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在我怀里

    
    车驶向拍摄地, 程西西捧着脸嘿嘿嘿地傻笑了一路。
    许斐嫌弃：“你脸上粉那么厚，他刚刚肯定亲了一嘴。”
    “那又怎么样？他喜欢。”
    程西西乐滋滋地攥着手机，身边粉红色的泡泡飞啊飞，好像一个刚刚经历初恋的怀春少女。
    许斐啧啧啧：“你刚刚出来的时候，看见没？”
    “什么？”
    “酒店的门坏了。”
    “……”
    许斐认真地向她复述：“就进门那个地方，钢化玻璃碎得跟蜘蛛网一样，一圈一圈的。”
    “那当然。”程西西眨眨眼, “我这位炮友，手劲儿可大了。”
    许斐哈哈大笑：“你怎么不说你前男友有铁头功？”
    提到前男友, 程西西身形微顿，像只落水猫一样又沮丧下去。
    刚刚那种情况，是恰巧熊恪经过。他手上的力道刹不住车, 把她前男友从她身上拽开时，惯性带着这股重量后退, 前男友就直直地撞在了玻璃上。
    然而如果没遇见熊恪, 她都不知道，两个人还要在那儿纠缠多久……
    “我说你这前男友，也真是一条好蛆。”许斐见她沮丧, 赶紧顺毛，“他还缠着你要分手费呢？这都多久了，脸呢？”
    “人不要脸真的能发家致富。”程西西语气恨恨的, “人家正忙着跟新女友购置新房呢, 钱这种东西, 能捞一波是一波。万一哪天我顶不住压力就答应他了呢——天天为这种破事上热搜, 不管怎么看，都是我损失比较大。”
    许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安抚地在她背上撸啊撸。
    程西西正不开心地捧着脸哼哼唧唧，手机突然一震。
    她眼睛一亮，不开心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飞快按亮屏幕。果不其然，弹出一条熊恪的消息。
    简简单单，就一句话：我到家了。
    ——刚刚两个人分开时，她提醒他路上小心，到家了给她发消息。
    程西西：我也快到拍摄地啦[开心撒花.jpg]
    大熊熊：嗯。
    程西西紧张地搓着手，等他说晚安。
    然而等了半天，那头一片沉寂。
    程西西：“……”
    她舔舔唇，小心翼翼：大熊，你睡了吗？
    大熊熊秒回：没有。
    程西西：你躺在床上了吗？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大熊熊：……
    大熊熊：你早点睡。
    程西西脑子里“叮”地一声，聊这么多，她就等这句话呢。舔舔唇，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回：早不了呀，我晚上要工作。
    熊恪眉头微蹙。
    不等他回复，她马上又笑：可能要通宵了，所以如果你失眠，可以给我发消息呀，我会睡得很晚很晚的[熬夜猝死.jpg]
    熊恪微微皱眉，问：你今晚吃饱了吗？
    程西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个，有些意外：什么？
    大熊熊：熬通宵还不吃饭？
    他还在记恨之前飞机上，她拒绝吃晚餐的事。
    程西西哼：我吃饱了，我超级乖，也没有空腹喝酒。
    大熊熊：嗯。
    程西西像只小动物似的，仰着脖子乖巧等待对方夸她。今天的恋爱三连击还剩一条呢，不知道他能不能想起来……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是一震。
    她赶紧抓起来，视线刚刚聚焦，就看到熊恪连着转发了三篇文章：
    大熊熊：转发[这三十六种食物最养胃，有孝心就转给爸妈看看！朋友圈都传疯了！]
    大熊熊：转发[十种方法自查你的内脏器官健康情况，快转给爸妈查一查！]
    大熊熊：转发[她喝酒熬夜之后疯狂爆痘，第二天脸颊却光洁如新！原来是吃了这种水果进行补救！]
    程西西：“……”
    她现在相信了，熊先生的确三十岁，身份证没造假：）
    ***
    熊恪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
    聊天记录还停在半小时前，他请假去洗澡，她说她刚好也要去化妆换衣服，就先不聊了。
    然后她发了一个晚安表情包，是一只粉色的长耳朵兔子，看起来乖得不行。
    心下微动，他也回了条：晚安。
    发完消息，熊恪裹着浴袍下楼倒水。
    客厅里黑黢黢，他拉开冰箱，光芒散出来，直直投到沙发上，映出一个清晰沉默的背影。
    熊恪吓了一跳，微怔，才辨认出这个背影。
    “熊一诺！”他有些生气，声音不自觉间猛地下沉。
    熊二被吼得一抖，慢吞吞转过来，眼神怯怯的。
    兄弟两人相差八九岁，熊一诺那双圆眼睛常常让熊恪觉得，他弟弟还相当年轻，比他小得多。
    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我刚刚不是让你回去了吗？”熊恪努力压抑怒火，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眉头紧锁，“我现在连你都喊不动了？”
