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224.信赖

    
    三天之后  皇子的待遇终究与奴仆不同,王公公亲自领着两人到了东边一处偏殿小侧间。
    “两位殿下暂且在这里歇息片刻, 一旦有消息奴才立刻前来通报。”叮嘱完毕, 王公公急匆匆地离开了。
    困在偏殿里, 听着宫人进出不停的声响, 两个人心情都前所未有的沉重。
    看来这次真要凶多吉少了!神经再大条, 秦诺此时也没了丝毫睡意。秦泽更是如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 焦急地来回走动不停,看得秦诺眼花心烦。
    “你能停一停吗?这样走也没有用啊。”
    秦泽瞪了他一眼, 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不多时,寝殿那边声音更加嘈杂, 似乎是几个高位妃嫔接到消息, 纷纷赶来了。其中就有秦泽的生母葛贤妃。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秦泽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眼圈立刻发红了。顾忌秦诺在身边, 才没有直接扑到娘亲怀中,只是委委屈屈叫了一声,“母妃。”
    看不出啊, 这小子平日里一副早熟模样,其实还是个哭鼻子的小娃娃。秦诺忍住吐槽的欲望, 站起身来,冲着个葛贤妃行了个礼。
    葛贤妃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 难怪她一向不得宠爱。在众妃嫔中她素来以端庄至严苛的性情而闻名, 便如现在, 听闻了皇帝病危的消息,连皇后都顾不得仪容,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而葛贤妃依然妆容齐整,一丝不苟。
    对秦诺的行礼,葛贤妃客气了两句,然后转头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泽儿辛苦了。”
    “父皇他怎么样了?”秦泽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也是秦诺关心的问题,跟着竖起了耳朵。
    葛贤妃道:“经过陈公公还有众位太医的妙手施救,陛下已经清醒了,只是……唉,陛下是福大之人,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的。”说完,一言难尽地叹了一口气。
    从这一口气里,秦诺读出了不祥的预兆。只怕便宜老爹这次醒来,也只是回光返照了。只是有些奇怪,之前看他脸色和精神,明明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日的,算了,自己也不是医官,没有详细检查过,谁知道景耀帝还有什么隐疾呢。
    之后秦泽跟着葛贤妃去了另一处偏殿,留下秦诺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响,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慌。但之后一个多时辰,都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似乎整个乾元殿都在忙碌之中,唯有他被众人彻底遗忘了。
    嘈杂的声响,寂静的内室,都让秦诺困意无可抑制得涌上来。
    想到若便宜老爹真挂掉了,葬仪繁复无比,只怕要数日不得安歇,不如先睡一会儿算了!
    总算他还有点儿分寸,不敢直接在床榻上歇息。瞅着房间屏风后面的地上搁着一张横木,想必是值夜的宫人休息的所在。便跑到那边,往上一趟,两眼一闭。
    在这个位置,一旦有人进来,也能及时听见,起床装作在更衣的模样,想必也没人嘀咕自己不孝了吧。
    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有细微的开门声传来,秦诺惊醒,却没有听见后续声音,似乎并没有人进来,紧接着房门又被关闭了。
    应该不是来找自己的吧。太困了,秦诺又一次迷糊了过去。不久,又有开门声传来,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这是没法睡了!
    秦诺正要起身,随后响起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你舅舅还没有消息吗?”清丽而又威严,是皇后的声音,怎么会过来这里?
    紧接着响起的是太子秦聪的声音:“刚刚儿臣已经派人去联络了。想必立刻就有消息送来。只是……”太子略一犹豫,道,“母后,我们这般行事,父皇只怕未必同意呢。”
    “事情突然,再不动手,便来不及了。况且你父皇本就由此意思,不然上个月怎么会同意你二舅接掌神兵营呢。”
    “只是如此行事,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裴翎这种狼子野心的东西,不及早铲除,将来势必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至于罪名,哼,弑君之罪,还不能堵天下悠悠众口。”
    “这,朝中百官会相信吗?”
