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破茧手边,有两个看不见的气团,这两个气团被“网”网住,除了他自己的感知,没人能看得到,除非对方有准大魔术师的极别,或许可以感知得到。
这两个气团,一个团网的是风,一团网的是水汽。
三三组合,破茧基本能熟练运用,就是太耗内力与意识,这两个气团就是他对魔术万法解析温故而知新后“创造”出来的另一种组合形式。
以破茧的想法,是用普能的三三组合,再加上这两个气团,看在交战时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本来,如果猎魔者直接向他出手,破茧除了用蓄势完全的三三组合外,根本没有时间再结两个“风”“水”的气团,既然猎魔者没有动手的迹象,再加上自己需要借助风势,便利用这个时间结了这两个气团,哪知猎魔者并没有直接与自己对抗的意思。
黑烟似云,袅袅汇集,向星空飘去。
破茧当然知道现在看到的星空并不是真实的星空,而是猎魔者针对天煞孤得幻化的一个阵法。但他心中还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非常不好!
魔术万法解析是数百年前的东西,而猎魔者虽说百年才出现一次,应该也会根据时代的不同有所“更新”。既然猎魔者弄出了七星缠煞阵,也许总会有自己从百魔局里难以明了的地方。
破茧看着那颗属于自己的“星”,总感觉那颗星对自己有种牵引,好像隐隐与自己心里某处相通一样。越来越多的黑烟聚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围罩天空的乌云,将要遮住这方星空。
四周浓黑,恢复了先前暗黑的境象,唯有北斗七星那处没有被黑云遮掩,星光泄下,从下面向上看去,好像是北斗七得将要被黑云吞噬一般。
黑云翻腾,将北斗七星团团围住,延着七星四周翻滚缠绕不休。
破茧看到这种境象,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至于令自己心悸的源头从何而来,他竟然不得而知。明明知道七星缠煞阵的缠煞轨迹,明明心里有应对七星缠煞的手段,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隐有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网能网住水与风,当然也能网住黑烟,只是,他刚才尝试过,那些烟却似是无形无质,就像是虚幻的东西。这黑烟如果是幻术生成的话,自己的网应该是可以识别,问题是现在自己的网却是拦截不了。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些猎魔者中有非常高级的异能者。
魔术师可以是异能者,但异能者绝不会是魔术师。
纯粹的异能者的起点比魔术师要高,在起跑线上就比魔术师要早得多。魔术师一般都在十多岁左右开始着重培养,而异能者却是自半岁之后便会被人有意往增强意识方面引导。但凡是异能者,与同级别的魔术师相比,精神力也就是意识或是说意念,要强悍很多。
所以,破茧相信,这七个猎魔者当中,至少有两名猎魔者的意识要比自己高出一些。
七星在黑烟的映衬下更为明亮,没有被黑烟笼罩的那方“天空”也更为湛蓝。
北斗七星由天枢宫贪狼星、天璇宫巨门星、天玑宫禄存星、天权宫文曲星、玉衡宫廉贞星、开阳宫武曲星、摇光宫破军星,这七星组成。
天煞孤星就在天权宫文曲星与摇光宫破军星的中垂线上。
天煞孤星发出暗红的光芒,偶尔一闪一闪,如发红的眼睛睁闭,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向下夜视着什么,在七星亮白光线的映托下显得极为诡异。
黑烟上升而去,如丝如缕,像根根纤细且不可丈量的线,又像是海底随水流摇曳的水草,很是壮观。
这里是大厅,这片天空当然是假的,可视觉却是真的。这天,不知道有多高,像是就在厅顶,也像是在极远而不可及的地方。
张良嘴唇微张,这样的画面一般只能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然而电影电视上的特效远不及现在所见到的现场逼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想像的震撼。
然而,在他前面的破茧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破茧看着黑烟逼近自己那颗命星,当交织如网似的黑烟遮住天煞孤星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上开始有了莫名其妙的震颤。
震颤的来源竟然感知不出来。既像是从心底传出,又像是源自脑海,又像是从身体各处漫延出来。这种不知的心理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因为,这种感觉比那时上官月潜伏在房间里给他的警方更强烈,而且这时候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一种警意,却是真正让他觉得自己正要被黑暗吞噬的沉沦。
心里的那抹警意,破茧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正要被吞噬”的那种意识,这种不知来自于哪里的意识似乎想要告诉他,这次的事会有些麻烦,而且,这种麻烦正要向他预料之外发展。
魔术万法解析的百魔局里,有七星缠煞阵的解法,可这种解法只是一个“公式”,就像一个初中生对于二次方程式的了解,而且还只是理论上的了解,一旦遇到实题之后,这个学生套用公式却不一定解得开。
