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帝多娇

第47章 富贵险中求

    
    楚宁命人带韩唐下去休息,自己留下来陪楚月说了一会儿话。
    楚月把那天被秋墨单独审问的事都跟她说了。
    楚宁安慰妹妹一番,又夸她手上的金镶玉镯子好看。
    二人执手说了半天的话,方才各自回宫。
    柳亭川早已在楚宁宫中等她。
    “本座对外说了,承乾宫走水乃天降流火所至,此事皆因帝星陨落而起。”
    说着,他脸上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先帝出殡,不见血光,因此本座已压下异议。”
    承乾宫走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并非可以一笔带过的小事。
    虽有姚皇后下旨放人,但宫中议论纷纷,宫人的嘴却是最难堵上的。
    楚宁笑道:“如此,多谢你替本宫善后。”
    柳亭川淡淡看着她,问道:“本座要的,岂是一句多谢?”
    他周身笼着清冷的气息,似是一轮朦朦胧胧的月,永远遥不可及。
    “那你要什么?本宫一应奉上,”楚宁的眉眼一弯,笑道,“本宫信你敬你,只差将你供起来日日焚香膜拜了。”
    他对楚宁的玩笑话无动于衷,摇头道:“被供起来的都是木雕石塑的死物。”
    “本座是活的,”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星光,“要供,也并非得供在供桌上。”
    他的眼眸颜色虽浅,但只要往眸子里一望,一头栽进去也出不来的。
    楚宁愣了一下,勉强笑道:“哪座庙才容得下少国师这尊大神?”
    柳亭川的气质清冷,眸光落在她脸上,竟有丝丝凉意,又轻柔似雪。
    他移开视线,环顾四周,淡淡说道:“我看殿下的寝宫就不错。”
    楚宁的心跳漏了半拍,先于她的头脑有了反应。
    柳亭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罢了,我先告辞了,信王应该快来了。”
    “小皇叔?他怎么会过来找我?”
    “旌朔汗国的使者已抵京郊,是见是拒,如何应对,自然该由殿下定夺。”
    念及数日前,楚宁险些被迫远嫁,柳亭川的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的声音却平静如初,对楚宁说道:“这次,是战是和,全凭殿下做主。”
    楚宁的眉眼一弯,笑道:“本宫知道了。”
    韩唐早已被领来换了侍卫的制服,候在楚宁门外等她出来。
    但出来的却是个银发男子。
    韩唐认得他,宫变当夜,楚宁站在大殿前,身边立着的就是这个人。
    柳亭川看也没看他,回头对门里的女子说道:“殿下不必相送。”
    说着,小佑子忙不迭地从不远处跑过来,“少国师,这边请,奴才送您出去。”
    少国师?
    韩唐盯着眼前的男子,想起民间流传着少国师柳亭川的传言。
    百姓都说他是什么雪里鹤,鹤仙临凡,白鹤转生……
    柳亭川依然和屋内的人说着什么,韩唐的牙根发痒,心里陡然蹦出两个字来。
    鸟人!
    柳亭川拂袖转身,刚要往外走,却看到韩唐死死盯着他。
    他淡然对小佑子说道:“下回,本座同殿下议事时,不容有外人在场。”
    韩唐只觉得心头火起,不快地说道:“我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
    他的声音不小,楚宁听到后面那几个字,忍不住从屋里探了个脑袋出来。
    “哦?”柳亭川回过头来,这才正眼看了韩唐一眼。
    韩唐因这清清冷冷的一瞥炸毛了,低声怒道:“我要保护殿下安危,为何不能在场?”
    柳亭川那狭长的眉眼一弯,唇角带了几分薄笑,“因为,本座看到阁下就心烦。”
    “你!”韩唐气鼓鼓地瞪着他。
    柳亭川的云袖一拂,翩然折身要走。
    韩唐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眼巴巴地转头看向楚宁。
    楚宁好不容易忍着笑,对韩唐说道:“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韩唐脸上的怒容消失了,神情转而变得有些低落。
    楚宁的心一软,微笑道:“你别走远,有什么事本宫会叫你的。”
    韩唐这才振奋起精神,昂着头往柳亭川身边走过,小声警告他说:“殿下的安危由我来负责。”
    柳亭川点头道:“暂时而已。”
    韩唐假装没听见,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心里隐约想起来,宫中的人都说殿下是青鸾转世。
    云中鸾,雪里鹤。
    韩唐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但他又不知他究竟在恼些什么。
    日近黄昏,宫中暑气尚未散尽。
    空荡荡的宫道上,唯有信王府的马车疾驰出宫。
    但信王的车驾没有回府,反而朝莫家的方向去了。
    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皇商莫家。
    莫家原本是商人出身,但这几十年来深得皇室信任,被提擢为京城皇商。
    后昭的国策虽是重农抑商,但莫家一朝得道,又有泼天的富贵,在京中也跃为贵族世家。
    但经商终归是不入流的营生,就连姚家的人也敢踩莫家一脚。
    如今信王亲自来了,门房一溜烟地跑进去通传。
    莫家家主莫平生远行未归,家中事务皆由当家主母岑吟做主。
    岑吟匆匆梳妆完毕,赶去正厅见信王和楚宁。
    她向二人见了礼,楚宁笑道:“本宫有一事相请莫夫人相助。”
    她福了一福,答道:“若有用得到莫家的地方,莫家必然为殿下效劳。”
    “好。本宫想请莫家工匠修补一物。”
    宫中能工巧匠多如牛毛,何物需得借莫家的匠人来补?
