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福刷地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没有说话, 一说话她怕自己就更控制不住情绪了。
随着孩子在腹中一日日长大, 她感觉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
文文不在她身边, 她并不想让其它人发现这一点, 只是一直坚持着尽量理智地处理事务。
好在她有感知人心之能,偶尔发现手下对自己的状态疑惑,也能及时调整过来。
但如此下来,饶是她向来觉得自己精力强人一等, 也是变得十分疲累。
上次有了流产的症状,便是她煎熬太久的缘故。
没有她家文文在, 她就没有释放真实情绪的地方。
沈休文知她甚深, 早已经察觉这个问题, 所以这次一直是怀着忧心在外, 尽可能地缩短时间回到她的身边。
他家福福又特别好强,哪怕大着肚子, 她也不会真的就休息不管事了。随着她主持政务的时间变长, 她也越来越喜爱这份工作了,完全就是个古代女强人代表。
他曾想着要不要劝她找个好友, 在他忙碌的时候, 也能偶尔散散心, 过些悠闲时光。
但转念又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他家福福这个位置上, 要找个真心相待又能舒适相处的朋友太难了。哪怕有人不畏她的地位, 可要么是性情不合, 要么就是说话谈不拢。福福还年少时, 她身边围着的女孩也是成堆的。但这些年下来,也就他妹妹沈兰还敢和她多说会话。
福福也和他说过,她有点无奈,感觉和女人打交道,似乎要比跟官员沟通还要困难。虽然互相可以迁就,把气氛弄好,但这样实在无聊。
沈休文知道她为了笼络人心需要,跟许多女官和手下的妻子们其实关系不错,但是他不想她时时带着工作状态,勉强自己,迁就别人。
她是大宁最为特别的女人,是他想宠在心上的妻子,既然找不到知心朋友,有他也就够了。
他们彼此才是对方的知己,最好的伴侣。
“不哭,乖,”沈休文给她轻轻擦了眼泪,亲了好几下她的眼睛鼻子脸颊,笑道,“都快当娘的人了,咱不哭鼻子,好不好?”
端木福双手拢住他的脖子,毫无一点在外的气势,娇弱地道:“我就想哭,让我哭一会儿。”
沈休文扶着她的腰身,立马投降道:“好好好,那就再哭一会儿,哭哭对身体好,哭吧哭吧没问题,我的宝贝尽管哭。”
端木福被他说的破涕为笑道:“文文,你逗我。”
沈休文心疼地抬手轻抚她有些消瘦的脸颊,道:“你开心我也开心,你难受我也难受。我的殿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端木福差点又要哭了,含着一汪眼泪,嘟了嘴有些委屈道:“文文,我好想你。我都不像自己了,我以前没这样脆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孩子后我有点控制不了,总想有你在身边。”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本来一向还算睡得安稳的她,这几月时常在深夜突然醒来,难受得想要大喊,想要紧紧抓住沈休文的手,想要在他的眸中只看到自己的身影。
沈休文搂着她,温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回来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怀了宝宝的妈妈是这样的,等孩子出生后,你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
端木福眨了眨水眸,问道:“文文,这是暂时的,对吗?”她并不太喜欢自己过于情绪化。可以说,如今除了在沈休文和她父皇面前,她有比较明显的喜怒哀乐,在其它人面前,她内心是很淡漠的,因为这样她才能保持冷静和理智,更好地处理人事。
“对,”沈休文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安抚道,“放心,你永远都是你自己,等身体上适应了变化,就会好了。”
他又摸摸她的耳畔,笑了道:“其实你这样也很可爱。我爱你,福福。”
端木福被他突然的表白弄得脸上一红,但也不由地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搂住他娇声道:“啊!文文,我也爱你。”
沈休文情不自禁地有了反应。
端木福立刻感受到竖起的硬柱,面上红晕更甚,又有些忍俊不禁,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文文,你饿了吗?”
