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祥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掉过头朝着我喝道:“快拿八卦盘!”
“鸡血还没融呢。”我叫道。
“这个时候别用鸡血了,上人血吧!”他大喝一声,提着桃木剑冲了上去。
我看着手里的八卦盘傻眼了,用人血?这可是要用血浸满整个八卦盘,最少也得半斤血啊!
棺材剧烈的抖动着,大脸鬼想要拿走张富贵身上的命数逃之夭夭,被林九祥缠住,若是此刻无法把张富贵魂魄逼出来,那可就没机会了。
他因为命数不够,想要活下去,指不定会祸害谁。
张志贵伸出手道:“用我的血!”
用小刀割破手掌,顿时鲜血如注,片刻便布满八卦盘上,我从伸手抽出一张符纸,口中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符纸起火,朝着八卦盘一贴,接着迎接月光。
“砰!!”
棺材忽然翻了过来,老家伙哪里还有原先的模样,此刻脸上发灰,长满了尸斑,一双眼睛冒着幽光,朝着我们扫射着,想要扑上来。
大脸鬼见此直接冲了上去,伸手朝着老家伙天灵盖抓去,一团黄色的东西被他捏了出来,掉过头就跑。
林九祥抽出几张符纸朝着大脸鬼砸了过去,可惜没什么用,失去命数支撑的老家伙更加恐怖了起来,整个人更加渴望吸纳别人的命数,我们三人中,他儿子张志贵最为脆弱,他瞄准目标冲了过去。
“万青!上!!”
我手持八卦盘,飞奔而去,直接顶在了老家伙的胸口上,刺啦啦的声音传来,一股烤肉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孔之中,那一瞬间我竟然不争气的想吃烤肉。
一道魂魄被打了出去,可是下一刻还想进入身体,林九祥桃木剑紧随而至,一剑刺来,老鬼急忙往后退,想要回到棺材里面躲着。
我一脚把老家伙的肉体踹翻在地,身上所有的符纸全部都撒了出去,在空中爆裂而开,一个滚地龙到了棺材旁边,抓起一根红蜡烛,牵着前面的红线。
林九祥也抓起了另一边的红蜡烛,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我手变剑指,摸到蜡烛下面的铜钱,一下叩在了火苗上,蜡烛火苗顿时窜起,足有半米高,手抓红线,几乎同时摇动红线上面的铜铃!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起,躲在棺材里的老家伙顿时发出一阵非人般的惨叫声,棺材底部的符咒折射出一道精光,似乎想要帮助老鬼冲出来。
我和林九祥同时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咒,再一次弹了一下铃铛,老鬼被死死的压在棺材里,冒出一股子黑烟,棺材下面的金箔变黑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老鬼走了,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去了半步多,普通人若是死后,第一时间就会被半步多吸收进去,能够滞留人间都是怨气较大,或者被养鬼之地困住。
我放下了红线,手冻的通红,不过却顾不得,这一刻心里乱入麻,我想要问问林九祥,大脸鬼是怎么回事儿,我感觉得到,他肯定知道,我也感觉的到,他肯定不说。
现场一片狼藉,林九祥站在那点着一根烟,这是他的习惯,他称之为事儿后烟,虽然听起来很流氓,确实能放松人的神经,要不然从事这种行业,真的容易疯。
我们都安静的抽着烟,没人说话,这一刻格外的寂静,张志贵找了一块破布把手包了起来,又忙活着把他爹的尸体抬进棺材里。
“别忙活了,明天再说吧,这又没野狼,不会把尸体叼走的。”林九祥站起身把烟头丢进了雪里,朝着我道:“收拾东西,回家睡觉。”
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我躺在炕上睡不着,翻看着《阴阳五书》,这本书太厚了,我又没啥耐心,基本上都是挑几个符纸看一看,今天晚上我要一页一页的翻,就不信他全都撕了。
一直翻看到公鸡打鸣,让我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发现,第八十七页最下面的地方,有一行小字,像是用笔写上去的。
写着:命数,人之根基,生存之本,诡者,夺人命数为己用,手段残忍,天地不容,盗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盗命者?”
