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什么都不说的。原本,我就没打算让你知道。”
陆泊舟低声说了句,声音低沉。
他紧紧圈住怀中的女人,心中轻叹着,哪怕此刻她什么都不说,他都能够深切地感知到她心中的自责。
就和他所预料的那般一样,当年分明是他先离开的,是他连句话都没留给她,一走了之。
她那段煎熬的日子,未必就比他在美国治病时要好受。
但眼下,却是她来自责。
“你怕我自责,所以不告诉我。”程以沫看得出他的心思,“你觉得当初你是先走了,是你辜负了我,所以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也不打算说,哪怕我恨你,你也认了,是么?”
陆泊舟不言语,程以沫扬眸看着他,眼眸里盈满了泪水。
陆泊舟很是手足无措,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横竖,她这么聪明,她什么都懂……
“好了,我们回家吧。”陆泊舟低声说了句,“还得给妈打个电话,你忽然跑了,她担心着呢。”
“以前我其实有些怪她的,毕竟……她话说得很难听,她还打得你头破血流……”程以沫低声说着。
她其实从来没在陆泊舟面前说过对他的家里人有什么成见,这还是第一次。
陆泊舟听着一愣。
“但现在一点都不怪了,要不是她想跟我交心,说漏了嘴,等到你提前知会了他们谁都不要告诉我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事儿了……”
“不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已经过去了。”陆泊舟摸了摸她的脸。
程以沫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能行?不知道我怎么惯着你……”
陆泊舟心想,她已经够惯着他了。
分明前阵子她因为那么多事情,痛苦难过。
却为了不让他担心,没有任何食欲也会塞下食物,没有任何心情也会露出笑脸。
就是为了让他能少担心一点,少心疼一点。
其实那个时候,她分明才是最痛苦最难过的那个人,却还要来考虑他的情绪。
他陆泊舟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然后也果不其然的,程以沫几乎把他惯得没了边,就差没宠上天了。
她本来就已经辞了职,赋闲在家,每天也算是无所事事的。
然后她就去找了营养师的教材回来研习,每天开车去超市购买新鲜蔬果肉类,回来自己学着做营养餐。
她聪明,学什么都快,一个星期下来就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
然后每天早上早起准备好早餐给泊舟带上,中午做好了亲自送去博天。
贺腾有几次碰上了,顶着要被陆泊舟揍的风险,硬是从他餐盒里偷了两块吃了之后。
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连声说着以后要么不结婚,要娶就要娶程以沫这样的,贺腾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弟弟老是对程医生念念不忘了。
中秋陪着泊舟去部队大院陪姥爷姥姥吃团圆饭,陆礼郁婉君,还有陆泊临也都去了。
一家子就瞧着程以沫熟稔的进厨房去忙碌,连保姆都插不上手。
保姆出来的时候,笑得特别不好意思,对他们说,“二少太太说,二少吃的东西她得亲自来,不然她不放心,怕二少吃得不健康。”
“瞧把你给惯的。”陆泊临笑着拍了陆泊舟的肩膀一把,“我就说你是见着见着长肉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长肉的。”
虽说长肉,那也只是相较于以前清瘦的身板而言,陆泊舟瞧起来的确是稍稍壮硕了一些。
只不过这样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要知道郁婉君他们这些年都是看着他身板清瘦的样子。
想法设法,各种营养剂吃着,补品给他买着,但因为他自己不够上心,倒也从来没看到过什么成效。
他们当然也清楚,就泊舟这种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能有今天这般好气色的模样。
程以沫究竟费了多少心血在里头。
陆泊舟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她知道我病过,就一刻也放心不下来,每天早上的早餐亲自做,午餐做好送去公司,晚上回家有饭菜还有好汤,就是骷髅架子也得长出几丝肉来了。”
“小程真不容易。”姥姥语重心长说了句。
姥爷砸吧着嘴说道,“这孩子真是个不错的,陆泊舟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对这丫头不好,姥爷第一个抽死你。”
陆泊舟笑笑,他疼都来不及,哪里会对她不好?
饭后程以沫就端了个碟子过来,摆着几只苹果和一把小水果刀。
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目光沉静地削苹果,像是做着一件什么特别慎重的大事儿似的。
一条条苹果皮从起刀到收刀,中途都不会断的,而且薄薄的一片。
刀工相当不错。
外科手术练出来的细致刀工,用在给丈夫削苹果上,程一刀一点儿也没觉得大材小用,一点儿没觉得委屈。
倒是同为外科医生的郁婉君有些看不下去了,眉头一皱就说道,“以沫你别老惯着他!吃个苹果,让他自己洗洗啃着吃就行!”
程以沫扬眸看向郁婉君,浅浅笑了一笑。
手中动作不停,将削好的苹果去核,切成适口的一块一块的,扎上牙签。
这才说道,“妈,没事的,我喜欢惯着他,习惯了。他肠胃不好,连皮啃总是不消化……”
她将盘子递到了陆泊舟手里。
这才看到,一家子人都在盯着她。
刚才她认认真真削果皮,倒是没有注意到。
此刻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面颊泛红。
陆泊舟眯着一双盛满爱意的眼睛看着她。
陆礼在一旁问了句,“泊舟,你上次不是说要去美国?”陆礼大手一挥,“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带着以沫一起去,就去你最喜欢的那间教堂把婚礼办了,国内的婚礼太虚,还累人,就去国外,一家子办个小型婚礼,温馨简单的,也挺好的。”
程以沫一愣,怔怔看向泊舟,他什么时候计划了这事儿了?
他想带她去旅游,她倒是一直知道的。去国外办婚礼么……
陆泊舟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事儿该这么定了。别的女人能有的,我一样都不想亏待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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