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沈景云挺直的背影,不想挪开目光,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敢肆无忌惮的看一会儿他,尽管只是一个背影。
我无法告诉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入我的心底,让我心酸的发疼,虽然我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只是说了一句:“沈景云,我从来不怀疑你的人品,你送来的药我怎么可能觉得有毒?”
“那就好。”沈景云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穿入了雨雾之中,准备离开。
我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抓起了门旁的伞,追了出去,这雨是突然来的,就如我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这天色也只是发阴,并没有下雨。沈景云上山的时候,肯定也是不曾下雨的,我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但眼见着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我想着不要让他淋雨才好。
我追上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无言的撑开伞,挡在了沈景云的头上。
沈景云先是一愣,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接过了伞,也用力握住了我的手,我想要挣脱,他却转身,看着我。
那样的眼神我根本不敢对视,在躲避之余,也忘记了挣扎,只听见沈景云在我耳边说道:“你真的就已经决定了吗?你的心里真的就没有我吗?林晓霜,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要想清楚了回答我,回答了之后不要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沈景云的话说得我心里一番慌乱,理智明明就在提醒自己,要绝情就彻底吧,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那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就这样想了许久,沈景云的手握的越来越用力,我终于是开口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涩:“沈景云,我是真的已经决定了。”
我只说的出这一句,其它的话已经不忍心再骗沈景云,说我心里没有他。事实上,我哪有一天可以不想他?可我却不能告诉他这些,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对于我的道德观来说才是坏的彻底吧。从小就是这样,觉得不能继续的,便果断放下,不再纠缠,觉得不能对人承诺的,便让人知道没有了希望也好。若是我分明做不到,还表现的情意绵绵,说自己舍不得,真爱其实是他,被迫无奈,才是折磨他。
从小养成的三观,我没有办法改变。即便这一刻,我痛,沈景云也难受,但我始终相信不要再浪费沈景云的时间与感情在我身上才是对的做法。
沈景云抿着嘴角沉默了,最终淡淡的笑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说了一句:“谢谢你的伞。”便转身走入了雨中。
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着他消失在院门,还是回不过神。
雨绵绵密密的下,漫天的细雨纷然又漠然,我不知道沈景云这一走,是否就真的和我彻底拉开了距离?一想到这里,我便知道真正的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我对自己自嘲,明明就要快支撑不住了,为什么总是强撑?这样才显得自己伟大吗?我一点都不想伟大。其实我多想脆弱的在沈景云的怀中,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自己的无奈和必须的承担,可是说了又如何呢?我太明白,沈景云自我的性格不会理解,他会做出许多自以为报恩的事情,至于赫连诚是否痛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觉得,林晓霜你不能用陪伴,牺牲爱情来报恩,那便绝对不能。
而我自己呢?我告诉自己,也许长久的陪伴下来,和赫连诚有了感情也便是一生了,这是女人的软弱吧?
