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酒足饭饱之后,郑亦南又喝多了,在那又哭又笑的,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嫌弃他,大家带着笑意看着他在那尽情的自我表演,到最后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无人再笑了。
将近三十年了,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他为何喝多了去敲每一户人家的门,因为他们第一次清楚的听到了郑亦南嘴里说的是“小菊,你快开门,小菊,你快回来啊!”
那声音既低沉又凄惨,还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
到最后,人群里隐隐的发出了哭泣的声音,马奎娥那本来肿的核桃般大的眼睛上,又多了些泪痕,赵副营长低着头,一直在沉默着。
第二天,郑亦南酒醒了之后,照旧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除了希冀之外,又多了一丝怜悯。
郑亦南按照山寨村小世界的样子,重塑了昆仑山基地的避难所,他几乎掏空了此处的整个山脉,构造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内循环系统,把这600多人全部安置了起来。
一开始的日子,曹营长和赵副营长每天都带着大家操练。
班队列动作、单个队列动作、军体拳、实打实投训练、防护训练大家都做的一丝不苟,五公里负重越野是没法完成了,地方太小,但是每天早上,即将起床的人们总能听到沿着驻地一圈急匆匆而毫不凌乱的脚步声。
但是时间久了,难免有人会发出异议。
这也难怪,地球人类基本都快死绝了,他们训练的意义何在?更何况大部分军人的年龄都已经偏大了,仅仅有少数新兵蛋子是核爆炸前补充到山上来的,即使这些新兵蛋子也对未来产生了迷茫。
曹营长仍然坚持他的意见:照旧训练,时刻保持原有的战斗力。
同时他也取得了赵副营长和一连连长孙威武的支持,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加强思想学习。
这个方法在一段时间内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效,大家完成了对假想敌的模拟,并举行了几次军事演习,全民参与的那种,全营的人都热情踊跃,斗志激昂,仿佛又重新焕发了新生。
但是时间是把杀猪刀啊,三年之后,终于发生了一次变故。
二连连长和三连连长带头罢训,曹营长劝说无果之下,决定对他们进行军法处置,首先是关禁闭,但是当这两个连长迷迷瞪瞪的从禁闭室里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窝在家里再也不出来了。
于是关禁闭的时间再一次延长,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
一天夜里,二三连长的十几个部下带着枪偷袭了禁闭室所在地,打伤了两个守卫,并带着两个已经神志不清的连长返回了连部。
曹营长带着赵副营长和一连的人前去要人,第一次正面冲突发生了。
具体的枪战就不细说了,结果就是郑亦南正悠哉悠哉的来到这里,想要吃一口马师傅的麻辣烤鸭的时候,发现整个营将近500名军人,死了30多个,100多个躺在空地上哀嚎不已。
二三连长本来已经完全的精神错乱了,听到第一声枪响之后,马上就疯了一样,抢过来别人手里的突击步枪,冲出去向着曹营长他们一顿扫射,最后两人双双在流弹之下,不幸殒命。
郑亦南利用光子治疗机和修复药剂救治好了所有受伤的人,但那30多个生命却彻底的没了,最终曹营长妥协了,他取消了训练,让大家解甲归田。
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这样的矛盾体与宇宙自然进化出来的生物体截然不同,那该死的紫星人咖喱沙司当初在改变人类基因的时候,胡乱点的那几个基因点,不良特征终于彻底的体现了出来:
害怕寂寞,一个人的寂寞会让人发疯,人多了也不行,人多了必生乱,他们总要找点事情,整出来些莫名其妙的幺蛾子;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关系也很难处理,就像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离的远了,就会引起猜疑和嫉恨,走的近了,必出车祸;
还有那无所不在的利益,即使具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无法幸免,“愉悦自己”和“寄托感情”很好的说明了这一切,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之间更会有利益的牵扯,利益是权力金钱和地位的主要寄生体。
在取消了军事训练之后,鸡毛蒜皮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事实证明,在没有强大的约束力的情况下,持有枪支真的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尤其在这个男女比例还不到3:1的地方。
