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醒来时,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了。
而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银白如霜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照的整间屋子通明透亮。
这是哪里呢?
我揉了揉因睡的太久而开始有些胀的太阳穴,从床榻上缓缓坐起身,深吸了一口夜深微凉的空气,却意外嗅见了一缕熟悉的幽香。
这是
幼时在母妃的寝殿里也经常闻见这种香味,不过当时我年纪还小,只知那是一种兰草的花香,却不知那是何种兰草。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能闻见这种香气,倒叫我一时来了兴趣。
是什么花呢?
凉风徐徐袭来,循着花香传来的方向望去,终于才在窗台边现了一盆花叶俏丽的兰草,细长的叶片随风微微拂动,月光掩映其上,将兰草错乱交杂影子拖的老长。
为了能看清楚些,我轻轻走下床榻,脚底下冰凉的触感立时让我的背后有如触电般落了层鸡皮疙瘩。
待我走到窗边,才现片片叶脉清晰可见的叶片中隐藏着一串串的白色小花,花瓣细长,在月光下便犹如伏在兰草间的纯色蝴蝶,不仔细瞧的话根本瞧不见。
此时,清风徐来,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一阵一阵的袭上心头,亦令我的心情轻松了些。
不过,就在起风的刹那间,兰草错综复杂的叶片被风吹开,使得我蓦地在叶片的根部现了一支卷起来的羊皮纸。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将羊皮纸取了出来,打开一看纸张上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七个字:危险!快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人在提醒我吗?还是阴谋?
来不及细想,身后便传来了沈霄低低的嗓音,“气如兰兮始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倒是盆应景的东西!”
“沈霄?”
猛然回头,借着月光的微芒望过去只见沈霄正靠在门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瞳里带着吟吟的笑意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猜猜!”
沈霄勾起唇角神秘一笑,随之抬腿走到我身边,瞄了眼我手里的羊皮纸。
“看来那个老医者认识你啊!”
“老医者?”
见我面上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沈霄解释道,“就是那个为你诊治的医者,你忘了自己因为热病而晕过去了吗?”
“热病”我不禁微语,再低头望向窗外才现,此时银白月光笼罩的是一条破落的街道,其中三三两两的亮着几盏灯火,看上去十分荒芜,“这是哪里?”
沈霄稍稍扬起下颚,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这里是鲁阳城!”
听了他的话以后,我的心里不禁萌生出一阵激动。
这么说来,我如今这是已经在鲁阳城了吗?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殷临浠了?
沈霄定定的望着我,薄唇边不自觉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你就这么高兴吗?要知道鲁阳城现在可是在闹瘟疫,难道你就不怕?”
“怕什么?”我很是本能的当即应口,然后才想起,“对了,我听拦我的那群人说是你派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来鲁阳,为什么?”
沈霄微微一愣,眉眼间逐渐露出了一丝玩笑的意味,“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鲁阳城了瘟疫,我是怕你太笨了,毫不知情就一头冲进来,万一染上了瘟疫,那奇迹不就可怜了嘛,毕竟他还那么小。”
“呸!乌鸦嘴!”我没好气的推了推他,“那你既然拦我,又为什么会主动带我来鲁阳呢?”
说到这,沈霄眼中的神情便认真了起来,看着我良久,才低声道,“如果我不让你来,你就真的不来了吗?”
“沈霄,其实我”
“不必说了!”
月光下,他匆忙转过身,看着远处灯火稀疏却沉寂异常的街道,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落寞的侧影。
此一刻,清风习习吹来,扬起他鬓角如墨染过的,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瞧向我。
然而就在我踌躇着,是不是要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眼下尴尬的氛围时,沈霄又突然拉着我一个闪身,躲进了月光所不能及的阴影中。
“怎么了?”
我疑惑的抬眼看着满脸凝重表情的沈霄,却见他以食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外面。
“究竟生什么事了?”我压低声音小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沈霄放松了戒备,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似在沉思着什么的样子。
见状,我好奇的踮起脚往窗外看。
可惜还没能瞧见任何东西,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利箭破风的刺耳声音。
“小心!”
沈霄大呼一声,急忙夺过我的身子。
待将我转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又紧张的上下打量我,“你怎么样?受没受伤?”