    熊一诺不用跟组，晚饭之后非说自己没开车，死乞白赖地让哥哥送他回家。
    然而等熊恪送他到家门口，熊一诺又改了口：“上去喝杯茶吧。”
    熊恪：“……”
    熊弟弟怯怯的：“爸妈都在家呢，你就去见见他们……”
    见哥哥始终绷着脸不说话，他没办法，又开始撒泼：“行吧，你要是不下去，那我也不下去了。”
    熊恪一边冷笑着在心里想这狗东西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一边果断地打方向盘，离开了爸妈家。
    熊一诺：“……？？”
    “不下去是不是？你别后悔。”熊恪绷着脸威胁，“我现在就把你扔到高架桥上。”
    然后他就这么带着全程惊恐脸的熊弟弟，脚踩油门飞越高架桥，回了自己家。
    到家之后，他原本想把熊一诺锁在外面让他自生自灭，但弟弟求生欲旺盛，抱着哥哥的大腿进了家门。
    “我不管你，你爱去哪去哪，不准在我家过夜。”
    ——一个小时前，大熊先生这样警告小熊弟弟。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小熊弟弟还是可怜巴巴地坐在客厅里。
    而且，他怕哥哥骂他年纪轻轻瞎鸡儿费电，连灯都不敢开。
    所以哥哥凶他的时候，他也不敢回嘴。
    熊恪冷着一张脸拿出罐啤酒，“啪嗒”一声打开，还没喝，就听见小熊弟弟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
    熊恪：“……”
    他手顿一顿，认命似的，铁着脸走过去，拿出一罐新的扔给他：“拿着。”
    熊一诺从善如流：“谢谢哥哥！”
    熊恪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在他身旁坐下。
    小熊弟弟一边喝酒一边偷瞄他，半晌，小心翼翼地叫：“哥。”
    “……”
    熊恪的目光凉凉扫过来。
    熊一诺舔舔唇，赶紧把刚刚到嘴边的那句“真不回家看看吗”给咽回去：“你明天去不去探班？”
    “熊一诺。”熊恪腰杆笔直，严肃得像个老父亲，“趁着年轻，多干点正事。”
    小熊弟弟：“……”
    他怎么就不干正事了。
    帮哥哥谈恋爱，难道不是人生大事吗？
    “那个，我知道哥你不看微博。”即使这些年联系得不多，但熊一诺始终记得哥哥是个远离互联网的老干部。他舔舔唇，试探着道，“不过……刚刚嫂子上热搜了，看在你收留我还请我喝酒的份儿上，我给你看看？”
    “……”
    熊恪提醒他：“我没想收留你。”
    是你自己非要留下。
    小熊弟弟权当没听见，拿着手机凑过去：“你看。”
    熊恪视线潦草地扫过，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里，一眼看到酒店门口碎裂的门，和程西西前男友碎裂的头盖骨。
    程西西本人的粉丝在底下拼命辩解：这绝对不是西西干的，她前男友是个奇葩，肯定是自己犯病了，别什么都赖我家。
    而另一波人拼命嘲笑：别洗了，连视频都拍出来了，程西西不是好几次被曝抱金主大腿、一有钱就劈腿初恋么？
    熊恪突然感到一丝丝头疼。
    ***
    程西西今晚这场戏要跳楼。
    她演的角色是位巾帼女英雄，女侠与爱人的相遇大多不同凡响，这位也不例外。
    她要在行侠仗义的逃跑过程中不慎坠楼，然后再“一不小心”撞进男配怀里。
    演男配的是只没什么演戏经验的鲜肉，程西西摔了十几次，他才勉强找到点儿感觉。
    许斐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等她这条拍过，午夜已经过半。
    “你冷不冷？”许斐赶紧带着外套把她牵回来，“脚还好吗？”
    程西西全身疼，她不提脚还好，一提脚就觉得要死了：“我刚刚在车上明明揉过，那会儿好多了……现在怎么又开始疼。”
    “那你别动，我再帮你揉揉。”
    “那要不你揉着，我睡会儿？”程西西小声，“——你揉轻点儿，别让我感觉到。”
    许斐：“……”
    助理姐姐把药酒放在掌心搓热，小心地放到她又肿起来的脚腕上，一边揉一边提醒她：“你要不要等会儿再睡，先去微博看一眼你那位作妖的前男友？”
    “……我不想看他啊啊啊！”程西西快疯了，“他天天来骚扰我，我们就不能报警吗？”
    “出事之前，警方没办法立案的。”许斐叹气。
    程西西没有力气：“那随他去吧……”
    “就放着让他们骂？”
    她哼：“我被骂得还少吗？”
    助理姐姐手法地道，程西西坐在椅子上，脚踝的痛意慢慢消散。没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糊糊地点头。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敲休息室的门，助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