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寂愢一时失语,用尽了平生所有意志力,才没有将手机狠狠掼在地上。
片刻之后,她气极反笑,自言自语:
“都觉得我是神经病?呵呵,愚蠢!我手里可是握着一只真正的吸血鬼啊。等我把这个吸血鬼研究透彻,开辟从未有人发现的神秘领域,那么享誉全球,站在世界的顶端,也是指日可待了……”
绝对的利益面前,吸血鬼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寂愢的眼神一变再变,慢慢地,意味深长了起来。
她决定处理这只吸血鬼了!
她先把吸血鬼扛回客房床上了。
考虑这毕竟是一具尸体,她替对方打开空调并盖了三层被子保暖。
再考虑这具尸体还能随时切换昏迷清醒状态,她又翻出钢化绳,将其紧紧捆在床上。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就应该开始抽血准备研究了。
漆黑夜空凝视寂愢,寂愢凝视吸血鬼。
银色的头发如同夜晚的月光柔美,面容仿佛镌刻在壁画上的古希腊少年,于无尽的岁月中,越发神秘朦胧,如立云端。
他不像是一个吸血鬼。
要放影视作品里,也许可以扮演公国王子或者大众情人之类的角色了。
但他就是一个吸血鬼。
寂愢脑海里掠过对方眼睛变红长出尖牙的模样。
毕竟还是……有点可怕的。
寂愢内心有点怂,咳了两声,自言自语,自我说服:
“吸血鬼毕竟是夜行生物,不应该在晚上对付他们。那我还是先回去睡觉,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吧……”
漆黑的夜空将这广袤的大地一同凝视。
城郊的地下迪厅之中,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男男女女在重金属音乐下狂欢跳舞,歌手的嘶吼冲破云霄,迷醉之中,激情在翻涌,罪恶也正酝酿!
五分钟前才结束表演的主唱搀扶一位披散头发,穿着时髦的年轻女性走在迪厅安全通道中。
这条安全通道又长又暗,他们行走其中,不时传来女性高跟鞋和墙壁相撞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主唱都会温柔的说上两句关心的话,换来女人吃吃的笑声。
他们很快走到了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标有“强电室”黄色图标的闭合金属门。
黑暗中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来,他随意一扭,仿佛推开一扇纸门那样轻飘飘推开金属门。
金属门打开,可其中并没有电路电表,只有一条蜿蜒向下的楼梯和更深的黑暗。
他们走了进去,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淡了,吃吃的笑声也消失不闻……
一个新的白天来到了,一个新的夜晚也来到了。
新的一天同样忙碌和疲惫。
一整天的工作下来,昨晚的那点异样早被医生抛诸脑后,他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将全身检查的计划无限期的推后,更遑论重新记起老板客人的那点小毛病。
现在,他正坐在屋子里看连续剧,刚看到精彩部分,就听见门外传来悠长有节奏的敲门声。
用“悠长”来形容敲门声有点奇怪,但是这道敲门声确实很有种慢悠悠的优雅腔调。
我没点外卖,难道是邻居?
医生没有多想,喊了声“我这就来”,就走到门口打开门来。
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面色苍白、穿着黑色T恤的英俊年轻人。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昏黄的灯光之下,来人忽然一笑,掀起嘴唇,露出两个不像人类能拥有的尖利犬牙。
“该隐在上!”他虔诚又谦卑,“我能够进来吗?”
你是谁?当然不能!
医生想说出上面的答案,可当他真正开口,莫名的好感捕捉了他,他笑道:“没有问题……”
回答的下一刻,年轻人消失在走廊。
声音从医生背后传来:“感谢您的仁慈。”
医生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他肌肉僵硬,慢慢转身,看见走廊的人站在自己的背后。当他彻底转身的时候,对方深深弯腰,以实际行动表现自己的恭敬。
他们面对面。
英俊年轻人感觉到强大的高等血族气息虽然依旧浓烈,但相较昨天已经散去不少。
也许是因为这位大人并不想张扬,也许是因为他的举动已经获得了这位大人的些许好感。
年轻的吸血鬼更加殷切了:
“昨天闻到您气味的第一刹那,我已经被您彻底俘虏。请允许我对您的来到表达最深的喜悦,我有一份美丽的食物要献给您,您愿意接受吗?”
