肩而过,进去包厢和前辈告辞,黄征德气到脸上的横肉颤抖,却又无奈于满身怒气却无法发作。如他所说,今时今日他黄征德确实已经拿他没有办法,这个当初他一脚都未能踩死的年轻人,已经羽翼丰满,如今那个轻易就能被踩出内伤的是他黄征德。
老家伙心里隐生后悔,怪自己当初鼠目寸光,没有看出大女儿执意要嫁的穷小子是一头凶狠的狼,他本可以示弱,靠伊蓝的死拿捏他,一生都为他所用,可当年的强力打压加上如今对于他对梁家父女的所作所为,已经消耗完这小子所有的愧疚心,现在尹光年的心已经完全被梁家父女拉走,就算碍于伊蓝他不会对他黄家下手,可是把他当棋子一般想要再让他出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想到公司岌岌可危的业绩,黄征德眉头紧锁。
他望着窗外,想到垂死之中的梁起风,心里长叹一声,看来他还是输了,他黄征德看似是赢家,可笑到最后的居然还是梁起风。
论眼光长远,他远远不如这个一辈子的老对手。 /p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