百魔局里解析七星缠煞阵时,重点突出一个“缠”字,也做“束缚”解。破茧看到头顶那水草一般密密麻麻的黑线束,心跳莫名地越跳越快,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即便用内力调息,却也难以压制心跳频率。
随着黑线束离天煞孤星越近,他的心跳得越快,如果不用内力调息,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因心跳加速而死。然而,每过片刻,他需要用内力压抑心跳的力度便越大。
“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消耗自己的内力吗?”破茧心念一转,旋即否决了这一想法。
七星缠煞阵只对于煞孤星有效,不论是作为孤星的“星”还是作为孤星的“人”。当七星缠煞阵发动时,那“星”与那“人”便成为一体,破茧明白自己现在感受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天煞孤星与自己之间的某一丝感应,就像月球在某个特定时刻能引发潮汐一样。
破茧并没有注意到,他左胸上的茧形胎记中的那抹亮光也开始变成暗红,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更为隐约,几乎难以看见。
…………
…………
大宝不知为什么,很是烦燥,像是一个因感冒而致头痛脑热的儿童,焦躁不安。他双眼有些微红,眼中还有泪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崔老大。
卢强铁塔般站在他身后,不时俯身下来朝大宝额头看看,眉头皱得有点紧,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大宝的额头贴着一张X形白色胶贴,白色胶贴向外微凸,那微微的凸起处还在有规律地震动,跟心跳的频率很接近。
崔老大看着大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但你知道吗,他之所以将你留在我这边,就是怕那些人再伤害到你。如果你现在找过去,并不能帮他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
大宝坐在沙发上,双腿并得很紧,两只胖胖的小手同样紧贴着身子,似是被固定在了那里。“崔老头,你如果不帮我老爸,我就不认你当爷爷了。你再不放了我,我就让呆子再揍你一次。”
崔老大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呆子也知道你现在不能出去,所以他不会听你的话。至于你还叫不叫我爷爷,反正你还是我孙子,你以后得为我送终当孝孙的。”
大宝对着崔老大大声嚷道:“送你个仙人板板,你不帮老爸,你死了我都不认你。”大宝叫嚷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使劲将头微偏,对着卢强说道:“呆子,打他啊,让他松开我啊。呆子,打他啊。”
卢强了看崔老大,再看看大宝,用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大宝头顶,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嗫嚅着些什么。
崔老大看着卢强,道:“你知道能听清楚别人的话,只是很难说出来。看好大宝,不然,他会死的。”
卢强木然的点了点头,只是看向大宝的眼中已有湿意。
大宝听到崔老大的话,挣扎得更厉害,可手脚却是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只能用接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哭喊道:“呆子,打他仙人板板,放我出去啊,不然老爸会死的。”
卢强听到大宝的话,怔了一下,又似乎想了想,走到大宝面前蹲下,然后缓缓摇摇头。
对于卢强的能力,崔老大多少从大宝嘴里听到过一些,结合在渎魔院听到有关天煞孤星的传说,他对现在的天残地缺二人比对天煞孤星更感兴趣,毕竟,天残地缺离他更近一些。
看到卢强对大宝摇头,崔老的表情变得有些庄重。他知道卢强并不是真哑,不过是说不出来而已。他同样知道卢强“出口成谶”,一旦他开口,必是“金口”,必定实现。
到目前为止,崔老大基本上没有听卢强开口说过任何话,却并不会令他怀疑卢强的预测能力,而现在,他从大宝与卢强刚才的应对中,崔老大却是感觉卢强似乎还有看透未来的能力。
他很想问卢强,今天破茧与猎魔者或是日本“赤炽”组织之间,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卢强虽能“口含天言”,却是说不出来的,没有人能从卢强口中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呆子,老爸没事?”大宝见卢强摇头,又笑了起来,“帮我擦下眼泪,好痒。”
卢强伸出一根手指头,将大宝流在脸上的眼泪擦去,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卢强两次摇头所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也令到崔老大与大宝迷茫起来。
“老爸会死?”大宝盯着卢强的头。
卢强摇摇头。
“老爸不会死?”大宝用“会”与“不会”这两个后果截然不同的词,只是知道自己这两句话是关乎到老爸“生”与“死”的问题,哪料却迷茫了卢强。
