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显的说话声音并不大, 但是这殿内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怎么可能听不到呢?是以殿下站着的八个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表情都是十分的纠结。
见祝宁婵站在那里不吱声, 李显的恶趣味并没有得到满足, 于是乎他伸出手拽了拽对方的小辫子:“本座跟你说话呢, 你这是在藐视本座不成?”
头皮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祝宁婵回过神,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那十分欠揍的精致面庞。
而那八位护法对于自家教主这突然间的动作也觉得很惊讶,他们几个可以说是在教中长大的, 跟在他身边好些年了。的确平时教主的嘴巴毒了一些这不假,而且脾气不怎么好,但是这种幼稚到姥姥家的举动那是完全没有过的。看起来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村头的狗蛋相中村尾的二丫, 非得用小石头扔人家才能刷到存在感一样。
“教主您是觉得我长得有碍观瞻是吗?”祝宁婵深吸一口气, 问道。
李显闻言则是一脸的嫌弃,那表情就是在赤||裸裸的表示:你丫才知道?
祝宁婵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之后用力的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大殿侧门的方向走。动手也不能动手, 要不以她现在的能力, 分分钟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殿中所有的人显然是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向着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 别的不说,活了这么多年,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敢跟教主甩脸子的人,虽然四个女护法觉得自家教主着实是有点过分了。
那边乐永见状吓得简直呼吸都要停滞了, 心中暗道这小丫头真是无知者无畏, 她怕是没见过教主一怒血流成河的场景。同时默默地暗自替自己和乐言感到悲哀,盼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帮忙分担活计的,哪知来的第二天就要玩完了。
“站住!”李显沉了脸色,开口喝道。
少女停下了脚步:“教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胆子不小。”看着对方那浑然不惧的神色,男人突然觉得有些新鲜。
“我这人从小就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人丑胆大算是一个吧,所以就不留在这边污了教主的眼了。”祝宁婵讥讽的说完,转身就窜出了大殿,丝毫不顾她走了会引起殿中人多大的反应。
出了大殿她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愤愤不平了,多大点事儿啊,她何必与一个没有记忆的灵魂印记计较这么多?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这个世界让他孤独终老不就得了,喊打喊杀的多没意思。
就这么想着一路回到了她自己的住处,然后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外走廊下面草丛中竟然有一棵野芹菜,突然心中便有了想法,她眯起眼睛勾起了唇。
原本亲眼目睹自家教主吃瘪的众人都以为这胆敢忤逆的小丫头指定是活不成了,没曾想教主很快完成了从暴怒到平静再到无所谓的转变,甚至直到他们议事完毕的第二天,都没有听到从阴阳殿传来的‘坏消息’。
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于乐言和乐永了,他们虽然也许没有那些护法跟在教主的时间长,但是教主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们负责,可以说着阴阳教内没有比这二人更了解李显是个什么习性的了。这次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那人指定是血溅当场,岂能让对方安然的睡了一宿人还好好的。
第二日,乐永甚至还奉了教主的命令前来叫祝宁婵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着那紧闭着的房门,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样都是人,这差别也太大了,要是他和乐言敢与教主顶嘴,脑瓜顶早就被开了天窗了!这位倒好,不但没有前去认错请求原谅的意思,甚至还胆敢忘记自己的职责睡上了懒觉。
抬起手敲门,等了一会儿才从屋里传来了略奇怪的女声:“谁呀?”
“伏青,是我。”乐永表明来意:“教主唤你前去,说是要亲自考校你心法的掌握情况。”其实这个理由他自己就很想吐槽了,不说阴阳教的心法和武林上所谓的那些正派心法路子完全不同,单说那复杂程度,一个刚刚入教两天的人也是没有可能掌握的啊!要么说教主还是小心眼,记仇的很呢。
“乐永师兄请稍等。”
“我就不等了,教主刚刚还交给我其余的任务,你收拾妥当了就前去殿内寻他吧!”乐永交代完毕之后,转身施施然的走掉了。
就在他走后没多久,‘吱嘎’一声门被推了开,祝宁婵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的闪身出来往阴阳殿那边一路小跑着过了去。到了之后,这殿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光线暗淡,她按照乐永的吩咐先从偏殿取了一壶酒,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正殿。
哪知她刚刚踏入正殿,血玉椅上的人就发觉了:“过来。”
祝宁婵没应声,但是依旧乖乖的走了过去,然后半跪坐在血玉椅前,恭敬的斟满酒杯双手奉上。
这让本来半眯着眼倚坐在那里的李显登时直起了身,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了她一番,只是少女一直低垂着头未曾抬起,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他觉得应当是她经过一夜的反思发觉自己做错了,实在是不应该用昨天那个态度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今天才这么乖。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开了口:“怎么,昨天那股子厉害劲儿哪去了?”