我嘀咕了一句,心里更疑惑了,合上书不去想了,唯一知道的一点,学校里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林九祥知道,他让我去南方打工,很可能意识到我在学校里遇见什么了。
第二天开始帮着张志贵下葬,这种事情就是走个过程,魂儿都没了,棺材里的人那就是一坨烂肉而已,什么正时起棺,下午祭祀,傍晚合棺,晚上搭棚遮月光,下葬。
一通折腾,忙完又是晚上九点多,回去把老太太的稳魂阵撤了,我们的事情也就完了,老太太虽然醒了,可是精神状态却大不如前,看上去病恹恹的,估计最多活一年。
张志贵把我们送出门一直说着客气话,到了门口,拿出一沓钱塞给我干爹道:“您二位受累了,大过年的,遇见这么个事儿,也是晦气,这也没多少,八千八,讨个吉利。”
八千八在那个时候可不是小钱了,那个时候平均工资一个月才一千块左右。
“你来找我,说明你信任我,八千多有点太多了。”林九祥道:“六千六吧!!”
“别别别!”张志贵急忙道:“林先生,您这趟忙活值这个价钱,您要是觉得多,明年开春给我看看宅子,拿几张符就好。”
正所谓宁欺和尚别惹道人,欺负一下和尚,他最多坐在庙里敲着木鱼诅咒你,不一定有用,佛家以慈悲为怀,道人可就不一样了,道人分很多种,阴阳先生算是一个小分支,就跟什么龙虎山道士、茅山道士差不多。
这帮人讲究的可是随心而欲,想干啥就干啥,想揍你就揍你,想浪迹天涯就浪迹天涯,比较潇洒,这个行业里面奇葩挺多的。
我后来还遇见过专门研究日本小电影的阴阳先生,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林九祥也没多推让,马上过年了嘛,家里费钱,就装载兜里,开车直接拉着我回家了,这八千八他说要给我包个红包,六千六,我没要。
马上就是年关,我在林九祥家里住了挺长时间,主要还是想研究一下那个盗命者到底是啥人物,又不敢直接问他,只有自己翻看书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北方又称之为小团圆,我也回了家,村里那几个家伙都回来了,二蛋、狗蛋、屎蛋,我们村著名的三蛋,小时候我也是一蛋,有一段时间被称之为山药蛋。
山药蛋学名土豆。
狗蛋身边多了个姑娘,十八九岁,亭亭玉立,我看着也只能心里暗叹一声,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人家马上都当爹了,我还没破处,这到哪儿说理去?
村里的生活比较单一,尤其是到了过年这一段时间,小孩儿玩炮,大人玩儿牌,像我们这样,不大不小的,也只能玩儿蛋去了。
大年三十,都穿上了新衣服,看上去满脸喜庆,晚上大人都是打麻将,我们就蹲在家里看春晚,那个时候的春晚是真好看,就喜欢看冯巩和赵本山,偶尔还会期待一下大兵的相声,可惜后来越来越乏味,不知道是我们长大了,失去了年味,还是年味本来就越来越淡。
晚上十二点,点旺火,放炮仗,期待来年风调雨顺,我坐在旺火前看着漫天的烟花,心里感叹的说了一句,又他妈一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感性起来,尤其是面对时间的流失,越来越快,有时候想一想,时间就像是高铁一样,嗖的一下,就没了。
大年三十打牌,大年初一打牌,大年初二打牌,大年初三,大人们终于想起干点正事儿了,迎喜神,全村男女老少都朝着一个方向去。
据说,大年初三喜神会出现在某个方位,只要人们到达那里,燃起旺火,载歌载舞,就能得到喜神的祝福,至于喜神到底在哪个方位,这个事情还是我干爹说了算。
今年他说在东南方向。
我看着东南方向,朝着他问道:“为什么在东南方向啊?”
“因为去年在西北方向!”林九祥随口道。
“为什么今年不在西北方向啊?”我看着他也想学学这个本事,可能跟风水有关。
他抽了一口烟道:“因为他妈的,西北方向有你们村吴老二的地,去年点旺火把人家喂牲口的草料烧了,好家伙,骂了我一年,今年去东南方向吧!”
我看着他无语了,感情是哪个方向全是他说了算,不过我随后又一想,神位里面也没有喜神的神位啊,怎么可能有喜神呢?
接着又一想,哪来的神呢?要相信科学!
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快,虽然我们这个破学校放假到正月十五后,可是转眼就到,马上要踏上返回学校的路,我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了起来。
不知道害怕什么,可能是害怕再次看见王心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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