卢强的节奏被大宝这两个词打乱,感觉头有点痛,看向大宝的眼神有些茫然。
崔老大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前,“大宝,你爸是天煞孤星,每个时间段终归会有不同的劫数。因而在今年年底之前,他会遇到很多坎,如果能跨过去,他以后的路会稍微好走一点。”
“如果老爸跨不过去呢?他会死掉吗?”大宝哇哇叫道。
崔老大转过身来,背着光线阴影的脸庞让大宝看不到是什么表情,“我让你杨叔过去了,虽说帮不上多大的忙,不过……”
“这次的事,对他来说可能并不会是一个劫难!”他将头微偏,不知看向哪里,阳光照在大宝看不到的一边的脸上,也照着脸上不知是漠然不安还是淡定凛然的表情。
在渎魔院时,崔老大接触过很多魔术界或是说异能界没有听说过的一些秘辛。
“天煞孤星一旦出现,便会成为华夏异能界的一次灾难。这种灾难并不是说天煞孤星带给异能界的一个动荡,而是其它国外异能势力会借助天煞劫在国内搅风搅雨,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日本‘赤炽’组织。”
“‘赤炽’在幕府时代便已经存在,当时是为日本天皇服务,其性质基本上与明朝时期的锦衣卫、美国CIA这类机构差不多。几百年兴衰更替,赤炽已游离于日本天皇权力之外,在世界范围内大搞暗杀、破坏、刺探等活动。比如国外的有印度的“圣雄”甘地、以色列总理拉宾等等,这里面其实都有‘赤炽’的影子,华夏被他们暗杀的或是推动暗杀的更多,比如大军阀张作霖、与蔡锷齐名的吴禄贞、宋教仁等……”
“一直以来,华夏作为日本头号假想敌,近两百年来,进入华夏的‘赤炽’异能者不知凡几,特别是当百年一遇的天煞孤星的出现,每次国内异能界的动荡都有‘赤炽’在背后操纵的影子。”
“所以这次天煞孤星再现,‘赤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旦天煞孤星有对抗天煞劫的能力,他们必定不会帮天煞孤星走出二十步,到那时,呵呵……国内异能界不知会损失多少优秀人才。听说渎魔院里就有几个‘赤炽’份子,不过过了几十年,可能都化为枯骨了吧。”
从这些信息中,崔老大相信“赤炽”肯定会插手破茧这次的一个劫数,所以他心里非常矛盾,一边是大宝的老爸,一边是因为天煞劫导致国内损失的异能者。
那么,对于破茧,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是的,他派杨老二过去,并不是要帮破茧的忙,而是希望杨老二能在可利用的环境下,帮猎魔者一把。
但是,大宝怎么办?
崔老大在渎魔院呆了一二十年,出来之后便没有再联系家人,就是担心自己会牵扯进这届天煞劫中。国内的异能者会严格遵循异能界的规矩,可是,“赤炽”不会,所以他不敢与自己家人再有联系。
而现在,遇到大宝这样一个让自己非常喜欢的、已经将他当成自己孙子的家伙,崔老大真的想将大宝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
然而,这个大宝却是天煞孤星的伙伴!
…………
…………
这里是一处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烂尾楼,四周建起的围墙也坍塌了好些处,从外面看去,围墙里长满了各类齐腰深的杂草。
青翠的杂草被风吹动,荡起一片如水波般的纹路,不时传了鸟鸣的声音。杂草的中心地带就是四面空洞的楼层,烂尾楼大多没有门窗,许多地方都砌了砖将窗户半封起来。
在烂尾楼三层一个还没有隔断的空旷之处,倒着两个人。
官子燕躺在满是灰尘与瓦砾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还有气息,似已晕睡。在她不远处的另一人是傅远声,他躺在那里同样是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扣着,只是面带的奇怪笑意,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路人丁从进入烂尾楼的围墙开始,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不论自己怎么隐匿,好像都有人在某处看着自己。
能在自己有意匿行时还能让人“看见”,那么藏在烂尾楼里的人可能比当日追杀自己的猎魔者还厉害。
“看来猎魔者是吃定我了啊。”路人丁嘴角牵起一丝邪魅的笑意,“师兄都不在,这次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次暗匿之处的猎魔者的气息与当日围杀自己的猎魔者的气息又不尽相同。
他取出两张黄色的符箓,双眼看着前面,用手摸了摸其中一张符箓的表面,食中两指夹住轻轻一抖,手上的符箓消失。
“两拨人啊,而且还都是异能界高手。”他闭上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破茧,与你有关的事都这么麻烦么?”
通过这张感应符,路人丁感应到这栋废弃的烂尾楼中藏着两拨人,气息虽说大同小异,却又有些微的不同。
“一拨是猎魔者,另一拨难道是特勤局?”他暗想,“不对啊,特勤局的气息没有这么阴沉,只有可以是其它异能者。”
路人丁与特勤局及猎魔者的人都打过交道,他们各自的气息都一丝已进入他的脑海,而现在另一股不能分辩的气息属于谁他并不清楚。
不过,那两拨人都隐匿得极好,如果他没用感应符还是不能知道对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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