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无尽的苍茫世界

    
    气势，通常指人或事物，表现出来的力量、威势，玄之又玄，很难用言语清晰描述。哪怕你市井乡民出身，可只要抓住时机，一朝风云变幻，改头换面，乃至于成为人上人，也并非一句空话。
    只是，杜景对这种场合着实没兴趣，反倒是韩春明，兴趣来了，这不大的场合，很快就留下了他的足迹与点评声，碰到识货的，还会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说上句不愧是韩总。碰到不识货的，出于所谓上流人士的自尊，倒不至于生气，但冷嘲热讽少不了。落在有心人眼中，摇头一笑，心想估计又是哪儿来的傻子，连他韩总的大名都没听过，指不定是哪儿的下里巴人呢！再看人家韩总，嘿，还别说，不愧是这行的翘楚，单就这一身云淡风轻的态度，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对的，被人骂了，他韩春明还真不在意，本来就是凑个热闹，是你们让我开口说的，说了又不爱听，等吃了亏，事后反应过来，那可就不管哥们儿的事情了。
    在一旁，杜景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也不参与其中，碰到过来套近乎的人，闲谈几句，打发了事。旁人见他不爱说话，也不参与，心中虽多少有些无奈，可碍于他韩总的名声在，只能耸肩，摊开双手，莞尔一笑，作罢了。
    有句话，叫做身在局中不知局，入局者迷。
    杜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这倒不是说他心理变态，而是他善于观察惯了，就像福尔摩斯说过的那样子，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如果对他所接触的事物加以细心且系统地观察，那他将会有很大的收获。他便是如此。
    “诸位先生，诸位女士，欢迎大家来参加.....”
    没过多久，韩春明回来了，人群也很快安静下来，各自落座，排位没讲究，先到先得，一位杜景偶尔在电视里看到的美女主持人就走到了场地中间，拿着话筒主持了起来，内容不外乎就是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而到了此时，杜景才来了几分兴趣。看到韩春明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杜景就知道，这场拍卖会，韩春明是打算出手了。
    拍卖很无聊，也很动人心，场上的拍卖师是老手，很善于调动人心的节奏。不多时，拍卖会的气氛便热闹了起来，彼此竞相喊价，其声络绎不绝于耳，其中一些人喊的价格，怕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你看中了那个花瓶？”听到这话，韩春明愣了一下，而后目光死死盯着杜景，“你咋知道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杜景笑骂道，“你都盯它老半天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你这是势在必得。”
    “那我怎么没注意到？”
    “别管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了，这件青花瓷，估计你拿不下来了。”
    “怎么说？”韩春明好奇杜景这么忽然这么说了。
    “从拍卖开始到现在，那个琉璃孙往你这儿看了十三次，他身边的老头子看了三十七次。”杜景煞有其事道。
    “看就看呗，哥们儿还能不让看了？”韩春明不以为然。
    “福尔摩斯说，只要他想要，就可以从一个人瞬息之间的表情，他肌肉的每一次牵动，甚至于眼睛的每一次转动，都可以推测出对方的真实想法来。”杜景说，“对于一个经常通过观察和分析来研究的人来说，欺骗是无法立足的，这个人所做出的的结论，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准确。”
    “你这是讲自己与福尔摩斯比肩了？”韩春明双手环抱，摆出了一副想要说服我你就要拿出证据的模样。
    “不，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只是你不相信而已。”杜景笑着摇了摇头说，“可你要明白，一个逻辑学家不需要亲眼看见，只要听说过大西洋或尼加拉瀑布，他就能从一滴水推测出它有可能存在。其实生活就是一条巨大的链条，只要见到其中的一环，整个链条的情况就可推算出来了。推断和分析的能力也像其他技艺一样，只有经过长期和耐心地钻研才能掌握。有些人虽然用尽毕生精力，也未必能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意思？”韩春明似笑非笑道。
    “我在遇见一个人时，不敢说自己能百分百的辨识出这个人的过去和职业。但通过对方的表情，穿着打扮，身边的跟随者，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这些都能本能的透露出一些东西来，如果把这些东西全都给联系起来，还不能使观察者恍然大悟，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了。”