沈休文捉住她试探的小手,深吸口气,面不改色地道:“我的公主殿下,我还没那么饿。”没那么饿才怪。
他恨不得立刻扑倒了眼前的人儿,不过理智自然是有的。如今的福福并不适宜有稍微激烈一点的运动,他得忍到孩子出生后了。
端木福坐在他怀里,低着头痴笑,不一会又抬起脸来捧了他的脑袋吻他。
沈休文这个拒绝不了,抱着她,也闭了眼压住她的唇。
两人浓情蜜意的,不知不觉中越抱越紧,都颇有些激动。
结果突然,端木福吃痛地啊了一声,却是她腹中的孩子使劲踹了一脚。
端木福忙松开沈休文捂住自己的肚皮。沈休文也是吓了一跳,手脚一时无措道:“福福,怎么了?哪里疼?”
端木福忍过那一下疼,摆手道:“没事,文文,刚刚孩子踢我了,现在不疼了。”
沈休文凝视着她的肚子,声音微微紧绷道:“它总是这样踢你吗,福福?”他到底只有些现代的常识,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孕妇。刚才上车时看到福福的肚子像个气球,他其实就有些紧张担心。孩子那一下踢动,因为他和福福贴在一起,也感觉到了一些。
面对这样真实的胎动,沈休文心底既觉得神奇,又有些慌张。
端木福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心情舒畅,笑了道:“也不是总这样,孩子最近一个月才偶尔这样。”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道:“刚才,大概是我们太激动了,孩子也跟着闹了。”
沈休文轻轻触碰着她的肚子,缓缓呼出一口气,弯了腰,低着脑袋对着那里道:“宝宝,我是爸爸,你还记得我吗?”
端木福笑看着他犯傻,心里暖暖的,却是也轻抚自己的腹部道:“宝宝,是你爹爹回来了,娘好高兴啊,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她的腹部此时竟也忽然又微微动了一下。
沈休文和端木福都惊喜地低叫了一声,互看对方。
“福福,它动了!”
“文文,宝宝和你打招呼了!”
这次孩子动作比较轻柔,但两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端木福的肚子有个小小的波动。
沈休文和端木福又盯了许久,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倒是高欢在外低声道:“殿下,驸马,皇上刚才醒了。”
端木镕最近大半时间都昏迷着,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端木福对沈休文道:“我们去看看父皇吧,他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沈休文应下,小心地扶着端木福起身出车厢,又先自己跳下车,再把她直接抱了下来。
车队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人马都停了下来。
两人到了前面皇帝的车架前,就见沈茂同已经在车上了。
“爹,”沈休文喊了一声道,“皇上如何?”
沈茂同温和地和他们夫妻俩打了招呼,自己先下了车来道:“皇上精神不错,你们上去说说话吧。”
沈休文点点头,又把端木福稳稳地抱上了马车,再自己上去。
端木镕视线转到女儿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容。
“福儿,你来了,方才,我梦到你母后了。”
端木福心里蓦地发酸,拉住端木镕的手,声音又乖又甜地道:“父皇梦到母后在做什么?”
端木镕的目光带着思念,看着虚空道:“你母后站在云里,她和我说,如果我再不去找她,她就不等我了。”
端木福手上不禁用了力,哽了一下道:“父皇,梦是相反的,母后她说不等了是骗人的,她肯定等着你。”
端木镕笑着不说话。
沈休文听到皇帝岳父说这样的话,不由担心地看着端木福,见她绷住了情绪,心头怜惜不已。他找到车队的时候,就听他爹说了皇帝岳父的情况,知道这个大宁曾经的执掌者时常沉浸在虚幻中,对现实已经并无太多留恋了。
可能皇帝心中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哪怕从自己的儿子手中拿回了皇权,也不过是一点安慰,并不能让他真正重新站起来登临宝座。
虽说御医预计皇帝能坚持一个月,但以沈茂同对皇帝的了解,估计他离世的时间会比预计的要早。
沈休文在来的路途上,心中已有一个打算。所以,他并不想皇帝如此了无生志,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沈休文扶了跪坐在端木镕旁边端木福起来,让她坐到旁边的车厢侧座上,自己来到皇帝面前跪下道:“皇上,我是休文,我回来了。”
