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

第二百三十九章、风雪将起

    
    《横刀》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风雪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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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李长安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和蔓延的薄雾。
    他从入定中醒来,将刀挂回腰间,走出门去。
    “狱王今天会来玄京。”
    段红鲤倚在门边,慵懒用指尖绕着发梢,青丝在她葱白色的手指间滑过,如水一般。
    “知道了。”李长安心念一动,那枚信物出现在手中,那冰寒愈发刺骨了。
    “你要记得不准进入雪域,那是碧荒枝根能蔓延到的领域。你有国器,老实待在大承国领土内就可以掌控龙气,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打不过别人,要跑不难。”
    “我有分寸。”李长安道。
    “你有分寸,别人没有。道门来了两个神墟境,镇北王手下高手如云,玉京城也派了龙骧卫来,三虎相争,你想夺食,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段红鲤毫不客气道。
    “放心,我不会鲁莽。见机行事吧,若事不可为,我也不会为它白白搭上性命。”李长安微微一笑。
    “但愿如此。”段红鲤眼睛一斜,“对了,前几月我去过淮安。”
    “去那里做什么?”
    “你在那长大的。”段红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算不上山清水秀,但至少冬暖夏凉,如今那儿又荒废了,正好安静,倒想去住一阵子。”
    “又不是什么难事,等此间事了。”李长安道。
    “等此间事了,再说吧。”段红鲤垂下眼帘,“我想去的地方多着呢,连四海也没走遍,只去过一个流渚月海,还被人坏了兴致。”
    “哪个不长眼的,叫来帮你教训他。”
    “好啊,就怕你不舍得动手。”段红鲤咯咯直笑。
    这时李长安手中那枚寒冰结成的牌子忽然化了,落了一地清水,却又有一片寒气逼人的雪花从李长安掌中飘落,风一吹,就向着院外飘去。
    “快去吧,小心一些。”段红鲤道。
    “你呢?”李长安正欲追,闻言停下脚步。
    “打打杀杀的,我就不掺合了。”段红鲤背过身去,缓缓走向屋内,轻轻打了个呵欠。
    李长安觉得她有些反常,但她向来都是反复无常,也就见怪不怪,便追着雪花遁走。
    “我……究竟是谁?”
    段红鲤走到屋边,忽然停下了。
    她身旁的水缸中放了些水草,几尾金鱼倏忽前后,嬉戏游动着。
    她望着水面,眼神好似没有焦点。
    水面一阵波澜,波澜平静时,显现的是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的眼睛被阴影遮盖着,他背后是漫天风雪,和一株参天巨树。
    仿佛水缸中藏匿着另一个更浩大的世界。
    “原来你只逃出了一丝残魂,微弱到连本心都认不清了。*。”他叹道。
    段红鲤伸掌一拨。
    水面波澜再起,那张人脸消失,水缸里,受惊的金鱼在水草间窜动。
    “*是谁,我是段红鲤。”段红鲤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进屋时,那张脸又出现在桌上的黄铜镜中。
    “段红鲤,是刚才那人给你取的名字?奇怪,你真爱上他了?你是七掌劫使中掌*爱念之使,你爱他,只是把他当食物罢了,可你这残魂太微弱,看起来竟像是真沦陷了进去,你不要自误。”
    “你管得着么。”段红鲤斜他一眼,就准备拿起铜镜摔了。
    碧荒又道:“看来镇压你的国器还未出世,所以你才只能逃出这么微弱的一缕残魂,你是真的沦陷进去了。既然这样,我就把那人杀了,助你一次,待你真身脱困时,欠我一个人情。下一次历劫时,你也要帮我一把。”
    段红鲤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呵,你要杀他,他也想杀你呢。你可知他做什么去了,他要夺七缺剑,再把你镇回去。”
    碧荒一怔,厉声道:“那你为何还助他?原来他与元守一想法一致,竟想逆天而行,镇压七掌劫使,你是作茧自缚!”
    啪!
    段红鲤轻轻一抬指,铜镜应声而碎。
    “我可不是什么掌劫使,我……便是我自己。”
    她看向李长安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你爱的是原本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
    …………
    雪拥城关马不前!
    李长安随着雪花一路向北,出了玄京城二十里地,来到大峪关下。
    这座雄关被风霜欺袭,但依旧傲然挺立,关外冰天雪地,关内,草木却长出了新芽。
    此时关门开着,透过关外的风雪,可以窥见一个黑点从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接近。
    是一辆马车。
    若目力够好,有瞳术神通者,或能见到马车车队上,狱王的王旗。
    李长安没靠近城关,在关内的山头上坐着,打量四周。
    如他这般靠信物过来的人,约莫有十多个,也许还有人他并未发现,同时这些人也带来了不少其他人。
    只不过到此刻还没人接近关门。
    忽然间,他寒毛耸起,背后发凉,回头望去,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种感觉就像凡人在山林中闻见腥风,听见虎啸,是发自内心的危机感。
    有很强的人来了,不止一个,至少神墟境。
    站在山头上回望,玄京城方向,正有一队大军开拨,声势浩大,是镇北王的军队。
    偶有零星的人影用遁术赶过来,是道门修行人。
    又有一行人,李长安目光掠过,竟觉双目微微刺痛,那为首者竟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投来一望,隔着十多里地,目中煞气竟有如实质,让李长安胸口一闷。
    “龙骧卫!若非杀人无算的龙骧卫,一定不会有如此强的煞气,原来龙骧卫也来了。若是镇北王的属下,应该没必要离开大军,多半是中土派来的人。果然如此,镇北王虽然在北疆只手遮天,还与狱族串通,国相定不会放任不管。”
    李长安心念一动,就把这来人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只不过,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那为首的龙骧卫只看了这边一眼,就转开目光。
    打量他的人,不止李长安一个。
    李长安运足目力,又观察着这一伙人。
    只见他们护送着一辆马车,马车很沉,压过的车辙足有两寸深,拉车的马匹身上长有鳞片,是有妖血的异种蛟麟马。
    赶车的是个老人,白发如雪,老态龙钟,一手持着马鞭,一手捧着书卷。
    他穿着简单,但仅仅是挥动马鞭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十分赏心悦目,好像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从心所欲,却从不逾矩。
    蓦地,李长安心中冒出了四个字。
    “无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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