    韩春明听到这里，他不禁摊开双手，低声说道：“兄弟，哥们儿知道你有才，但你未免也太无聊了。”
    “无聊？”
    “我承认福尔摩斯写的很好，但我读了之后，还是不免要生气。因为这不过是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懒汉，坐在他的书房里空想出来的一本小说罢了。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切合实际。有本事，那我把他丢到一座火车上面，让他帮我把同车人的职业都一个个都说出来。我愿跟他打个赌，拿我的全部身家赌注都行。”
    “那你可要输了。”
    “别，我可没说要和你打赌。”韩春明连忙摆手，事实上听到杜景的话，他对那个青花瓷已经没多大兴趣了。反正自己也没钱，既然对方要和自己抬杠，不妨报价就是，找到机会，往死里坑对方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可不会心慈手软。至于杜景，他承认，这个人也许非常聪明，但是他却太骄傲自负了。
    “这些天挺无聊的，也没什么事发生，我感觉手艺都要荒废了。只能通过这种小事来打发时间。我在想，也许柯南道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塑造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在侦查罪行上既有天赋和精湛的研究，也懂得一手好医术。但是，这又如何呢？对方的手段太浅而易见了，我脚后跟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干嘛！”
    你这就有点大言不惭了！
    韩春明倒不至于心口不快，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可谁想这么快就到花瓶的拍卖了。拍卖底价五位数，任意加价。韩春明觉得这正是把杜景的傲气挫一下的好机会。他也干脆，上来就叫价，将这花瓶的价格翻了三倍，顿时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在韩总喊的价格上，我加一百块！”琉璃孙用温和的声音喊道，“就当为希望工程做捐献了。”
    “这只是开始。”杜景一边说，一边略带恶意地瞟了韩春明一眼。
    韩春明哦了一声，说是捐助希望工程不能没有他的份儿后，整个人也不在乎，直接抬手加价，拍卖师还没来得及开口，琉璃孙跟着就加价了。但他韩春明的声音更有底气，响彻全场。谁让琉璃孙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呢，大手一挥，声音响彻。
    一时间，场上只有两人的叫价声，与场中人倒吸凉气的嗓音了。知道这俩人不交好，却也想不到竟到了这种程度。
    这一刻，杜景耳朵里也听到了许多轻微的议论和猜测。
    “这俩人是较上劲儿了啊，真是有钱臊得慌！”
    “这俩人不对付很久了，韩春明看不上造假出身的琉璃孙，琉璃孙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韩春明。”
    “嘿，这俩人不都泥腿子出身吗？有必要吗？”
    “真有必要，听说琉璃孙交手韩春明多次，几乎每次都吃瘪，鲜有胜绩，也不知晓这次....”
    听见旁人的议论，杜景心中不由对韩春明产生了一种敬佩的感觉。
    从破烂王到收藏大家，帝都城里让人听了都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的人，杜景虽才接触不到个把月，但好歹也是看不过不少言情小说和港台电视剧的人，顿时脑袋就勾画出了种种情节，拍上个几十上百集电视剧，乃至于电影都不成问题的，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感谢孙总对希望工程的支持，也感谢....”韩春明以往是最讨厌那些官方话语的，但今天他却说的特别溜，理由也很简单，就为了让对方难堪，“为了弥补我的于心不安，所以我弃权了，再次感谢韩总对希望工程的支持，相信那些孩子们不会忘记孙总的大恩的....“
    这话就说的很具有讽刺意义了，你不是要接着加价吗？不好意思，哥们儿不奉陪了，您自个儿玩去吧！
    看着一张脸涨的通红的琉璃孙，韩春明顿感神清气爽，他自被堵杀以来的怨气全都消得干净，就是这种感觉，他简直爱死这场拍卖会了。
    接下来的情况还是拍卖了，然后便是一场酒会。不过韩春明并没有喝太多，轻抿一口即止。没办法，杜景说了，喝酒不仅伤肺伤胃，而且还会杀那什么！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以及未来的家庭和睦，还是戒酒比较好。
    至于那些像鲨鱼一样嗅到了鲜血围上来的美色，尽皆凡尘俗色，不入其眼。可他又不好拒绝，毕竟人家身份在那儿搁着呢！只好，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