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的江湖日常

    
    永夜，旷玄。
    中原，剑十二。
    剑十二走出来的瞬间对面四人之中三人便自然退去，将百里庄外的空地留给剑十二与那位姓旷的男子。
    剑十二说他的第三剑名为秋水，第四剑名为浮萍，既然剑十二提起，所以这一曲自然名为秋水浮萍。
    月出云脚下一点轻轻朝着身后飘去，而后轻飘飘落到百里庄大门顶上。
    君无瑕前脚走进百里庄，便见原本带路的落青桓回过头。君无瑕有些疑惑，继而便见落青桓有些期待的抬起头。
    “君姑娘，月先生的琴声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呢。”
    君无瑕转身抬头，果然看到高处的月出云顺手将身后的琴抱入怀中，左手早上而下拂过琴弦。
    “十二的剑，出云的琴，若是能同时得见得闻，当是江湖中无数人最梦寐的事。”落青桓不由感叹道。
    落青桓说完便见不远处的拐角冲出一道人影，见落青桓与月出云的身影，这才放慢脚步。
    “还好，刚好赶上。”陆危房说着看向落青桓，“怎么样，听说十二兄跟秦阆歌也要出手？”
    片刻，陆危房一脸狐疑：“青桓，这几位出手，你不想看看？”
    君无瑕闻言闻言心中微动，道：“既然大家都说月先生与十二先生他们出手不常见，如此我突然也想看了。”
    落青桓闻言当即朗笑：“君姑娘此言大善！”
    君无瑕微笑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月出云，而后便被月出云怀中的琴吸引了目光。
    琴身漆黑，四周却是青绿之色，琴弦晶莹剔透，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更有琴头之上数到璎珞点缀，看上去根本不像一把用来杀人的武器。
    “好漂亮的琴！”君无瑕忍不住赞叹一声，迈开脚步重新来到百里庄之外。
    正巧，秦阆歌同样也在观赏者月出云手中的琴，细思片刻才叹道：“虽不知道月兄弟这把琴叫什么名字，不过看样子，当此之世也只有家师手中的风华绝代才能相提并论。”
    如果是在其他时间，秦阆歌的话必然引来一群人的追问，可惜，现在有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
    剑十二已然做好准备出手。
    北方永夜部族与中原的恩怨由来已久，其中距离目前最近一次的争斗便是在当年剑君横扫江湖时期。永夜旷宗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辰在北边的夜空升起，不过数年变成天下皆知的道境宗师，可惜，那个时间段武林的传说都属于剑君。
    所以不论秦阆歌还是刀无痕，都将目光放在那个名叫旷玄的年轻人身上。
    同样的邪气，同样的魔性，甚至是那一丝比起剑十二有过之无不及的杀意，都证明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简单的高手。
    剑十二手中握着一柄紫色短剑，剑名似乎叫谲冥，剑十二一直带着，不过此刻却并没有出剑。
    不论是那个名叫旷玄的年轻人亦或是剑十二都没有出手，可周遭众人却无一不朝着周围退开。
    百里庄前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闷，而在此时，一道琴音悄然响起，竟是将这丝压抑的气氛驱除许多。
    琴音由低到高如珠玉轻落，伴随着有意无意的颤动缓缓消散无形，片刻，琴音再起，截然不似开头意境，豁然开朗，激扬无畏之意不过转瞬便已引动在场所有人心中豪情。
    “好曲！”剑十二闻之竟是散去周身杀机，脸上也不觉升起几分笑容。
    “曲名，秋水浮萍。”身后的月出云轻声答道。
    “此曲何解？”
    “独向苍天开冷眼，笑问岁月几时休。”
    剑十二不再接话，脸上笑容彻底晕散开来，周身杀意消失无踪，与对面的血气席卷形成鲜明的对照。
    剑吟声起，应和琴声平添几分萧杀，可这样的萧杀并没有任何杀意，只是如同将眼前的天地笼入一片秋凉。
    谲冥出鞘，泛着依稀紫光落入剑十二右手。
    不对，剑柄并未入手，谲冥却依旧安静悬在剑十二手边。
    “好深厚的内力！”君无瑕忍不住摇头惊叹，一旁的许茵茵应声同样点头。
    “一入道境，内力如大江入海，所以道境之后，内力便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亦如此刻十二身边的剑，看上去似乎被内力所控制，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十二的剑道自己出现在十二身边。”
    出声解释的是刀无痕，月出云不说话，此刻书生不在百里庄，实力与剑十二秦阆歌二人最相近之人便只有刀无痕。
    “剑十二心中有剑道，手中的剑便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道，如何出剑，在乎于他的道，更在于他的心。”
    刀无痕话音落下，剑十二已然侧身抬手，谲冥轻吟，似乎感应到剑十二心中的道。
    剑身之上升起耀眼紫芒，凌空入手，竟是在周边凝聚无数道如同谲冥一般的剑气残影。
    “不过，对面也不简单啊。”秦阆歌深深注视着剑十二对面的年轻人，原本气势对峙的时候还看不出深浅，如今已然出手，秦阆歌自然看出了对面的不凡。
    “这种杀机竟然能凝聚到将天地化作一处监牢般凝实，倘若置身其中，若不能尽早脱身，定将陷入这一剑的囚禁，从而彻底感受这一剑之中蕴藏的绝望。这一剑之中的杀意，有趣。”
    剑十二依旧面带笑意，笑容如同秋日暖阳，虽然出现在他脸上有些违和，可仔细看去却又极为自然。
    剑影如紫电青霜，转瞬之间便已错落于剑十二眼前，分明只是剑气凝成的剑影，却与谲冥丝毫无异。
    旷玄一步踏出，身后血气翻涌，转瞬之间便已压至剑十二面前。剑十二不为所动，手中谲冥依旧虚握，只是周围剑气虚影，却是纷涌而出。
    琴音微顿，陡然转低音过度。
    剑十二眼前剑气如同感受到琴音的变化，残影席卷，竟是化作长江大河浩然而出。起势虽弱，可剑气毫不停滞，残影相连，赫然如一条纯粹由剑气凝成的大河虚影。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
    吟诵之声和着曲调，不是月出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