我自己也没有答案,反倒是在雨中站了很久,让雨打落了一身,直到自己的双腿有些酸麻了,才想起这个时候要喂些流食给赫连诚的,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是泪。
走回了房间,我还没有回过神,连满头满身的雨水也顾不上擦干净,便想走进附带的小厨房去端出一直微火热着的,配给好的,特别给赫连诚的流食,稍微凉一下,便喂了赫连诚。
却还没有走入厨房,便听见一声微弱的声音:“晓霜。”
我一下子愣住了,还没有转身,泪水便再次从眼中滚落,这些日子不管痛苦也好,折磨也罢,最大的盼望不就是赫连诚醒来吗?这一声虚弱的声音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我显得那么狼狈的时候醒来了。
我赶紧擦去了泪水,想要笑的好看一些,装作惊喜的转身。
回头,果然看见赫连诚已经坐在了床上,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躺了那么久,还能自己挣扎着坐起来。
无奶奶果然给他调理的不错,躺了一个月的他,不仅没有任何的小毛病,就连脸色都还好,除了稍显的虚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快步走了过去,一叠声的就问起了赫连诚的感觉,赫连诚看着我,却是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就想要拿出我的手,忽然又想起,如今自己和赫连诚的关系早已不再和以前一样,便没有再动。
我自顾自的低头说道:“你醒来了就好了,我如今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醒来。放心的好好休养,我都记得我的话,我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你若想要结婚也好,你要带我上门吗?早一些定下来......”说到最后,我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像早一些和赫连诚定下来了,沈景云能够彻底的死心,我也能够死心并且安心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命运,做什么都是错,干什么都还不了恩情,也对不起自己和沈景云。
难道是我情商不够吗,可我又能如何选择?到底才22,3岁的年纪,曾经经历的感情和笑话没有差别,更别谈什么投入,我其实处理不了。
一席话说的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就那么急着把自己嫁掉?哪有女孩子这样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却传来了赫连诚略微调侃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对我从未变过的微笑,可我不敢看,也怕他发现我在掉泪,又赶紧低头,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赫连诚的一声叹息,然后轻声的对我说道:“晓霜,帮我躺下吧?坐了很久了,有些累。”
趁着这个机会,我偷偷抹了一下脸,然后扶着赫连诚帮他躺下,目光却始终不敢看他,可又有些惊疑的问他:“你是坐了多久?你才醒来的,你怎么?”
“我坐了很久,你出去给沈景云送伞时,我便坐了起来。我不心安,总是怕你就这样跟他走了,于是就想看着。可惜,我的小腿好像没有感觉,站不起来,否则我就想要站起来了,那样看得更清楚一些。”赫连诚低声的说到。
“你,怎么?”我先是觉得讶异,接着便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自己也说不清。可是,我不想去想了,因为又一个担心浮上我的心头:“你的腿怎么了?不行,我叫无奶奶来看一下。”
我是真的担心。
“不,晓霜。你坐下来,我们聊一会儿。”赫连诚躺在床上,却拉住了我的衣角,眼中全是认真。
我拒绝不了赫连诚,于是便坐了下来,只是我自己已经一片混乱了,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赫连诚却是一笑:“你是真心的想要嫁给我吗?看你刚才说起这个的时候都哭了!哪有这样想要嫁人的?哭得这么心酸。”
“我是真心的。”赫连诚这样一说,我赶紧便肯定了一句,虽然暂时过不去自己感情这一关,可我真的是真心的。
赫连诚没有急着否定我,而是对我说道:“晓霜,沈景云在床头柜的烟没拿走吧?帮我点上一支。”
我转头一看,果然是沈景云的烟和打火机还在床头,烟是我很熟悉的牌子,沈景云是一个执着的人,烟固执的只抽一个牌子,而打火机是一个磨得老旧,却很有沧桑感的zippo,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打火机。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拿起了沈景云的烟,帮赫连诚点上了,我劝说他才好,先别抽烟,可是赫连诚第一次那么固执的不听我所说。
一阵烟雾飘散开来,赫连诚这才平静的开口了:“其实,我早就醒了。一开始的心情是开心的,我每天虽然不能醒来,可是我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清醒的,我知道你在照顾我,你在我身边,这样很幸福啊。”
我沉默的听着赫连诚的话,总觉得这个状态的赫连诚不太对劲,他像是有什么很郑重的话要对我说。
“晓霜,你知道吗?我就快要相信这样的幸福是真的了,你细心的照顾,每天来和我说一会儿话。也告诉我,等我醒来后,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之前,我以为这是你对我的鼓励。之后,我其实不敢想,总觉得这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强迫。”赫连诚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全是落寞。
“你怎么要这样想?我不是的。”我忍不住有一些着急,我觉得全世界都可以疑问我,唯独赫连诚他不该疑问我的决心。
“我不怀疑你!可是,晓霜,你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晓霜,当我发觉沈景云来了,我只能装着昏迷,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赫连诚转头看着我,眼神渐渐的认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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