端木镕看向他,眼睛闪亮了一下道:“休文,休,休文,京城,京城……”
沈休文松了口气,暗道,皇帝岳父还是在意这些的就好。
他笑了温声道:“京城已经收回了,正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
端木镕先是艰难地大笑了两声,随即却是带出一声凄凉的味道。
他沉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声,竟是口齿清晰了许多,对沈休文道:“好孩子,多亏你了!朕没有看错你。”
沈休文对他道:“皇上,我从京城带来还元丹,您吃了,保准能好许多。眼看福福都要生了,您可要给孩子起个好名字啊。”
他带来的还元丹有三颗,是皇宫御药房密室中的珍藏。大皇子做了皇帝不久,也没来得及顾上这个,当初皇帝被他爹救走得匆忙,只有身边一颗常备的。这次他想着皇帝岳父和福福的身体,便顺便直接带了过来。
端木福在旁更是一本正经地道:“父皇,您快好起来,文文胆子小,害怕我生孩子,你到时候可得帮我看着他点。”
端木镕闻言又笑了起来,抬手颤巍巍地指了指她道:“你呀。”
沈休文无奈又宠溺地看了端木福一眼,也对皇帝道:“皇上,福福说的对,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真的慌得很,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到时候得拜托您照顾我们俩。”
端木镕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多了几分生气道:“朕真是拿你们没话说了。”
过了会,沈休文陪端木福先回了自己车厢,吃了午饭。在端木福午休之际,他去找了自己的父亲说话。
沈茂同听了他心中的决断,既觉得出乎意料,想了想又觉得也不是那么意外。
他思忖了会,对沈休文道:“你长大了,早有自己主见。如今兵权在你手中,民心也有,若是皇上真的答应,我没有意见。”
不过他很快又道:“只是这事到底干系到我们沈家的声誉,一个不好就是坐实当年的传言。爹年纪大了,不要紧,只是你大哥那边,你可要仔细处理,不要殃及他们。”
沈休文先是郑重地道:“多谢父亲成全!”
他又笑了道:“爹,你放心,只要你没有造反的意思,我绝对不会让沈家在历史上留下污名。”大皇子之前给沈家扣了不少罪名,他自然是都要抹掉的。今后,他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把沈家当成乱臣贼子。
沈茂同切了一声道:“我造哪门子反,我对当皇帝和当皇帝他爹都没兴趣,你大哥是有把子蛮力,可能力一般,除非你有想法,否则咱们家简简单单保家卫国就行了。”
沈休文笑着道:“我的想法不是给您说了嘛。”
沈茂同笑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行,随你心意行事吧,爹相信你有分寸。”
沈休文想起一事,又道:“爹,沈兰也到成亲的年纪了,我看她和李恕有点意思,你和李恕他爹关系还好,就做个主定下亲事呗。”
沈茂同面色微微冷淡了些道:“是啊,那丫头也是大了,可以嫁人了。”
沈休文有点无奈道:“爹,我从谢家那里听说了一件密事,当年小兰她娘确实是罗罗国人派来的细作,但她跟我娘算是表姐妹,娘对她的亲娘有恩,所以她在我们家这些年并没有做什么坏事,给外面传递的基本也是假消息。”
沈茂同神情微动,皱眉道:“谢家人的话你能听?他们怎么知道的?”
沈休文道:“因为沈兰她娘就是和谢家老二生的沈兰。”然后让他爹背了锅,想想他爹还真挺冤。
他忍不住问道:“爹,你是不是真把人睡过了?”否则也不至于当初能让他爹认下了,估计后来才觉得沈兰不像自己女儿。
沈茂同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挥手赶他道:“赶紧忙你的去,别管老子的事。”沈兰她娘那次刻意模仿他妻子,他酒醉情迷之际就做了今生最后悔的事。哪怕休文她娘已经不在了,可是他想想总觉得将来到了地底下愧见她。
沈休文心道,好吧,他爹也不是那么冤。
“爹,谢家这边,还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小兰能认祖归宗。”他继续道。
沈茂同立刻粗了嗓子唾弃道:“认个屁!他们家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我们家丫头!沈家养大的,就是沈家人,这辈子不可能给变了!”