“我没事!”轻轻推开沈霄的手,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沈霄皱眉,“这个鲁阳城,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为什么?”
听我问,沈霄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终于稍稍偏开身。
我透过他身后窗口的缝隙瞧出去,这才看清了,原来街道上方才还清亮透明的月光,此刻已经逐渐被冒着浓烟滚滚而上的火光所代替了。
“火”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沈霄,“怎么会这样?”
“是独孤岙的人!”沈霄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他不是运送物资去大川吗?为什么要放火烧了鲁阳?鲁阳城里还有”百姓呢!
说到这,我才赫然想起鲁阳城闹了瘟疫,独孤岙立马就放火烧了鲁阳城这两者之间必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而独孤岙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火烧城池,必然是授命于皇帝!
这不就恰恰说明了,皇帝已经放弃了这些百姓?他为了阻止这场疫疾蔓延,甚至不惜痛下杀手,将所有无辜的人全部化为灰烬。
若是如此,那同样身为疫疾重区的沁通岂不是也逃不过这个下场?
可笑的是,皇帝都没有亲眼瞧过这两城的状况就匆匆给所有人判下了死刑。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独孤岙此行的目的果然不简单!
“快走!”
沈霄并不和我解释许多,只是冷喝一声,就拉着我匆匆往门外跑。
可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我们所在的驿馆,那些呼啸的火苗如张狂的怪物一般,挥舞着爪牙挡住了我们的出路。
“现在怎么办?”
挡在我身前的沈霄皱紧了眉头,目光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现任何能逃出去的地方。
这时,头顶突然有块瓦片掉了下来,砸在了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当即摔了个粉碎。
沈霄抬头,在瞧清屋顶上一个瓦片塌落的大口子以后,面上终于一喜。
“抓紧我!”
不等我回答,沈霄望着屋顶的眸中便骤然多出了许多凌厉,然后大手揽住我的腰身。
再等我定下神来,自己已经随着他跃上了屋顶,而此刻脚下屋与屋之间满是冲天的烈焰,一连绵延了数里。
火光映照到半空中,与天上一轮银盘明月交相辉映,使得这个原本安静而沉寂的夜晚突然变得一半通红一半银白,看起来诡异又璀璨,如同异世降临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焚城了吗?
在火光的炙烤下,我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双眼干涩的疼痛。
沈霄搂在我腰间的手却再次一紧。
“抓紧!”
小声提醒以后,沈霄奋力一跃,就着一身不俗的轻功往火势较弱的一面而去。
然而,就在我回过头的一刹那在火光的另一面,我似乎瞧见了几个黑影。
虽然为的那人蒙着脸,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不过我却能清晰感受到来那道炙热的视线。
究竟是谁呢?
带着这份疑惑,那个人影终究还是被吞没在了眼前耀眼的光芒中。
“殿下!属下不明白,为什么不拦下那个姓沈的!”
一身黑衣的赵舟面上带着深深的气恼,与身后的一众侍卫伏在男人的身后。
而那道伫立在众人面前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面上却是带着化不开的欣喜。
“生了。”
男人如星子般灿烂的眸瞳里带着甜蜜。
他身后的那群黑衣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赵舟开了口,“殿下为何救了王妃,又不带走王妃?还任由那个姓沈的”
男人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被自己砸开的那个大洞,隐在黑色面巾底下的绝世容颜上终于浮起了一丝隽永。
“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了,我们留在城里的人都撤出去了吗?”
“回殿下,我们的人在张医官的带领下已经全部从密道撤离了,现下独孤岙烧的不过就是座空城而已,不过”
赵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有些为难,顿了顿才继续道,“从鲁阳到沁大川的这一路已经遍布了伏兵,我们的人就算安全逃离了,恐怕也难过伏兵一关。”
“无妨!伏兵自然有人替我们对付。”
这是什么意思?
赵舟扬眉,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暗暗猜测他嘴里说的那个人莫非是钱将军?
但是钱将军明明就在前线守着啊!此时他自己应该都是处在阴谋诡计应接不暇的状态里,要对付伏兵真真是分身乏术的。
可除了钱将军,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帮他们。
“对了,派人去”男人转过身,看着远处辉煌交映的天边,脑海里浮现出女子清瘦绝美的脸蛋时,连语气都不禁温柔了下来,“派人去暗中保护王妃,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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