    岑吟的心中一紧,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问道:“何物?”
    “传国玉玺。”
    今日午后,楚月来找楚宁,她便见到了那只金镶玉的镯子。
    楚宁夸赞她的镯子做工精巧时,脑子里冒出个新念头。
    “三姐姐也喜欢这只镯子吗?”
    楚月特意将袖口卷起来,伸出胳膊递给她看。
    楚宁抬手摩挲镯子的表面,发现金丝交错的地方依然平滑光洁。
    金玉相错,浑然天成。
    楚月补充道:“前段时间月儿不慎将镯子摔碎了,幸好莫家哥哥找工匠替我补好了。”
    “莫家?”楚宁的心中有了计较,“京城莫氏?”
    楚月点点头,笑道:“对,就是那个莫家。”
    楚宁心生一计,转头就找信王一起往莫家来了。
    岑吟的呼吸一滞,依然保持着当家主母的气度,微笑道:“此物乃皇室象征,不应由寻常工匠经手。”
    楚宁狡黠地笑道:“能以金玉错的工艺修补玉镯的工匠又岂能以常人视之?”
    信王在旁边端起茶碗,低头品了一口,叹道:“好茶。”
    岑吟见信王有意置身事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莫氏家主远行未归,此事臣妇做不得主。”
    “莫先生不在也无妨,”楚宁笑了笑说,“本宫又不指着先生来修补玉玺。”
    岑吟刚要推说,楚宁突然说道:“本宫听闻前几日因暴雨封山,沟通南北的要道枢纽被封了。”
    “那条道恰好是通往北境的必经之路,从南边去北边必然要走那条路。”
    楚宁的语气如说笑谈天般轻快,岑吟的后背却早已冷汗涔涔。
    “自然,想从北边过来,一时半会怕也过不来了。”
    “是,”岑吟勉强笑道,“出门由路,不由人。”
    莫平生悄然带了心腹商队,对外谎称去兰台国置货,实际去的却是旌朔汗国。
    旌朔汗国与后昭的关系微妙,只因怕引人猜忌,莫家将他真实去向隐瞒了下来。
    楚宁悠悠地饮了一口茶,说道:“看来这个忙,还是得请莫夫人帮了。”
    岑吟心中无奈,玉玺象征着皇权,一旦和皇权扯上关系,莫家就再无法独善其身。
    而且,她不知道家中的工匠能不能补好玉玺。
    三公主和信王想将玉玺补好,那就一定有人不希望能将玉玺补好。
    不论那个人是谁,莫家都决计得罪不起。
    她的心思千回百转,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进退两难。
    楚宁说道:“莫夫人,本宫听说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莫家能有今日的富贵,莫氏一族必然见过无数风浪,也知大浪淘沙,剩下的便是真金白银。”
    岑吟垂着下颌,没有说话,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信王微微眯起眼,心中叹其风韵,别开眼啜了一口茶。
    楚宁见岑吟举棋不定,立刻趁热打铁,道:“莫家已是皇商,再进一步说难也难。”
    岑吟神态柔婉,说道:“殿下误会了,臣妇并非此意。”
    “无妨,”楚宁笑道,“本宫知道,京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莫家,你也丝毫大意不得。”
    士农工商,商排末位。
    哪怕莫家富可敌国,在京中权贵的眼里,也入不得流。
    而且,那些盯着莫家的眼睛,都在等着莫家犯事,拿了莫家的把柄来要挟他们。
    莫平生长袖善舞,小心经营京城人脉,才能保住莫家的世家地位。
    岑吟生性谨慎,仍然想要设法搪塞过去。
    楚宁像是看穿了她的疑虑,说道:“但你若帮了本宫,来日本宫能赐给莫家的……”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双眼灼灼地盯着岑吟。
    “本宫许莫家一个特权,准尔等自由前往北境,与旌朔汗国通商,如何?”
    岑吟惊呼出声,“殿下?”
