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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变了,自己还是自己。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苏昂或许会为了所谓‘世界’牺牲,但绝不会用别人对自己的情感要求别人牺牲。
他不是圣母,拯救不了世人,他也不是圣母婊,不能要求世人拯救自己。
要是那时候,他无牵无挂,或许会直接逃走。
别人逃不了有什么关系,他能逃走就好。
大难临头时,他相信自己没有那么高尚。
可现在不行,他有季然,有风不二,有小亭卒,有两百多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同袍兄弟。
他还有义子义女。
而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人。
“我救不了世界,但最起码的,要救了兄弟们的亲人。”
苏昂的想法如此简单。
所以他睡着了,一梦不醒……
…………
不远处的王城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五个人。
或者说三人两妖,是三国两妖之地的主人。
大王清坐在蛟龙宝座上,在殿堂中也加了另外四个座位,和她的地位没有高低。
他们五个围成一圈,看似在饮茶,却全都注意着苏昂大冢宰府邸的方向……
王女泯沉默半晌,她看不顺眼,甚至可以说憎恨苏昂。
十根纤纤的素指断了三根,没有包扎,伤口直接捏住茶盏。
喝一口,却喝不出来味道,问:“西楚太子炙,你觉得苏家子会怎么抉择?”
“没人不怕死。”
太子炙的声音冷淡:“有孤在他逃不掉,想不抱着中都城一起死,就必须去恳求广良人。孤很想看看你们都看重的苏家子,是怎么痛哭流涕去求一个女人的。”
“呵,求女人为了他,让自己的亲生兄长去死。”
“咔嚓!”大王清手里的茶盏碎成几块。
“受伤太重,拿捏不住力道,但西楚太子再口出狂言,小心孤的诛佞剑也控制不住力道。”
旎旎同样笑道:“如果真的要死,倒不如先灭了西楚,本宫看西楚太子炙长得丑,碍眼。”
妖王陈哈哈大笑。
太子炙被两个女人这样拿捏,脸色变幻很久,还是按捺住怒火。
他不介意立刻翻脸,哪怕一人一剑对战整个瑶国加上南海也一样。
但这时候内讧了,瑶国第一个要灭,可是,之后星君铠还会去哪里呢?
泯国?还是西楚?
他不敢保证。
“孤只是说实话罢了。”
太子炙看向王女泯:“不知道泯国大王女是怎么想的?”
“本宫想活,但本宫……以苏家子的性子,他不一定会去求广良人,他干不出这种腌臜的事情。”
“你也帮他?”太子炙冷了脸。
“不是帮他,本宫恨不得杀了他。”
王女泯低声道:“只是本宫虽然做事狠毒,以杀伐手段夺了我泯国太子的位置,但本宫有一个优点,就是实话实说。”
“本宫想杀苏家子,本宫认;苏家子不是这样的人,本宫也认。”
王女泯叹了口气:“要本宫来讲,你们的手段太光明正大了,要是把苏尔和绛接过来,有他们在中都城,苏家子说不定有可能就范。”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风雪之中。
旎旎和妖王陈对视一眼,周身散发出山林里的寒风和浩瀚大洋里的暴雨。
暴雨被寒风吹皱,刹那成锋利的冰棱!
大王清也攥紧诛佞剑,黑色的杀气腾出一条恐怖的大龙……
“有孤在,有公孙尚师在,足够!”
“谁敢做额外的事情,休怪孤翻脸无情!”
随着大王清的两句话,殿堂的大门轰然洞开。
这是送客。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飘出去,头也不回。
唯独太子炙和王女泯停了下脚步,低声道:“希望苏家子以大局为重。”
“他的选择,关乎三国两妖之地的数千万生灵。”
“全都是命!”
…………
四道人影返回各自的军阵,在王城大殿西边的偏殿里,也缓缓走出一道瘦削的人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广良人行销骨瘦,一双贤淑而美丽的脸瘦削了好几分,让人看了心里发疼。
她拿着大王清给她的手抄本,是苏昂曾经书写的诗句,念两声,就无力的瘫软倚靠在殿门之上。
广腾摸着头顶的滑溜走出来:“情爱无非诸法空相,情爱只是百年时光。”
他慢悠悠的笑道:“既然苏家兄弟的夫人不是大能,想必就活不了太久,你让给她百年时光又怎么样?就算让出去一千年,两千年,只要苏家兄弟不死,你有大把的时间陪他。”
“兄长……”广良人欲言又止。
“别劝,别听,别讲。”
广腾的脸越来越滑润了,看起来好像没有棱角一样。
他双手合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苏家兄弟的选择是他的选择,为兄的选择是为兄的选择,都与你无关,为兄如今只想看看苏家兄弟低头,为兄出手,以苏家兄弟的性子断然不会再拒绝于你。”
“生也空,死也空,为兄早就看开。”
“所以生生死死在为兄的眼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沉重。”
广腾说了一大通似是而非的话,突然笑了:
“现在为兄就想看看三国两妖之地的数千万性命,担在苏家兄弟的肩膀上有多重。”
“他是不是会哭着来找你?”
“为兄又是不是拿捏他一下,让他以后多疼爱你一分?”