    “哼,谁会计较一个死人的罪名?更何况之前你父皇服用的凝清散,确实是裴翎所敬奉。太医也说过,此药谁能平息心肺火气,长期服用却易导致经脉生寒。以此罪名,他无可狡辩。”
    见儿子沉默不语,霍皇后容色转厉,呵斥道:“聪儿,内廷之事,一旦决定行事,必须雷厉风行,万不可游移不定,顾此失彼……”
    短短几句话,屏风后的秦诺听得魂飞魄散。
    皇后和太子这是要趁着皇帝病危搞大事啊!
    自己一个废柴皇子,明哲保身为要,千万不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
    他竭力收敛声息,也许是因为屏住呼吸太久了,他的声息越发细弱,竟然好大一会儿才会呼吸换气。到后来,秦诺甚至有种奇异的错觉,自己不必依靠呼吸也能生存。
    一开始全神贯注听外面对话,还没有察觉这种异样,待霍皇后和太子对话放慢,秦诺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自己呼吸频率出了问题!他大吃一惊,顿时呼吸散乱了起来。竭力压抑着,才没有发出声响。
    幸而外面两个人都心事重重,而且也非武功高手,才没有察觉屏风后面骤然粗重的呼吸声。
    好奇怪的感觉啊?刚才是自己还没睡醒吗?
    好像进入了内家功夫的呼吸境界吧,这个身体,难道原本是有武功的?!意识到这一点,秦诺万份惊喜。
    穿越过来之后,秦诺就发现自己力气大得惊人,从李丸他们口中,他知道九皇子从小天赋异禀,力气比旁人大,饭量也比旁人大。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会武功的。秦泽他们好像也都没有发觉呢。
    日常所见,几个兄弟之中也有人弓马娴熟,通晓拳脚功夫,但武功并不出众。毕竟都身为皇子了,谁还要辛辛苦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啊。秦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每次自己上去勒住他的脖子,都没法挣脱。
    不过自己身为九皇子,是怎么练的武功呢?秦诺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如何,凭空降下了一个外挂,他还是格外欣喜,连刚才听到的秘密的恐慌都大为消减。
    霍皇后和太子很快离开了房间。确定他们不会返回,秦诺悄悄从屏风后面爬出来,心知这里不能久留,却也不敢从正门出去,而是凑到后窗户上,小心翼翼推开一丝缝隙。
    乾元殿建在湖边,楼高三层,后面便是波光荡荡的夕月湖。
    眼看四周无人,秦诺翻窗爬了出去。
    幸好现在还是深夜,不然自己这么壁虎一样趴在墙上,肯定会被人察觉。
    凭借着后墙的栏杆缝隙,秦诺以最快速度爬到了另一处偏殿的后窗户处。因为太过慌乱,几次险些失手掉下去。幸好房间之间距离很短,他很快抵达目的地。
    听着里面没有声响,他悄悄推开窗户,爬了进去。
    双脚落地,刚刚把窗户合上,却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啊!有贼!”
    秦诺心叫糟糕,转头看去,是一张清丽柔婉的面孔。
    “九皇姐!是我。”
    九公主秦兰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问道:“九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她声音惊动,七八个身影往屏风后面跑过来。
    “啊,九哥……”十三公主秦芷惊讶地看着亲哥哥。
    秦诺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九皇姐,我刚才就在这里啊。”又冲着秦芷丢了个眼色,道,“十三妹,我刚才可是没出声,还是被发现了。”
    秦芷立刻反应过来,眼珠一转,笑道:“哎呀,刚才我还叮嘱你别出声来着。”又笑着跟几个姐妹解释道,“今晚九哥他值夜,所以……”所以什么?值夜怎么会值到这一处偏殿里来了?秦芷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急的冒汗。
    这时,秦诺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值夜一点儿都不累,我可没想着偷懒。”
    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几个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偷偷找地方睡一觉啊。
    她们都是刚刚被叫过来的,听闻父皇病情恶化的消息。但内殿一片忙乱,众皇子都被屏退到外面,更何况她们这些公主,来了之后都被送到这个房间里等候消息。
    “十三妹,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本来想……”九公主秦兰脸颊绯红地抱怨道,屏风后面摆着马桶,她本想方便一下,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男子背影站在窗前,吓了一跳。
    秦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本来想说的,刚才王公公过来叮嘱咱们事情,一打岔就忘了。”
    “如今父皇病着,九哥你还……”十二公主责备地看了秦诺一眼,但想到他平日里都呆呆笨笨的,就算在乾元殿也没有什么用,只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秦芷机灵地转过话题,问道:“九哥你可知晓,父皇如今的情形怎么样了?”
