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傲娇学生会

127 卷三第三十九章

    
    朱八福抗旨了。
    她靠在李宸景的怀里,跨出了春分楼的大门,周遭路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她却听不真切,脑海里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宸景的情景,她追着他送情信,一路追到春分楼前。
    夜风吹着她烧热的脸,她双颊泛红,将脸更深埋几分在他怀里。她难得的主动让他侧目,以为她不想被旁人看见,低首下巴越过她的肩头,抬袖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拢进他的肩窝里,加快了步伐,可还没走出几步,李宸景突然顿住不动了,她调转视线看向前方,只见一顶华贵的轿辇后,站着两列肃杀的侍卫,这阵仗过分眼熟,分明和她第一次送情信追到春分楼前,见到陛下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为首的侍卫手撑腰间剑柄上前两步,躬身抱拳朝他俩行过一礼低首道,“李大人,朱大人。我家主子请两位一叙。”他侧身抬手指向那顶华贵的轿辇。
    朱八福自然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是谁,李宸景蹙眉,低头与她对视一眼,抬步就要朝那轿辇挪去,她却突然不安分地动了起来,直接跳出了李宸景的怀里。
    可能是冷风一吹上了头壮了胆,亦可能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抗旨挨罚不如再皮一下,她突然拽起李宸景的手掉头就跑。
    华灯已上,朗月悬空,背后有追兵,他们俩一前一后沿街狂奔着,这场景比陛下出现更让她眼熟,她鬼使神差地往城门口奔去。
    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没问她究竟想拉着他逃到哪里去,直到护城河出现在视野里,他才明白她想带他逃到哪里……那个他踩错一步的地方,那个他变成另外一个李宸景的地方,这不知道这算不算酒后吐真言,终究,她还是一点没有忘记那个少公子,终究,她没有一点喜欢眼前这个他,她的心动和亲昵都来源于他的演技。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被点破到这个地步,他承认他失落的要命。
    夜风烈烈擦过两人的官袍,她站在城楼俯视眼底的护城河,时至冬日,河水透着森冷的寒气一波一波向上滚,和当日他们俩跳下去时完全不同,感觉会冻死……
    “要跳吗?”他平静地开口问她,就像问她有没有吃过晚饭一般。
    她回头,半睁着迷蒙的眼忽然瞅着他笑起来,双手半抓半挠地拽住他的衣襟拉向自己,嘴唇半翘半嘟地在他鼻尖前挑衅,“你要陪我跳吗?”
    “嗯。但我不保证你想见的人会回来。”实话实说,毕竟他的演技当真不算太好,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将他拆穿,打回原形。
    “你当真要陪我跳?你不觉得我是喝醉了在发酒疯吗?”
    “你的确喝醉了。”但这场胡闹他心甘情愿奉陪到底。
    “我没醉!如果我醉了,我现在就会跟你说,我们这次把少公子脑补的剧情补全了,去他的内阁史官,你现在就带我走,我们私奔,随便去哪儿都好。”
    “……”
    “如果我醉了,我现在就会问你,李大人,你当真不知道我已经很垂涎你了吗?你到底吃自己的醋吃够了没,我讨厌你冷冰冰的样子,你就不知道笑给我看看吗?你连床榻上也懒得给我笑一下!”
    “……”
    “如果我醉了,我现在就会把你推到墙边,狠狠狠狠地亲你!”
    “……”
    她身上发烫的气息跟着脚底护城河荡起的寒气一浪一浪地浇向他,她用力地否认摇头,可分明连站脚跟都很困难,抬额撞上他的下颚,摩擦到他的唇角,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清醒的很,可下一秒她被推到城墙边,所有的清醒就尽数被两片温热的唇给吞没殆尽了,空气从她的肺叶里急速被抽走,她顷刻间像在陆地上溺水的人,攀附着眼前唯一的支撑才能保持平衡。
    “……是你亲我的,我真的没醉……”
    “嗯……”
    “我才不会傻到跳下去,一看就冷死人了,以前每次都是你这混蛋硬拉着我跳的……我是不是很清醒?”
    “嗯……”
    “你以前说你讨厌男人觊觎你,我现在可是奉旨当男人,你亲男人没关系吗?”