“我……”
窗户外的黑暗似乎弥散进了窗户之内,冰冷的感觉从手背处直入心脏。
这让他于忽然间记起了昨夜观察过的人。
对方的皮肤也是这样冰冷,和尸体一样冰冷。
恐惧的枝蔓缠上了他,他想要拒绝眼前诡异的人。
但是情感在这一时刻娓娓告诉他:
你不能将他拒绝——毕竟他的声音如此打动人心。
“我当然愿意。”医生答应了对方。
一扇强电间的门分隔地上世界与地下世界。
迪厅的地下室迎来了这两天的第三位客人。
当医生跟着年轻人一起走进这里之后,他发现这是一个大概有近百平米大小的地下室,在这个地下室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祭坛。
祭坛有一人高,长方形,看上去其实非常像一个棺材。
美丽的鲜花将棺材的周边围满,白色的蜡烛点缀在鲜花中间,熟透了的水果堆满更里层的位置,至于棺材真正的中心,那里正平躺着一位女人。
她的上半张面孔被鲜花所覆盖,只露出了翘挺的鼻梁和姣好的红唇,自锁骨以下,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皆被白纱覆盖,在朦胧的光线中轻轻起伏,透出柔润的色泽。
祭台之上,邪恶与美丽并存,色欲与圣洁同在。
年轻人走到了女人身旁。
他的手指在其脖颈处按了一下,一缕鲜血从白皙处汩汩淌下,大约几分钟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手中是一个玻璃酒杯。
盛血的酒杯在手,他脸上露出一丝迷醉的贪婪,但很快隐去。
他端着酒杯来到医生面前:
“这就是我献给您的美丽食物:鲜花盛放中的处女鲜血。这是我的主……呃,”吸血鬼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他被主人初拥才没过两三个月,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还为主人送去一份自己狩猎的血食。他硬生生转口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用方式,吃东西是要讲究情调的,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那我们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说得很有道理……你转化了多久,是谁将你转化的?”医生奓着胆子问。
“两个月又十八天,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大人物,但他来去匆匆,只说过一段再回来教导我。”年轻人叹息,“转化我的人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生命,我至今还极为感激他。”
“感激?”医生反问,“你从来不曾后悔过吗?”
“从来没有!”年轻人斩钉截铁道,“您不尝尝吗?”
年轻人的声音依旧悠扬,充满了让人心动的魅惑。
但医生似乎不再被这个声音诱惑了。
他现在陷入了一种更为神奇的境地。
他端着盛血的酒杯,像端着一杯生命;他一仰脖,喝下杯中的酒,像是喝下一杯充满魔力的药剂。
他也惊异于自己此时此刻的冷静。
但,能够长生不死,能够魅惑人心——哪怕要与魔鬼做交易,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喝下了血,医生露出一丝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吸血鬼大喜:“我叫King!”
但当着上位者的面,叫出这个听起来很牛逼的英文名,他也感觉到了和面对主人叫出名字时一样的羞耻,旋即补充:“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杨二狗。”
日夜交替,夜晚之后,阳光开始照耀大地了。
躺在床上的银发吸血鬼从短暂的黑暗之中清醒了。
清醒的第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将他笼罩,他像所有的夜行动物一样感觉到困倦与疲惫,要么回到黑暗,要么倒回床上再睡到夕阳西下。
几乎在他刚刚准备这样做的时候,禁锢感从身上传来,朦胧的视野同时清晰,他更看见正有一个人站在身旁,正拿利器向他重重刺来!
虚弱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
下一刻,一声咔嚓,刺在他皮肤上的利器碎裂,一声清晰的抽气声响在身旁。
寂愢实实在在,明明白白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一大早的时候找人跑腿买了一包空针筒准备给吸血鬼抽血,而现在,所有的空针筒都断在了吸血鬼的手腕上!
“天啊,”寂愢惊叹,“你的皮肤是包着铁皮的吗?”
“你是谁?”
“有人说话?”寂愢下意识问,一挪眼,就和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对上了。
这抹颜色像天空刚刚苏醒时候的样子,兼具了夜晚的神秘与天空的温柔。
这家伙真不像是个吸血鬼,总该是个湖之子什么的。
阳光下,寂愢再一次如此感觉。
下一秒,她回过了神,清清喉咙,跟吸血鬼打了个每个国人见面必然打的招呼: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你吃早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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