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阻拦,野狼推门进去,王诺萧仍然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无法踏实。
虽然野狼嘴里嚷嚷着要进来揍她,但是真的进来了,他却只是站了一会儿,随即默默地拖过椅子坐在床头看着她,少年脸色苍白,他的思绪却飘远了。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了?
野狼记不得了。
他的这个小徒弟骨子里天生带有一种冷漠的狠劲,尤其是对自己,哪怕是前世他把她训练的狼狈不堪,她也没有丝毫软弱颓废之态,总是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生命力强的像野草,怎么都压不垮她。
他也就这么以为,这个孩子是可以这样一直坚不可摧的走下去的。
但是他想错了,王诺萧不是不脆弱,只不过是她以前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她脆弱起来的人而已。
王明檩以一种细水长流的方式陪伴着她,关怀着她,看似无害,实则是不动声色的入侵了王诺萧垒在心中的铜墙铁壁,偏偏当事人还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他的死亡,才把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打破。
野狼喃喃自语,说起了王诺萧失踪时期王明檩所做的事。
“小朝,你知道吗?王明檩喜欢你,在我和他相互认识不久我就看出来了,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也算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稚嫩的青年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随着你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表情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冷,所有人都开始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可是只有我们几个才知道,他是因为你才改变的,他的感情也只给了你,包括忠诚,他不忠于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北京殖民地,他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
“因为你曾经承诺过,要与齐映白他们共同建立基地。”
“自从他认识我以后,他就经常会来找我。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你的过往的人,我给他讲了几乎所有的你的事情,除了有关重生的没告诉他以外,全部都告诉他了,他还是爱去我那里,要我反反复复的讲有关于你的事情,闹得我快烦死了,几次跟他动起手来!现在想想,我还是觉得他这是气得我牙痒痒。”
“不过……也只有在听我讲关于你的事的那个时候,他才能有一点人情味,而不是人人敬畏的魔鬼总长。所以,看着他一心一意对你的份儿上,我也就没有怪他对你心思不轨了。不过,我真没想到,那个不争气的蠢货竟然还没有对你告白就已经死了!”
野狼说到这里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里还带了一些无奈和惋惜:“从他成为了计划当中的一员时,我就知道他必死无疑,但是此次的斩首行动,王明檩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人,无论是因为武力还是其他原因,也许你们之间的确是有缘无分,唉……”
野狼在床前说了很久的话,王诺萧一直都没有动静,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野狼说到最后,他站起身,摸了摸王诺萧的头,声音极轻极轻的说:“不要任性了,快点醒过来,还有人在等着你。”
说完,野狼大步离开房间。
门外,阳光明媚。
……
那么,王诺萧听见了吗?
她听见了。
她的意识还在,所以清楚地听见了所有的话,她知道……她必须要醒了。
所以,她在野狼走的不久之后,就慢慢的睁开双眼,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的走下床,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阳光洒落进来,王诺萧仰起头,感受着其中的温暖。
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斗转星移,世界却从来不曾为谁改变。
门外守着的人听见了动静,转头看见王诺萧终于出来了,顿时高兴的喊道:“副首领,您终于醒了!”
王诺萧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出声:“嗯。”
“我这就去告诉其他人!”
说着那个人就快速的跑了。
王诺萧停在原地,感受着身上的阳光,半响悠悠的扬起一个很淡很淡的微笑。
她好像看到王明檩虚幻的身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正如以往一样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样平静,温和。
像微风一样,诉说着无人听闻的细语。
没关系。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绝对。
北京殖民地虽然立下了不世大功,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很惨痛的,跟着王明檩前往丧尸老巢的敢死队里的成员,都是北京殖民地里战斗力极强的异能者,一下子全没了,北京殖民地元气大伤,这也就导致了安全已经有了保障的另两大殖民地开始蠢蠢欲动。
在收拾了刺杀齐映白的又一波刺客和混进北京殖民地里的探子之后,王诺萧面对这种情况顿时怒了。
“这些家伙——当我北京无人了吗?!”