“我知错了,教主请用。”祝宁婵的头仍旧没有抬起来,只是将手向前凑了凑。
皱了皱眉,李显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哪里不对劲他还说不上来,觉得她的声音好像有些奇怪,可往日里的清脆不一样。想不明白就不想,他伸出手准备接过酒杯,却在定睛一看瞧到对方那奉着酒杯的双手之后,登时变了脸色,宽大的衣袖用力的一挥!
“咣当”一声,那名贵的酒杯被远远的打了出去,落在下面滴溜溜的转了两圈,酒水也洒了一地,瞬间大殿内蔓延着酒的香气。
反观男人,在神色大变之后虽然仍旧端坐在血玉椅上,但是那姿态怎么看怎么没有原本那么从容和放松,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跪坐着的人,僵硬的面部肌肉使他此时看起来有些滑稽和可笑。
被人打了酒杯拂了好意,祝宁婵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因为对方这个反应恰好映证了她的猜测,也不枉她白遭一回罪不是?她先是缓缓扭头看了一眼远处地上的杯子,然后才慢慢的转回了头看向了对面的人,随着她抬起头,那原本从进来开始就隐藏在碎发和阴影下的小脸露了出来。
就在这一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宁婵觉着血玉椅上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教主?您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少女询问,向前挪蹭了两下,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坐在那里的男人。
只见李显瞬间弹跳起来:“你别碰本座!”说话的语调仔细听还能品出来从未有过的慌张,而且他的肢体语言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的完全抗拒。
被他的过度反应弄得有些委屈,祝宁婵撅起了嘴:“教主,您怎么了?”
“本座怎么了?”男人在回过神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反应过度了,但是低头看了看跪坐在那里的人,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这句话你不应当问问你自己吗?”
说话间,有一缕阳光自大殿侧面的窗户照射进来,刚好落在了祝宁婵的身上,只见她的那张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有的地方因为太严重还连成了片,看起来十分的恐怖骇人。她的双手也和脸上是一样的,可想而知那隐藏在薄纱下面的肌肤,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两个人只算得上是刚刚认识,但是从那种种迹象,祝宁婵猜测,这人对于人的相貌要求近乎于苛刻,而且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既然这样就好办了,让他难受不要太容易。
不是嫌弃她丑吗?那她就更丑一点好了。原身是易过敏的体质,变成今天这幅鬼样子,也不过就是一根野芹菜的事儿。
“我?”祝宁婵带着受伤的表情,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个不小心过敏了,不过这不影响我做别的事的,真的,为了赎罪,您让我怎么伺候您都成啊!”说着又把另一个杯子斟满,站起了身,直直冲着男人逼了过去。
“站住!”一开始李显还想要维持一下身为教主的尊严,站在那里冷着脸呵斥,可是少女根本不害怕他,这点他早就该认清了。对着对方的逼近,他最终还是破了功,只能一下闪出去老远,对着对方怒目而视:“伏青,你嫌自己命长不成?”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成爪,表示他真的不是在说笑。
这女人凭什么觉得他不会杀了他,就因为他出手将她救下带回教内吗?那她真的是天真过了头!想着,男人的目光暗了下来,多了一丝阴狠。
祝宁婵也不再伪装,收起了无辜小白兔的神情,整个人瞬间气质就变得不一样了,不变的就是那张十分恐怖的脸。她扯起了一抹笑,挑了挑眉:“原来教主也不像旁人传说的那般天不怕地不怕呀……”
“本座这才不是怕!”李显辩解,他才不怕,是人长成这样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少女抿嘴笑了笑,完全不在意他的嘴硬,趁着对方不注意,她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扔了过去!然后在对方动手抵挡这突然攻击的时候,她一个跃起就跳到了男人的背上。
时间彷佛静止了。
李显感受着背后的重量,然后木然的低头看着此时正紧紧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果不其然,那原本白净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红点。
头皮炸裂!
有人近了他的身,还摸了他,还有病。
感受着手底下的僵硬身躯,祝宁婵满意的眯起了眼,然后向上窜了蹿,用那因为过敏而发热的脸狠狠地蹭了蹭李显那白净的过分的面皮。
嗯~一个字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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