沈休文忍着笑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沈茂同又一次赶他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说服皇上去吧,别在我这里磨蹭了。”
沈休文也不刺激他爹了,去前面找皇帝了。
乔御医刚给皇帝诊了脉,让皇帝服用了还元丹。
皇帝精神头果然好了许多,都能半坐起来用膳了。
见沈休文又来看他,端木镕也很高兴,示意他也一起吃点。
沈休文没有推辞,陪着皇帝喝了一碗粥。
端木镕虽然身体不灵活了,脑子也时常有些糊涂,但此时脑子清明,自然看出沈休文有话要讲。
他问道:“休文,你有何事,直接跟朕说吧。”
沈休文斟酌了一下道:“皇上,我想和您说一下福福母后的事。”
端木镕顿时直了直身体,又挥退伺候的人,缓声道:“皇后什么事?”他有种预感,这回他可能将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果然,沈休文给了他一个看似荒唐的事实。
“你说,你说,皇后她,她是你梦中世界来的人?”端木镕激动地直接紧紧抓住了沈休文的手。
沈休文点头道:“皇上,福福母后有许多的言辞都是梦里世界女子的观念,福福会的两首歌,也是我在梦里听过的。”
端木镕神思有些恍惚道:“是啊,她说过那是别人做的词曲。”
沈休文又道:“此事其实凤凰山大福寺弘法大师也是知晓的,当年皇后留下一份绢帕托他给有缘人,然后那次我替您和福福去求平安符时,大师就把绢帕给了我。”
“什么?!”端木镕吃惊道,“那绢帕呢?!拿出来给朕看看!”
沈休文为难道:“不瞒皇上,那帕子我看了后,就交还给大师,然后当时就被烧掉了。”
端木镕失落不已,随即又振作起来问道:“皇上和你说什么了?”
沈休文微微一顿,也没隐瞒道:“皇后只写了一句话,写道‘独回异世做异客,长留此间福相伴’。”
端木镕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似是自语般道:“所以我的皇后她是回异世去了吗?长留此间福相伴,是说,她把福儿留下来了吗?”
沈休文默默没有说话,皇帝这么理解也没问题,他就不说自己才是那个异客了。
端木镕倏地松开他的手,对外面高声道:“立刻启程!朕要去大福寺!”他要去找弘法和尚!他给皇后烧过无数信!这弘法和尚都不跟他提一句皇后留的绢帕!
沈休文理解他焦急的心情,不过还是道:“皇上您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弘法大师到京城了。”
他倒是也想快点回京,但福福的状态不容急行军赶路,所以也只能让皇帝耐点心了。
端木镕心里头激动不已,恨不能立刻找到弘法和尚,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做到,听了沈休文的话,深吸了口气,按捺下来。
“对了,休文,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关于皇后的事,快跟朕说说!”他渴望地道。
沈休文含笑道:“皇上,皇后如今回了异世,但她在大宁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您,就是福福。您可知道,那个异世里,女子和男子是平等的。无论是决策政务、管理国家,还是创造发明、改变世界,都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在家庭中,女儿和儿子都有一样的继承权。”
端木镕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眸深深看着他道:“休文,你的意思,朕应该给福儿坐上皇位的机会?”
沈休文没有避让地回视道:“是的,皇上!这些年你也看到福福的成绩了!无论是代为监国,还是建设北昭,她都做得很好!”
端木镕面色沉了下来道:“朕知道福儿不错,但这也是因为有你在辅佐她!你让她上位,难道自己就没有什么打算吗?!还是,你们沈家,嗯?!”
沈休文也冷肃了脸道:“皇上,我爹、我大哥对您的忠心,您还不清楚嘛!我对您也没有反心,对大宁也没有觊觎之意!我只是想请您给福福一个机会!我希望她能得到您的肯定!她心里在意您,我只想让她高兴!”