“苏家兄弟陷入红尘太深,注定不会真的只娶一个妻室呀!”
………………
不少人都想看苏昂的选择,但苏昂此时,完全没有选择的念头。
享受一时是一时,享受一刻是一刻。
苏昂燃烧了十倍以上的愿力宫灯,只为在二十一世纪多停留两个白天……
有荞魅的帮助,习梦已经建立了一个很强的小圈子,或许不怎么出名,但论起实力,足够影响二十一世纪的很多地方。
她确实照顾好了苏昂的父母,尽她所能,让苏昂没有后顾之忧。
“你留下一天两夜了,说说看,啥事?”
习梦软在苏昂的怀里笑。
“想掀桌子,有可能会死。”
“值不值得?”
习梦不问苏昂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问在苏昂的心里,掀桌子值不值得。
苏昂仔细的考虑,。
他不是圣母,不会舍己为人,但两百多同袍为了他出生入死,公孙抚和赵清流又多次力挺他,就算大王清,给予他的也远超过知遇之恩的程度了。
“不知道值不值得,还可能有点圣母。”
苏昂撇撇嘴:“但有句话是咱黄种人骨子里的道理,不敢不从。”
“哪句话?”
“恩还十倍,仇还百倍;男人不死,女人站后面。”
“这是两句话。”
“这是重点么?”
苏昂和习梦肢体交缠的挠痒痒,两个人笑成一团。
又是一阵翻云覆雨,云消雨散,习梦扯着苏昂的头发:“呐,要是死掉了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好改嫁。”
“成吧,找个好男人。”
习梦的脸色登时变了,从来没发过火的女人好像母老虎一样骑上去。
“要是没死,把那个站你背后的女人娶了!”
“你给我找小三?”
苏昂大惊失色。
“我给你找小三?你小四小五小六找的还少?”
习梦一个一个的掰手指数:“广良人,胡紫寒,洞图湖旎旎……”
数完之后道:“你要是活着的话不娶上一个,我哪有理由你死后改嫁?给老娘……鸽吻滚!”
对此,苏昂笑着流泪。
能说什么呢,习梦太聪明了。
习梦不是找一个改嫁的理由,也不是真的让他娶小三小四小五。
而是尊重他的选择。
要掀桌子,那就掀吧!
只要你觉得值得。
不用挂念我。
习梦是如此说。
所以睁开眼,看见府邸里的木棱窗台和窗外的柳树,苏昂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暴虐。
暴虐又隐藏下去,朝着外面飞翔。
………………
“苏家子出来了!”
“终于想通了?看来苏家子也不过如此。”
“好险,本宫真怕他属倔驴的。”
几个地方传出细小的声音,但没人出面。
他们觉得苏昂现在做的事情很丢人,但这是为了大局,他们要给苏昂留一分颜面。
这样想的还有广腾,戴着毡帽,拦在苏昂出府的路上。
“不必往前了,你要求的事情为兄答应就是,别为难良人,也记得照顾好良人。”
广腾如此说道。
但苏昂和他打个照面,却伸手扯开他的毡帽,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大光头。
“给本官打。”
“你们打不过他,但要给本官打够三个时辰,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停手。”
苏昂对风不二等人吩咐道。
广腾:“……”
这是搞什么,明知道打不过我,还要打够三个时辰?
你当我沙包还是傻宝?
广腾满脑子都是问号,但忽然,他明白了苏昂的想法。
“苏家兄弟!”
广腾瞪大了眼睛,任由风不二等人拳打脚踢。
“委屈哥哥了,帮愚弟挡住这帮同袍。”
“愚弟要掀桌子,你这做哥哥的,不会拦着愚弟吧。”
“不要跟过来,不然就是愚弟用咱们苏广两家的情谊威胁兄长,愚弟一辈子抬不起头,文山也会崩碎,一定会崩碎的。”
“这次是威胁你了,你敢跟过来,愚弟就自爆文山。”
苏昂传音之后就仰天大笑,大摇大摆的冲出中都。
只剩下畅快高歌……
“广家兄长,且听我细细唱来:”
“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又问青天与明月,鸳鸯能否变神仙,共度八千年?
人间从来苦难多,选择终究有一错,不如大笑高歌去,掀桌砸碗笑人间。
你说诸法皆空相,何谈不是自作践?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仍道眼耳鼻舌身意尽皆全!”
“痛快!痛快!”
苏昂化风飙出城墙,对着城墙内几双呆滞的眼神笑得前仰后合。
随后一指星君铠,啐道:“你的剑,我的!”
“狗娘养的海龙剑,我造了你就能灭了你。”
“海龙剑,给我炸!”
“星君铠,你追追追追追不上我吧!”
苏昂一拍屁股:“啦啦啦啦啦。”
…………
联系已经很微弱了,海龙剑当然炸不了。
但手里的宝剑被别人催动,星君铠还是被触碰了逆鳞,一双血红的胸铠转过来,咔嚓露出猩红的眼珠。
“剑,我的。”
“你,要死!”
星君铠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
“你又追不上我。”
苏昂啐口唾沫,跳上天空就跑。
留下一首特别嚣张活泼外加欠揍的歌谣。
大笑声传遍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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