之后,她就秘密离开了北京殖民地,来到另两个殖民地,在暗地里狠狠的报复了两个首领一顿,搜刮了他们的各种把柄之后,扬长而去。
没有人想到这个最近刚刚出现的北京殖民地副首领竟然这么强,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下子被王诺萧的手段给震慑住,骚动也就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三大殖民地再次维持了友好的局面。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就算北京殖民地伤了元气,也不是好惹的。
时光冉冉,王诺萧一直守护在北京殖民地,闲暇时,她也去拜访过曾经的故人,被抢走队员的耶鲁还不死心的抱有一丝希望,想游说她加入他的小队,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但他们还是有过几次合作,在清扫丧尸的战斗中,两人合作无间,非常默契,被人称为“彗星双子”
宛如彗星,耀眼夺目。
叶子和奏她们过得还好,颇有能力的曲项也在步步高升,令王诺萧没有想到的是,从前认识的北京一线的那个行动小队,那个生动鲜活的红发女队长邰静已经战死了。
那个鸟人男孩兰奇也死了,只有陈诚还活着,只不过他越发的沉默寡言,在她拜访过的三个月后,他也死在了一场战斗中。
几个故人,满腔惆怅,王诺萧这一生见证过末世前的太平世界,也经历过突如其来的大灾难,也曾带领着人类抵抗丧尸青史留名,也参与过末世之后的家园重建。
她的一生就像是一个传奇,被人们津津乐道,她维持着一个优雅的贵公子的形象历经岁月,慢慢老去,她的生命就好像是一个绽放尽了全部光彩的流星,终究陨落。
北京殖民地前副首领王诺萧享年五十六岁,逝世时满城哀哭,然而只有他的同伴们才知道,王诺萧走的时候,是解脱的。
齐映白在她的尸体前静静地坐了一夜。
已经七十岁的野狼看着这一切,叹息一声:“孽缘一场!”
不久以后,北京殖民地前首领齐映白思虑成疾。
随之溘然长逝。
若有来生,再来爱你。
毫无干系的小番外
王诺萧篇
回忆,像清笛一样惆怅。
哪里有胡琴哑哑的在响,穿越了朦朦雨雾,她好像看见了那个男子神情温和,身形匀称,微微侧着的脸面容俊秀,俯身似乎是在朝她低语问候。
她恍恍惚惚的伸出手,抓了个空。
他又来了,是不放心她吗?
她还未曾回应她的感情,那一回普通的分离,一场战斗,却只等到了他死时的馍样,自此阴阳相隔,再不能相见。
她以为没有什么能值得她留恋了,她想离开这个世界,死去。
然而她不能死,因为她需要背负的太多,需要连同他的那一份责任一起背负,她要让他安心,让他看到她仍然平安。所以,她在他死后,仍然横行末世,仍然轻言浅笑,没有一丝阴霾,似乎根本不需要担心。
然而,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没有人再会像他一样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也不想去找一个替代品,她只想关上房门自己默默地舔舐伤口。
这是她第几次梦到他了?
名为痛苦的那根弦紧紧地勒着她。
那个男人微笑的走远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心里想,
下次再见到他,我得把话对他说清楚。
她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直忍耐自己的感情。
她想说:来世不要再来遇见我了。
我无法对你好,我只能辜负你。
她想说:我也喜欢你。
你不知道,我原也不知道,我竟然也是喜欢你的。
但是王明檩,你永远都听不见了。
……
……
中央塔第十层。
巨大的双人棺铺满了鲜艳的玫瑰花,带着露水,娇艳欲滴,好像上一秒刚被采摘下来,盛放在最美的时刻。
胡狸眉目平静,双手交叠,意识深深地沉浸在任务中,在她身旁,躺着此方世界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人物,生存游戏的创造者,苏明湖。
死寂一般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因此无人能看到,这个男人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捉摸不定的笑容。
神秘,而且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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