    信王手中的茶碗盖子一滑,清脆地磕在茶碗边缘。
    楚宁拾起茶盖,漫不经心地浮着茶,说道:“旌朔汗国的使臣不日便会进京。”
    岑吟的心中动摇,她知道莫平生对与旌朔汗国通商的渴望和愿景。
    否则,他也不会甘冒奇险,仅率十数人前往北境。
    但楚宁又如何拿捏到莫家的命门?
    信王默然不语,低头把玩手中的茶碗。
    楚宁见岑吟已有动摇之意,但仍未开口表态,心中应该还在盘算。
    她又往上加了筹码,说:“听说,旌朔汗国的汗血宝马乃当世名驹,能日行千里。”
    莫平生正是为了引进名马而去的。
    岑吟的脸色发白,微笑道:“是呢,臣妇也听说过。”
    “那么,”楚宁说道,“本宫许诺由莫家经营马场,为朝廷军队储备战马如何?”
    楚宁虽是公主,但以她的身份如何做得了这个主?
    除非……
    岑吟不敢去想,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张大双眼望着楚宁的脸庞。
    楚宁伸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玉玺,笑道:“莫夫人应该知道,何人才配执玺。”
    她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岑吟的脑内嗡嗡作响。
    “是、是……”岑吟第一次在客人面前失了当家主母的风度。
    楚宁又笑道:“此物便交予莫家,务必在两日内补好,命人暗中送进宫来。”
    岑吟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宁是在逼迫莫家站队。
    信王叹气道:“好了,我们在莫家为客,今日叨扰已给莫夫人添麻烦了。”
    岑吟略带感激地看着他,唇角挤出僵硬的笑容。
    “也好,”楚宁笑道,“本宫记得,莫家公子聪敏过人,定然有法子秘密送进宫来。”
    楚月的那只镯子,便是夹在锦盒的夹层中带进去的。
    岑吟一听她提到儿子,生怕牵连到莫云焕,忙说道:“犬子愚笨,不堪大用,请殿下见谅。”
    楚宁狡黠一笑,说:“玉玺比玉镯大了不少,这回要劳烦莫公子费心了。”
    前些日子,莫云焕去赴宴偶遇楚月。
    楚月和世家小姐们扑蝶嬉戏时,不慎摔了一跤,手上的镯子给摔碎了。
    莫云焕见不得她哭丧着小脸,主动将碎片拾回来交给匠人去补。
    就因这件事,他挨了岑吟一顿训斥。
    岑吟担心莫云焕和宫中牵涉过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沦为把柄来对付莫家。
    结果,玉镯的事还真的引出了新的事端。
    楚宁起身笑道:“本宫先行谢过夫人,叨扰许久,本宫该告辞了。”
    她径自把玉玺留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莫家已是非接不可。
    岑吟有苦难言,望着桌上的玉玺,又无法阻拦楚宁离开。
    楚宁对她点头微笑,转身走出屋子。
    信王也站起身,但手中仍捧着那只茶碗,幽幽低叹了一句,“好香。”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文醇厚,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岑吟只得继续耐着性子说道:“这是今春新上的龙井,臣妇稍后命人送几罐去信王府上。”
    信王放下手中的茶碗,摇头笑道:“本王说的不是茶香。”
    他的眼角一挑,目光温柔,似是夹着细雨的微风。
    “那便是屋里燃的沉水香了?”岑吟低头福了一福,“信王若是喜欢,库房里还有一些。”
    “错了。”
    信王挑唇一笑,俊美的面容平添几分风流。
    岑吟只想快些送走这位大人物。
    “本王说的,”信王踱步走到她身边,缓缓说道,“是莫夫人的脂粉香。”
    岑吟的面皮大臊,声线却掐得四平八稳,答道:“是臣妇的夫君从兰台带回来的香粉。”
    信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很快,岑吟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难得信王竟识得出与京中香粉不同。”
    两人的对话似是在谈论香粉,无关旖旎风月。
    岑吟的笑容温婉大方,举止间处处透着当家主母的大气从容。
    她对信王笑道:“臣妇那里还有一些,晚些时候命人送给信王府的女眷试试。”
    这个女人,三言两语便把两个人的关系撇得一清二白。
    信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府中并无女眷。”
    岑吟愣了一下,信王已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如释重负,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泄了,跌坐在椅子上。
    桌上那方缺了只角的玉玺,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尚未结束。
    山雨欲来。
    “宁儿,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信王一钻进马车,就立刻问道。
    旌朔汗国的使节尚未入京,还不知他们的来意为何。
    楚宁便已向莫家许下了马场的营生。
    信王的手腕一扬,手里的折扇呼啦打开扇个不停。
    楚宁挑帘看了一眼莫家的门楣,淡然道:“小皇叔莫急,后日将使臣迎进来便见分晓。”
    信王哭笑不得,叹道:“本王只知北蛮子残暴蛮横,反复无常,你如何应对得了?”