没等端木镕说话,他又道:“至于这大宁江山会不会改姓,会不会再不属于端木家,您倒是不必忧心,我不想福福一辈子坐在那个位子,我们会把六皇子立为储君,培养他长大,以后接福福的班。”
端木镕嘴唇蠕动了几下,没吭声。
沈休文道:“我知道您一时可能不会接受,但我请您给予福福最大的父爱。她是您和皇后唯一的孩子。说句冒昧的话,将来皇后来接您的时候,您是愿意看到她欣慰呢,还是让她心疼女儿志不能伸呢?”
端木镕心中的怒气刚要升起,又被他描述的可能一下子打散了。
他紧紧盯着沈休文的眼睛,期冀地道:“你说,皇后会来接朕?朕也能去那个你梦里的世界吗?”
沈休文眼也不眨地道:“难道不会吗?皇上,世上有许多神奇的事,人真的可能会死而复生的,你一闭眼一睁眼,或许就换了个天地。”
这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他的话听着也特别诚恳可信。
端木镕心中的期待陡然膨胀,他现在也不知自己是早点死了去见皇后好,还是等到了京城见过弘法和尚再说。
自然谨慎起见,他还是该先见一见弘法和尚,然后再谈其它。
他目光飘忽了会儿,又看向沈休文道:“你说的事,朕会好好考虑。”
沈休文也知道不可能立刻得到满意的答复,反正他也是打定了主意,将来定要成全他家福福的愿望,把这当做礼物送给她。
端木福对此一无所知,在沈休文的精心照顾下,一路返回了京城。
皇帝在两粒还元丹的加持下,又有皇后之事吊着,回到宫中后也是精神不错。
第二天上朝,他乘舆到大殿,端坐在龙椅上,望着百官觐见。
朝官们见皇帝好好的,心里头一块巨石落下,但是随即看到沈休文和端木澈同时扶着大腹便便的隆昭公主到了殿中,又有些捉摸不透。
端木镕没有多话,直接让人宣旨。先是把谢家一干人等定了罪,随后,又扔下个炸雷,说要当太上皇,择个吉日就让皇长女端木福当女皇,顺便立皇六子端木澈为皇太子,待成年大婚后再接任亲政。
众人心中惊讶,又不是那么料想不到。他们的眼睛都往端木福和沈休文那看去。端木福本来坐在凳上,刚才接了旨意,其实是殿中最为意外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沈休文,对上他暖暖鼓励的目光,忍住了眼泪,心中感动无比。
除了他家文文,还有谁会这么为她争取?!
她的愿望,他总是尽力为她实现!
“儿臣接旨,父皇万岁万万岁!”端木福缓缓下拜,认真庄重地道。
端木澈也跪下,跟她说着同样的话。
端木镕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终究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来。
他温和道:“起身吧,今后你们姐弟俩要相互扶持,不可争斗。”
听了他出声讲话,刚才偷偷以为皇帝是来做木偶的人,又觉得那是他们原本的那个皇上,原来这真是皇上的旨意。
想想皇上以前也说过让公主辅政监国的话,如今改变主意,直接让公主登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而且公主在北昭治理得实在是好,若是以后和沈休文一起把大宁其它地方也能建设好,做做女皇好像也是可以接受。
“是,父皇。”端木福应下。
端木澈也声音清脆道:“儿臣听父皇和皇姐的。”
他又去搀扶端木福,端木福则拉着他的手,在另一边沈休文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姐弟俩手牵着手,互相看了一眼,挺有温馨的感觉。
众人心道,如今看着确实是好的,不过将来等六皇子长大了,可就难说了。
这份忧心,在皇帝的旨意传告天下后,几乎人人都有。不过事实却是,在十三年后,端木福亲手把政权平稳地交给了大婚后的端木澈,自个和沈休文隐退了。听说端木澈干了几年皇帝后,也总想早点退休,琢磨着开始培养下一任了。
这一年承明三十五年,初夏,登基为帝的端木福生下长女,由承明帝赐名宝云。
而沈休文开始当起了宫廷主夫,平日就是宠妻宠女,哄妻养娃,偶尔发明些什么,或是当当国子监和太学的老师,每五年主持一回四军联动演习。
年末,跟着弘法大师做了佛系太上皇的端木镕满含期待闭眼离世。
次年,端木福定下年号圣宝,大宁也进入百年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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