    “这个……经过陈公公还有众位太医的妙手施救,陛下已经清醒了,只是……唉,陛下是福大之人,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的。”说完,一言难尽地叹了一口气。原样拷贝了葛贤妃的回答模板。
    殿内几位公主都是伶俐人儿,岂会听不出话中意思。
    “父皇……只求苍天庇佑,父皇能长命百岁。如此便是让信女折寿十年也是愿意的。”第一时间表忠心的是十一公主,她眼圈发红,双手合十。
    有此可见,有没有母妃教养,公主之间素质差别极大。
    在她的带领下,殿内几个女孩子都红了眼圈,纷纷祝祷不已。
    秦诺看得牙酸,正想着该怎么找借口离开。突然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圆脑袋探进来。
    视线扫过一圈,王公公那肥嘟嘟的脸上亮起光芒,“哎呀,九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看来这次真要凶多吉少了!神经再大条,秦诺此时也没了丝毫睡意。秦泽更是如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焦急地来回走动不停,看得秦诺眼花心烦。
    “你能停一停吗?这样走也没有用啊。”
    秦泽瞪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不多时,寝殿那边声音更加嘈杂,似乎是几个高位妃嫔接到消息,纷纷赶来了。其中就有秦泽的生母葛贤妃。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秦泽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眼圈立刻发红了。顾忌秦诺在身边,才没有直接扑到娘亲怀中,只是委委屈屈叫了一声,“母妃。”
    看不出啊,这小子平日里一副早熟模样,其实还是个哭鼻子的小娃娃。秦诺忍住吐槽的欲望,站起身来,冲着个葛贤妃行了个礼。
    葛贤妃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难怪她一向不得宠爱。在众妃嫔中她素来以端庄至严苛的性情而闻名,便如现在,听闻了皇帝病危的消息,连皇后都顾不得仪容,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而葛贤妃依然妆容齐整,一丝不苟。
    对秦诺的行礼,葛贤妃客气了两句,然后转头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泽儿辛苦了。”
    “父皇他怎么样了?”秦泽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也是秦诺关心的问题,跟着竖起了耳朵。
    葛贤妃道:“经过陈公公还有众位太医的妙手施救,陛下已经清醒了,只是……唉,陛下是福大之人,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的。”说完,一言难尽地叹了一口气。
    从这一口气里,秦诺读出了不祥的预兆。只怕便宜老爹这次醒来,也只是回光返照了。只是有些奇怪,之前看他脸色和精神,明明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日的,算了,自己也不是医官,没有详细检查过,谁知道景耀帝还有什么隐疾呢。
    之后秦泽跟着葛贤妃去了另一处偏殿,留下秦诺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响,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慌。但之后一个多时辰,都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似乎整个乾元殿都在忙碌之中,唯有他被众人彻底遗忘了。
    嘈杂的声响,寂静的内室,都让秦诺困意无可抑制得涌上来。
    想到若便宜老爹真挂掉了,葬仪繁复无比,只怕要数日不得安歇,不如先睡一会儿算了!
    总算他还有点儿分寸,不敢直接在床榻上歇息。瞅着房间屏风后面的地上搁着一张横木,想必是值夜的宫人休息的所在。便跑到那边,往上一趟,两眼一闭。
    在这个位置,一旦有人进来,也能及时听见,起床装作在更衣的模样,想必也没人嘀咕自己不孝了吧。
    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有细微的开门声传来,秦诺惊醒,却没有听见后续声音,似乎并没有人进来,紧接着房门又被关闭了。
    应该不是来找自己的吧。太困了,秦诺又一次迷糊了过去。不久,又有开门声传来,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这是没法睡了!
    秦诺正要起身,随后响起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你舅舅还没有消息吗?”清丽而又威严,是皇后的声音,怎么会过来这里?
    紧接着响起的是太子秦聪的声音:“刚刚儿臣已经派人去联络了。想必立刻就有消息送来。只是……”太子略一犹豫,道,“母后,我们这般行事,父皇只怕未必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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