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玉京城向北五百里处,大胜镇。此处因数百年年前大新立国时王莽在此得一场大胜而得名。
大新立国以来,历任官员也对此引以为傲,不但在镇中心设立了高九米半的巨大纪念碑文,更是设立了‘得胜纪念日’来纪念王莽在此的赫赫战功。
然,时过境迁。
恐怕当初设立那巨大纪念石碑的官员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大胜碑”下竟然层层叠叠、尸骨成堆的塞满了这大新朝的军民尸身!
今时今日,子时三刻,这大胜镇中心的纪念碑周围已经堆叠成了一座巨大的尸山!
数以千计的士兵和镇子里的居民死在此处,尸体层叠纠缠,在纪念碑下叠出了一个覆盖整个广场,甚至蔓延到周围街道路口中的尸骨堆,高大的纪念碑也仅仅是露出了半米多的一截。
一位青年此时正坐在这一截纪念碑上,他的身形瘦削,黑发如瀑,一席唐国人的青白色宽袍打扮,腰间一根系带松松垮垮的挂着,从敞开的衣襟中能够看到他胸肌以及块块分明的两排腹肌和侧面密集的小块菱形斜肌。
夜风拂过,吹散了笼罩夜空的乌云。
月色如水,清如银纱。
罩落在这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尸山之上。
几道身影从大胜镇各处走来。
北方。
一位身高至少在两米二十以上,身着灰色麻布僧衣,脖颈间带着一串黑沉沉的巨大檀木佛珠,手中拎着一根足有常人小臂粗细的镔铁大棍的僧人从黑暗中大步跨出。
东方。
一位头戴斗笠,身材高瘦,穿着破烂武士服,一头微卷的半长头发在脑后束起的中年剑客缓步登上了尸山,那双草鞋‘啪嗒啪嗒’的踩着尸体,神态坦然的就像是在走上山的阶梯一般平静。
西方。
这是一位身材婀娜,衣着艳丽暴露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漂亮的脸蛋,白皙的皮肤和妖娆的身段结合在一起让人第一印象便联想到“欲望”。
不过,令人不安的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女子身后的黑暗在某一刻忽然扭曲了起来,隐约间,某些令人不安的影子似乎蠕动着藏匿在了女人脚下的影子当中。
最后一人。
是从南方一座二层楼顶一跃而下,整个人轻巧的在尸山上几次纵跃便登上顶部的少年。
白发、蓝眼,穿着和青年一样款式,但花纹和颜色略有不同的唐国服饰。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背后背着的那柄比他身高还要超出许多,剑鞘和刀柄都是雪白的巨大唐刀。
四人来到了青年身边。
“没有活人了。”僧人说道。
戴着斗笠的剑客取下腰间的烟袋,点燃,吸了起来。
白发蓝眼的少年反手拍了拍自己背后雪白色的巨大唐刀,说道:“它吃的很饱,很开心…”
闻言。
青年点了点头,那清冷的看不出情绪的黑色眸子看向了遥远南方,玉京城的方向说道:“弥勒说它就在那里。”
几人短暂的沉默着。
少年最先开口,他笑着:“那个引发了一切灾厄源头的孩子么?”。
青年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尸山,眼神中透出几分悲悯:“我们必须杀了他,按照先祖留下的预言……只有杀掉他,那诅咒了我们世世代代的【深红大地】才会永远的终结!”。
僧人笑了。
露出了一口雪白如瓷,坚硬如钢的牙齿,那张充满雄性阳刚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无穷的狂傲:“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捣玉京,杀掉那个怪物不就好了?!”。
剑客吐出一口烟雾。
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说完,他磕了磕烟袋锅,开始解释道:“你知道先祖们为了终结这一切,终结我们世世代代被困深红大地的宿命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而他们依旧没人成功过。”
“祖先做不到可不代表我们也做不到!”僧人豪迈的挥舞了一下镔铁棍,只听空气中发出沉闷恐怖的呼啸声,宛如在沉重的水中搅动一般。
“呵呵。”那风尘女子嘲讽的笑了几声,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虽说现在这个时代是那个怪物最弱小的时候,但你不要忘了,他再弱小也是邪神啊!你以为就靠你一根铁棒和一身蛮力就能解决问题?那也太天真了!”。
那僧人还要反驳,此时隐隐为众人之首的青年开口说道:“祖先们曾经和‘伊斯’们做过交易,得知那个怪物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最弱的时候了。此时也的确是击杀它的最好时机……不过,我们不能大意,因为它毕竟是深红大地的源头,诸天星邪的始祖!”。
“过去和未来无数失败的人已经证明了想要杀死这个怪物无异于想要改变整个世界线!”
“但我们不能放弃……”
“因为我们不能看着他继续成长,按照原始历史的发展,一旦这个怪物在这个世界吞噬足够的‘规则’之后就会跃升为超维生命体形态,等他攀附在时间线上之后……一切就晚了,就算是‘伊斯’那样的生命也无法再哪怕窥视他一眼……即使是宇宙央宫里的那些大能也再也无法将其消灭。”
“央宫?”白发少年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些拥有强大力量却只是躲藏在过去宇宙的【概念】中不敢出来,只靠一些‘猎犬’和探子来控制外界的缩头乌龟?”。
“靠他们解决问题,还不如期待那个怪物哪天自己脑子抽筋干掉自己!”。
剑客被逗笑了,他笑到咳嗽起来:“哈哈哈,咳咳——!的确是这样的概率更大一些,比起央宫那些老乌龟,那个脑抽邪神自己干掉自己的概率还真是高啊!要是能够下注的话,怕是我的别墅已经靠着海了啊!”。
“好了,嘲笑央宫那些人也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做好眼下的事情,毕竟与那个怪物交手……不,即使与那个怪物同处于一个世界都是一件充满未知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不敌,也可以撤退。”青年说道。
女人也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赞同青年的说法:“那个怪物通常不会追杀我们,毕竟在它眼里,除了食物就没有别的,而我们在它眼里最好也不过是面包渣、香肠碎屑这样的级别。打不过的话,只要脱离了他的视野范围也就大致安全了,毕竟它还只是个‘孩子’啊!在到处都是食物的情况下,通常不会追着几个面包渣跑来跑去的吧?”。
“面包渣?!”僧人大汉的额头青筋凸起,他握紧了自己砂锅大的拳头,脸上带着几分自信和狰狞:“那我倒要让这邪神尝尝被面包渣硌掉牙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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