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八荒

    
    在黄直的引领下，慕容恪等人穿过翠微居大堂直上三楼。过程中，引来食客们密切关注，窃窃私语之声聚蚊成雷，渐渐变成明目张胆的讨论。
    “我的天哪，这不是魏明魏将军吗？”
    “哼，魏明算什么。你看看他前面的那个人，那才是了不得。你知道他是谁吗？”
    “刚刚牛掌柜不是说了吗，有请奥克帝国世子殿下慕容恪。”
    “乖乖，这牛掌柜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慕容恪都惊动了。”
    “就是说呢，慕容皇子来着翠微居说到底算是降低身价了。你们等着看吧，今晚定有一处好戏。”
    “别吱声。他们过来了。快低头。”
    慕容恪对于众多食客的讨论不予置评，他徐徐不及地走上三楼楼梯口，刚从楼梯口一露头，牧清就迎上来。
    牧清笑容可掬地对慕容恪抱拳拱手说道：“世子殿下莅临翠微居，令其蓬荜生辉。”牧清侧身引领慕容恪向邻窗包间走去，“殿下这边请。”
    慕容恪说道：“牛掌柜自谦了，你的翠微居可不能用蓬荜来形容……”他停下脚步，指着廊道说道，“这世间又有哪家酒楼敢用楠木做窗棱？我想就是他们万流城的皇宫也没有你这般阔绰，魏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魏明跟在慕容恪身后，此时一闪身站出来，颐指气使地说道：“这都是文墨老匹夫贪墨国家资材中饱私囊所致。”魏明指着牧清说道，“此人收了不义之财，本将军定然饶不了他，今天我就将他抓了下狱。财产全部充公。”
    牧清不温不火地讥讽魏明。“是充公还是中饱私囊？”
    魏明呵斥：“大胆！竟敢对本将军出言不逊。想死了不成？！”
    “将军带了两千人来此，就为了说一句‘想死了不成’？”牧清脸色阴沉下来，“依据巴德王朝民律三十三条，为官者要维护民资民才，不可依权霸凌，违者罢官去职。今日魏将军来我翠微居不但连杀两人，还要霸凌民产。故而草民斗胆想问，你视王法为草纸吗？！“
    “你……“
    “我？我叫牛三木，生意人。购买翠微居手续合理合法。请问将军凭什么污蔑我的财产是不义之财？“
    “大胆！！”魏明怒火中烧，仓朗朗拔出腰间佩刀，刀尖指着牧清，“我要刀劈了你。”他作势挥刀下劈，牧清临危不惧、纹丝不动。
    慕容恪拦住了魏明。“魏将军，需要动怒。杀人是最简单的做事方法。有事说事，动粗就显得你们巴德王国立法不清，官民不睦。好说不好看。”
    “可是他不尊重本官。处处对我言语威逼。”
    “我倒觉得是魏将军您稍显鲁莽暴躁了。如果你怀疑他财产来路不明，你可以……”慕容恪将魏明推到一边，与牧清离开大约五步距离，他指着牧清对魏明说道，“先检查他的房产地契，如果不合法当然要罚没。反之，则不义之之说就不成立了。我的观点，魏将军同意吗？”
    “殿下——”魏明有些焦躁，他低声提醒慕容恪，“我们才是一伙儿的。今夜我们来不就是为了翠微居吗？”
    慕容恪同样低声回应：“魏将军稍安勿躁，翠微居几百位食客都见证了你连杀两人，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纵然今夜你得偿所愿也无济于事，特别是有损将军清誉。文墨在这方水土历盘踞多年，你主政不过半年，如果做事太激进，对将军有害无益。所以我力劝将军您再观望一下。稍后，抓住牛三木嚣张妄为的证据以后，你我合力将他擒下，岂不是大快人心？再者说，房产地契易主后如果有效力那么久需要枫林镇官府的相关公示，他今天临近中午才收了翠微居，这不过半天时间，他怎么可能办完那些手续？如果他办不完，那么将军自然能够顺势将其诛杀。这可是合理又合法的方式呢，将军要不要考虑一下？”
    魏明皱着眉头犹豫不决。慕容恪适时扭头向着牧清走去。魏明抓住机会问王仲达：“你觉得殿下说得如何，你同意他的观点吗？”
    “末将对世子殿下之说深深赞同。言之有理。建议将军考虑世子殿下的建议。”
    “今日下午，你们镇里的地产司有没有给牧清他们公证？”
    王仲达说道：“据我所知，今天公证司的人都在休假。故而，牧清的财产应该不曾公证。“
    魏明下了决心。他快步追上去，跑到慕容恪身边说道：“殿下说得极为有礼。我这就去查牛三木的房产地契。”
    魏明抢行两步，跑到慕容恪身前，对牧清吼道：“牛掌柜，本将军现在要查查你的房产地契是否合理合法。你可同意？”
    牧清听之，他含义深远地给慕容恪抛去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慕容恪明白个中含义，回以同样的眼神。
    之后，牧清这才对魏明说道：“将军身为风陵渡周边城镇最高行政和军事主官，您当然有权查问我的财产。草民那有不同意之理？只是……”此时，一行人正好到了包间门口，门口有一道绣帘，牧清伸手挑开绣帘，“茶以备好。请殿下以及两位大人随我入内小憩。”
    魏明自以为捕捉了牧清顾左右而言他的把柄，抢话说道：“喝个屁茶。我要看地契！“
    牧清一副为难而又不悦地表情。“将军何故苦苦相逼我这平民百姓？“
    魏明越发得意。“我管你什么平民还是屁民，我现在就要查你的房产地契。现在！立刻！马上！”
    “将军当真要看？”
    “要看！”
    “如果没问题呢？”
    “如果没问题，本将军自然不在提什么翠微居之事。我即刻带兵离去。”
    “将军此话当真？”
    “当真！一万个当真。”魏明越发得意，“速速将房产地契取来，如果没有枫林镇公证司的签章，我就抓你治罪。快去快去！“
    牧清说道：“既然将军如此说，那么草民若是再不配合，您是不是立刻就会命令大军掩杀上楼？“
    “哈哈哈。算你识相。“魏明斑秃脑壳上仅有的几根散发随着他的大笑而前仰后合。”快去拿地契给我查看。快去快去！本将军已经迫不及待了。“
    牧清抿嘴一笑，半转身对黄直说道：“去把地契拿来。”
    “是。”黄直转身离去。
    过不多时，黄直拿着地契而来，交给牧清。牧清又转交给魏明。魏明一张一张翻看，越翻脸色越不好。末了，他将地契哗啦扔在地上，大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