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

    
    大队人马出发了，乌谭领着一伙山民在前面开路；呼兰领着匈奴人紧随其后，除了老呼衍和三个孩子，其他人都是牵着马前进的；最后面是酋涂人，他们也擅长在林间穿行，于是担当了后卫的角色，那些狼群四散在队伍的周围，乌谭告诉兰黛尔，不要让狼群走的远了，也不让呼兰派出斥候，这片林子只属于生活在这里的山民和野兽，他们才能感知到林间的危机，外来人的眼睛和耳朵，进到这里就失去了作用。
    他们先是穿过了一片林子，又沿着小河爬上了一个山坡，接着又绕过了几个矮山，然后爬了很长一段山路，才来到这座山的山腰处。站在山坡上，向南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个的起伏的矮山，这些矮山后面有一座绵长的山脉，东西走向，遮住了人们的视线。乌谭指着前面说道:“过了那段山脉就是钻山王的领地了，到了那里，就有月氏人驻扎了，作为献礼的队伍，我们应该就安全了。”
    呼兰说道:“看样子还有很长一段路，那座山脉可比我们脚下的这个要高的多，爬上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就花了不少功夫，这还只是到了半山腰。”
    乌谭说道:“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叫做龟盖山，这是两座连接着的山，我们脚下的这座是东山，要矮一些，它的山势很缓，山坡很长，若是绕行，需要走很远的路，过了这里，就不是乌谭胡人的领地了，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吧。”
    大伙爬山爬的着实累了，匈奴人的皮靴不适合在山间行走，他们又不能脱了靴子，地上的碎石和树枝可不会避开他们软嫩的脚掌，还有那些带刺的花草，更容易伤到他们。山坡的低矮阴暗处还有一些湿滑的苔藓，穿着靴子走在上面，直打滑，乌谭给他们出主意，在靴子上缠了一些藤草。大伙坐在山坡上，三五成群，聊着闲话，乌谭派出山民爬到高处，望风戒备。
    老呼衍说道:“我以前来过这里，传说下面沉睡着两只火焰龟，你祖父说山底下有暗河，老龟趴在上面冬暖夏凉。山下的路很难走，我和你祖父在山谷的岩洞里住过，我们捉到过火焰龟，这东西爬行的很快，山的周围洞穴又多，很难捉到它。你祖父说它能从嘴里喷出火来，我原先都有些相信了，但是我们怎么逗弄它，那东西也没喷出火来，你祖父一口咬定，说这只太小了，要是大的一定能喷出火来，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着实又让我相信了，可是我们待了两天两夜，也没能再捉到一只。”
    乌谭说道:“也就是一个传说吧，我祖父直到去世也没有看到过喷火的大龟。不过这里的山龟确实比别处的机敏凶猛一些，样子也长得奇特。山民们多有过来捕猎火焰龟的，那龟虽然不会喷火，但是对于治疗内伤很有作用，龟血大补，鲜血的热度长久不衰，晾凉之后喝在口里还如火烧一般，在肚腹里升腾翻滚，热的人大汗直流；龟肉很是美味，熬煮的肉汤，喝上一口，也能让人精神倍增；那龟壳也是稀罕的物件，带在身上，毒虫蛇蝎都会避让，还能成为巫师们占卜的法器。可惜的是，来的人多，逮到龟的却很少，被咬伤的倒是大有人在。只当是个传说罢了，我也来过几次，也没捉到过，更别说喷火了。”
    默克尔对火焰龟很感兴趣，说道:“也许传说是真的，大多数传说，虽然都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绝不是无中生有的。我们那地方有座大黄山，那里的灵犀就能射出闪电，很是厉害。呼衍大人他们也是见到过的。”
    呼衍大人、呼兰、还有几个匈奴士卫随声附和，他们是亲眼见过的，那灵犀一击的威力着实厉害，能够击碎石头，劈断大树，在林间开出一条路来。
    “哈哈哈”，老呼衍笑道:“人的生命太短暂了，有些事情随着风飘散了，只留下了只言片语，被后人编成了故事，经过代代相传，就成了美丽的神话、奇幻的传说。”