    楚宁微笑道:“再凶残暴虐的人,也总得要吃饭的吧?”
    信王脸上的神情一滞,疑道:“此言何意?”
    楚宁回想起她在大牢里和韩唐畅谈北境战事那一幕。
    唇角一勾,她低头笑道:“小皇叔不知,但韩唐肯定知道。”
    信王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换作苦笑,叹道:“人老了,被你们这些小娃娃看轻了。”
    但他很快又豁达一笑,说:“不过想着也觉得心烦,还是把这些烦心事都扔给你的好。”
    楚宁朝他笑了笑。
    他重新摇起折扇,笑道:“等先帝丧仪结束,本王还是当我的快活神仙去。”
    马车往回驶去,信王等了半晌,楚宁都没有再跟他解释。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跟莫家承诺的马场,到底是不是诳他们的?”
    楚宁闭目想了想前世的北伐战役。
    旌朔汗国的骑兵最优,在广袤无垠的北境荒原,后昭步兵难以与骑兵抗衡。
    这一世,她要组建一支足以北御蛮族的铁骑。
    但眼下这些,她不必跟信王说。
    楚宁缓缓睁开眼,从容笑道:“小皇叔,天子一言九鼎,你不必多虑。”
    信王轻叹一声,嘀咕道:“是,只有韩唐知道。”
    回宫后,天色已暗了下来。
    秋墨早已候在楚宁宫中等她。
    她一回来,秋墨便迎上去,告诉她说:“施太傅上奏疏要求主理通敌案,亲自提审赵总管。”
    楚宁抬眼看着她,她温和一笑,说道:“娘娘命奴婢知会殿下一声。”
    “殿下,施大人后日便来提人,”秋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条舌头可是长在别人身上的。”
    楚宁心中了然,谢过秋墨后,立即去了暴室。
    暴室中弥漫着一股屎尿和血腥味混合而成的恶臭。
    掌刑太监满脸堆笑,迎出来行礼道:“这地方脏得很,殿下小心污了鞋底。”
    楚宁打发他下去,说道:“无妨,本宫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赵总管说。”
    赵总管被绑在刑架上,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被人抽走了。
    苍蝇围着他身上的烂肉嗡嗡飞着,粉白的烂肉和黄色的粘液黏作一团。
    楚宁走上前,打量着犹如一滩烂泥的太监。
    赵总管察觉到她的目光,吃力地抬起一只眼皮,从乱发后盯着她的脸。
    “三、三公主……”
    连日的嘶声惨叫求饶,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
    楚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赵总管,别来无恙?”
    他的嘴角抽了几下,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睑。
    楚宁面带嘲讽,问道:“为何你刚投靠的陈国,还未救你出去?”
    赵总管的眼神一黯,随即燃起火焰,喃喃道:“杀了你,只要杀了你……”
    他早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一见了楚宁,便想起那密探交给他的任务。
    此时,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厉声道:“我要杀了你!”
    赵总管浑身猛然一抖,臂上的青筋暴起,刑架被他拉扯得呼啦作响。
    楚宁嗤笑一声,“困兽之斗。”
    他此刻看着已是个血人,却目露凶光,巴不得将楚宁剥皮抽筋。
    但十指的指甲都被拔尽了。
    楚宁扫了一眼他血糊糊的手指,冷笑道:“原来爪牙都被拔尽了,难怪困在这里。”
    “否则,”她的话锋一转,“以公公在宫中的根基资历,谁人敢动公公一根手指头?”
    赵总管在宫中横行十余年,仰仗的全是皇后娘娘的恩宠。
    被楚宁的话一激,他头脑刹那清醒过来,后背渗出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
    赵总管艰难地说道:“咱家对娘娘忠心耿耿,娘娘……一定会保奴才出去的。”
    这句话不知他是说给楚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楚宁冷冷一笑,问道:“公公,那位陈国密探说的,可是事成后护送你回乡?”
    赵总管的双眼圆瞪,瞳孔猛然收缩。
    楚宁接着问道:“他还说,若是公公怕被追杀,可一路南下入陈,陈王必将礼遇公公。”
    “你、你!”赵总管像是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
    “哪有什么陈国密探啊?”
    楚宁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公公还以为,娘娘会出面保你吗?”
    说着,她压低声音,勾唇一笑,道:“既然公公对娘娘一片忠心,不妨再为娘娘献上一物。”
    赵总管惊慌失措地望着她,她的笑容灼灼而艳丽。
    “什么?”
    “公公的这条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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