下半身不听使唤的周师傅晚饭后在家门口剔牙的时候,路过的三连的新任连长向着那徐娘半老的周夫人多瞅了几眼,那周夫人因为熟人的关系同样微笑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在连续发生了几次之后,当新任连长再次路过的时候,周师傅拿着偷来的突击步枪干掉了他,然后饮弹自尽。
两个新兵蛋子喝着郑亦南从绵竹运来的剑南春,因为其中一个人少喝了一杯,两人打起了酒官司,另外一个人酒醉之下,跑到隔壁屋里拿来突击步枪,把少喝了一杯酒的人身上打成了马蜂窝。
两个从同一个地方出来参军的老乡,因为一个人晋升为了班长,另外一个人当兵十年仍旧是一个大头兵,即使已经取消了军事训练,军人的概念非常模糊了,那大头兵仍旧觉得低人一等,日常见到老乡也感觉抬不起头来,整日价的窝在家里,到最后竟然发了疯,遇到人就喃喃自语“班长你好”。
曹营长迅速的下达了“禁枪令”,然后和赵副营长、孙威武以及郑亦南开了一个会。
大家通过分析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个小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大的禁闭室,缺乏和外界足够的交流沟通,人的精神出了问题。
郑亦南同样作了一番自己的思考:
同样是小世界,山寨村的情况却要好的多,他们顶多开开会,搞搞斗争,然后假公济私一下,这里为什么情况会那么严重呢?郑亦南虽然没有再回山寨村小世界,但他放在那里的监控器仍旧对那里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可能和文化水平有一定的关系吧,书读的多,想法就多,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只要有吃有喝,会干出来歇斯底里的事的几率会比读书人要低的多,同样成为精神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由此可见,书读的太多,实在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这是对个体来言的,如果是上升到整个人类的自然发展,读书自然是文明前进的标志,这又另当别论了。
那时候,郑亦南通过手中的“如意”已经制造出了学习机,在阅读了大量的文献之后,他已经对种植与收割有了一定的了解,通过这些事例,他得出了一个对自己而言确凿的事实:人类的灵海受到了种植者的禁锢,再加上天生的劣根性,出现这些有悖自然发展的异常行为是因为源头上出了问题。
其实郑亦南也错了,人类的基因固有一定的缺陷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解决这些异常行为很简单,把他们放到地面上去,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这个文明需要空间!
只有空间才能激发出人的灵感,只有空间才能让文明之花灿烂开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是说说玩的,人类的老祖宗从树上跳到地面上,空间增大了几十亿倍不止,文明也开始大踏步的向前跃进,如果有一天从地球跨越到星海,空间又增大了几千亿倍不止,那文明又会如何的璀璨?空间是文明最好的寄生体。
那时候郑亦南的辐射清理装置早就已经制造出来了,一个非常容易解决的问题,最后变成了死循环,从来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于是郑亦南做出了一个更加离谱的决定,但这个错误的决定是大家共同给予了错误的导向,他们偏执的认为这帮人是无事生非,吃饱了没事干,精神极度空虚。
郑亦南把学习机拿来了,并构建了一个游戏服务器,让大家玩起了游戏,游戏的内容是以“绿洲”为范本构建的,从此这帮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打起了游戏,并沉迷在游戏世界里不可自拔。
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天生对虚拟世界无感,这种人的基因特征表现为强大的理智性和高度的自我约束性,他们宁愿天天看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发呆,也不愿意在虚拟的海洋里遨游。
郑亦南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偏偏这帮不喜欢打游戏的人里还包括那位烹饪手艺高超的马师傅,为了让自己不知道要活多少岁月的余生能继续吃上各种美食,他耐着性子又一次重新构建了小世界,移植来全世界的奇花异草,搬运来地球上仅存的一些飞禽走兽,还在一处废墟里发现了一个幸存的五十多岁的大妈,也就是日后马师傅的相好。
不知道是脑袋抽了还是被门板给夹了,得意洋洋的郑亦南又弄来了两只吞金兽圈养了起来,他挖了一个将近二十米的正方体深坑,周围和下部的五个平面上用密密麻麻的木材围的密不透风,仅仅在上面用铁丝网拦了起来。
这给日后的惨剧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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