    冒顿，乔鞮，兰黛尔背靠着山坡上的大石头，六条腿平伸着，任由土块碎石搁在下面。他们仰着头，顶在平滑的石面上，这样舒服一些，脸上毫无神采，任由白云从天上飘过，只是视而不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安静了，这时候听说了火焰龟的故事，突然来了精神。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也没碰上什么稀奇的事情，更别说什么危险了，临行前的紧张气氛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这两天经过的地方，大多数都有人居住，虽然乌谭选了一些隐蔽的山间小路，但是有时还是可以看到山民聚居的寨子或是零散分布的木屋的。在路上，乌谭说过，这片山区的部落，名义上都归他统领，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分成几十个山寨，这些山寨，大的几百人，小的不足百人。乌谭胡本部被月氏王分成了三个部落，都归钻山王管辖，跟着老乌谭来到这片山区的不足一千，每年还要向钻山王和月氏王服劳役和兵役，这几年过去的人都去修宫殿了。现在乌谭统领的本部人众也就一千五百左右，能够调动的总人数到不了三千，可以作为战士的也就一千多点。因为选择的路线，与乌谭的寨子相去甚远，所以大伙就没有去，老呼衍说，等到回来的时候一定过去待上几天；默克尔却感到非常遗憾，因为送上贡品后，酋涂人就要沿着祁连山一路向西回到休屠泽了。
    这会儿，来了兴致，乔鞮低声说道:“这乌谭说山林间处处存在着危险，可是我们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也没碰到过什么野人、猛兽，大概他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现在说道这火焰龟，我倒希望是真的，可他自己反而不信了。”
    兰黛尔说道:“这里的山路确实难走一些，起起伏伏的小山一个挨着一个，我们那地方的山要比这儿的高大许多，山与山之间的距离很远，山间的草场很广阔。我也希望可以见一见火焰龟，就是怕有危险，我们那里的灵犀可是暴躁的很；灵犀的数量很少，躲在林子里，有时为了寻找他们，我们需要搜索整个山脉，群山间的角角落落，都要找一遍，多亏他们身形庞大，又不会打洞，要不然在整个山林间，还真找不到他们，我们又不能把整个部落的人都派出去，想来这火焰龟也是稀罕的灵兽，龟会打洞，若是藏起来，还真不好找。我赞成我哥哥的想法，火焰龟是存在的，只是我们没有见到过，呼衍总管不是说了吗，若是人能活上个上千年，现在的传说，也许就是过去的事实。”
    冒顿倒是在林间发现了几种陌生的动物，有半黑半白的类似野猪的东西，有在树枝间来回晃荡的毛孩，有会动的植物，这些东西，总能先发现人，于是迅速藏了起来，也就冒顿看到了，他的视力极佳，常人眼光看不到的地方，他却能判断出细微的变化，有兰黛尔在，他也没跟乔鞮说起。冒顿对传说也很感兴趣，低声说道:“我也希望传说是真的，若是真有火焰龟，不知道它有多大，不知道呼衍大人见过的那只是什么样子，只是传说不一定是事实，默克尔大人也说传说有夸大的成分。”
    乔鞮压低声音，说道:“乌谭不是说有山民过来捉过龟吗，若是能搞到一只，哈哈。”兰黛尔和冒顿应声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个人看到大伙不是在休息就是在闲聊，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就慢慢的挪动了位置。山坡上的树比较少，大石头却很多，他们很快就被一个个的大石头遮挡住了。
    冒顿早就看到，远处的大石头下有个奇形怪状的小脑袋在东张西望，于是就着寻觅山龟的机会，引导着乔鞮和兰黛尔，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离着石头稍远的时候，冒顿突然蹲下，低声说道:“那个石头下，有个东西在动，我们过去看一看。”
    兰黛尔和乔鞮立刻跟着蹲下道:“哪里哪里，吓我一跳，我怎么没有看到”，“在哪了，我们包围过去。”
    过来的路上，冒顿一直盯着那里，看到那东西没有离开，这才蹲下来，说明情况。他继续说道:“就在我们前面，从左数第三块石头下面，我刚看到有个小脑袋在晃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那脑袋上没毛，却多生犄角，看样子有些凶恶。”
    乔鞮说道:“忘了拿上点装备了，若是个危险的东西，可没有趁手的家伙。”
    兰黛尔说道:“我这里有飞石索，我打的可准了，不比你俩的弓箭差，你俩也捡上几块石头，徒手打出去，也能起到作用。”
    乔鞮说道:“我绕到石头后面，冒顿在前面过去，兰黛尔准备好飞石，若是那东西逃跑，就用飞石打它，离的近了就直接用石头砸它，又不是什么大东西，想来也不会太厉害，只是怕它有毒，乌谭可是说过，林间的没毛的东西多数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