    “嗯……”
    “陛下只说我不能嫁人,没说我不能断袖,所以,我这不算抗旨,对吧?我好困……你让我睡一下,我亲自跟陛下说……”
    她能量耗尽,歪头靠在他肩膀彻底醉死过去,他开始担心她清醒过来时会不会记起那些丢脸的甜话,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却想起她睡着了,他笑给谁看,板起脸,抱起她走下城楼去。
    陛下的轿辇早已停在城楼下,两列护卫依旧气场十足地排在轿后。而他下了轿,不在人来人往的花街前,他一派从容单手负在身后立在城楼下,眼见李宸景抱着醉倒的朱八福一步步走下城楼阶梯,忍不住讥讽道,“怎么?没跳?朕看两位爱卿粘得那么瓷实,还以为你们被逼急了,打算故技重施再玩一次失忆给朕看呢。朕还想着说不定这次轮到朱爱卿失忆变呆子,朕求之不得。”
    “来人。把抗旨的朱大人拿下,回宫。”他见李宸景走下最后一阶阶梯,伸指一点命令身后护卫拿人,却见他不肯交人僵立在原地,他眯眸哼道,“小景子,那日进宫朕就告诉你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就算你不要品级俸禄也不行。你和相父一向告诫朕,君掌天下,无戏言。既然如此,朕圣旨已下,这是君王的面子,别跟朕说什么两情相悦,身已相许的废话,她这辈子就只能穿着男装,不准嫁人!”
    “臣自当愿意保全陛下的面子。”
    “那还不把人交出来?”
    “她不能嫁。我可以嫁。”
    “……”
    “臣可以不要品级俸禄,小八可以一辈子穿男装,她不用嫁人,我嫁。这样便不算驳了陛下的面子。”
    “你在同朕开玩笑吗?”
    “臣同陛下开过玩笑吗?”
    “……”小景从不同他开玩笑,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陛下需要臣处理新政事物,又担心相党羽翼未尽,只要如此折辱惩罚,便能以儆效尤警告家父的旧党,臣嫁入朱府,便不会有人跟随臣这个没什么骨气的人了吧?”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将朕的军。”
    天光大亮,朱八福头疼欲裂地从床上坐起。
    宿醉还未清醒,一张圣旨便砸到她面颊上,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传旨的阵仗,传旨太监一字不念,双手高捧圣旨当真是用砸的扔到她脸面上的。她一脸茫然地从脸上扒下圣旨,展开一读,更加茫然了——
    陛下是不是又哪根神经不对了?是她看错了,还是他写反了?谁要嫁给谁?
    “我要嫁给你。”
    少公子的声音陡然响起,她捧着圣旨抖了个机灵,“你……我……我喝醉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情况?”
    “你不是没喝醉吗?”
    “我记得我拉着你跑到河边,然后……我就断片了。”
    “……”果然她不记得了,那些让他神魂颠倒的话。
    “难道我把陛下推下护城河,他失忆了?”
    “……你觉得那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我床上吗?”
    “那他怎么会突然下圣旨要你嫁给我?!”
    “因为你不能嫁我。” 他自然地将她放置在自己的长腿上,有样学样地效仿她昨日对青楼姑娘做的动作,一手扶着她的腰肢,一手挑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因为,我挺想嫁给你的。”
    “……你别闹了,你知道什么叫嫁人吗?”
    “愿闻其详。”
    “你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生在人家府邸,死进人家祠堂,人家可以三妻四妾,你却要从一而终,人家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就要在家贤良淑德。”
    “我要嫁的是你,又不是人家。人家三妻四妾花天酒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有自信?”
    他突然沉默,盯着她,弯起了唇角,如春花秋水灵泉暖玉般的笑颜绽在她眼前,看得她心旷神怡,胸口狂跳。
    看来,他不是对她有自信,而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啊……他什么时候掌握这门对付她的独门秘籍的?
    “既然如此,那我……何时去提亲?”
    他一愣,长睫轻眨看着她,“提亲?”
    “你嫁我,当然是由我去找你爹提亲啊!这是规矩!”
    话一说完,她突然觉得不对了,她要去找前丞相提亲娶他家儿子过门,这个事情有待商榷。
    京城北郊寿山莲花峰东麓的先帝皇陵,近陵处的圣德碑亭内竖着一块石碑,碑上无字,李襄凡自被贬黜圈禁在此后每日会来此处略站片刻,今日也不例外,而例外的是竟有京城而来访客扰了他这份清净。
    神道上黄叶斑驳,随冷风吹起再旋落而下,坠在身后跪地朝他抬袖拜见的人。
    五品朝服,银带钑花,盘雕花锦绶,银镀金绶环,一派正式庄重的模样让李襄凡微微侧目,再看一眼站在朱八福身侧的李宸景却是一身自在轻松的常服打扮,无品无冠无乌纱,长发恣意披散随风而动,只用暖玉稍稍束起一缕。
    并无看到亲子前来拜访的喜悦情绪,李襄凡意兴阑珊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无字石碑,启唇讽道,“朱大人这是上朝去错了地方?还是胡闹穿错了衣裳?老夫如今不在朝局中,无权无势,为何拜我?”
    “小人既没有穿错衣裳,也没去错地方。此次前来特为提亲。”
    “……”李襄凡眉头微动,却终究没有旋身看向跪地叩首的朱八福。
    “小人斗胆恳请大人下嫁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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