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和他的队员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如果死者对花迟欢的虐行是真的,那开始的时候,花迟欢才十二岁,正是懵懂与知世交接的年岁,而今,花迟欢二十岁了,整整八年……难以想象。
“你再去好好查一下,花迟欢跟花家的关系。”
他的队员诧异:“之前不是查过了?”
“你觉得多大的仇怨,让一个人虐待另一个整整八年,且还没有被发现?”想到老魏未尽的话语,想来老魏当时定然不全然没查到一丝线索,可能是查到了。但被干预了。
谁能干预这么一桩虐童案?而死者又是出自花家,如果说,真正虐待花迟欢的不是死者,而是花家呢。那花家跟花迟欢,仅仅只是养父养兄跟养女的关系?
队员明白了:“我知道了。”
“还有,这次的死者跟前两次有所不同。”
“组长是指,没有器官被摘?”
“嗯。以前两次行凶的手段来看,要么这次的凶手不是同一个,要么就是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在那房里,已来不及做其他的,又不放心花迟欢继续被关在小黑屋里,才故意弄出声响引我进去。”
可惜,他当时急着救人,没能追缉。
赵炎道:“你再派人好好查查那屋子前后,特别是能逃出去的窗户,还有那个小区……他逃得匆忙,或许会有痕迹留下。”
“是。”
两人正说着,旁边传来了奔跑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就看到匆匆而来的辰陌,因为跑得急了,发丝都吹得有些乱了。
他在赵炎跟前站定,缓了气息:“迟欢呢?”
……
花迟欢疲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赵炎对她咧出一个大的笑脸,她嫌弃地蹙眉。
“知道你不想看见我这张惹人嫌的脸,放心,你的学长就在病房外等着,我例行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他就能进来看你了。”赵炎说完,果然看到她无神的眸子里亮了些。
花迟欢撑着软绵绵的手臂坐起来,赵炎过去给她调整了下床头的高度,随后便坐在床边,旁边的警员打开记事本。
“吴女士已经死了。”
花迟欢一顿,随即猛地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赵炎。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生气的火焰,没有故作不屑的冷傲。他第一次见她这么傻乎乎的样子。
有太多太多无法言表的情绪,恨,无助,还有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解脱的一天,这些所有的所有,统统归于,呆滞。
赵炎心里有些酸,是他们这些做警察的没有做好。
花迟欢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很是平静的样子:“死、了?”
“对,死在你的房间里,你当时……有听到什么声响吗?”
花迟欢摇了摇头,忽而嗤笑道:“你们这回,怎么不问我,人是不是我杀的?”
“那你是吗?”赵炎顺势问道。
花迟欢抿着唇瞪他:“不是。”
“花迟欢同学还是生气的时候好看些。”至少那双眼睛里有神采,而不是死气沉沉的。
“好了。咱来说些正经的。”
花迟欢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到底不正经的是谁?
“还是同样的问题,吴女士死的时候应该痛苦挣扎过,你就没听到什么声响吗?那个……小黑屋里。应该没隔音吧?”
花迟欢咬着唇,唇上颤了颤,足足过了好几秒才稳住:“我连她死了都不知道,我能听到什么动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被她拖进那个、小黑屋里没多久,就、就没意识了。”
对一个地方过于恐惧,是会让人陷入窒息、休克等症状。这些医生都说过了。
可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时昏厥的,是否真的没听到动静,还是,听到了。但不说?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凶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为她报仇。
“保护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赵炎道,“有时候包庇并不是真的对对方好,亦如,帮你的方法也有很多。他选择了最要不得的,你是让他有个改过的机会,还是希望他继续错下去?”
“我觉得你在引导我,”花迟欢冷冷的扬唇。“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赵炎点点头:“那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到什么,随时联系我。”
他站起身,招呼同事一声准备离开。花迟欢看着他握住了门把,踌躇了好一会还是出了声:“这次、谢了。”
“嗯?什么?”
花迟欢撇开头,别扭地道:“我是说,谢谢你及时赶到。”怎么说,也救了她一命。
算是她唯一一次报警后,真实地给了她帮助的。
“应该的,你好好休息吧,可能休息足够了。你会想起什么。”
花迟欢抿着嘴不再开口,不理会他的嘲讽。
赵炎见状,便打开了病房的门,门外的辰陌依然等在那。可他手里,却多了一件包裹。
“这是什么?”赵炎指着那个包裹沉声问道。
辰陌举起包裹:“我刚去了躺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东西放在门口了。上面写着收件人是迟欢。”
病房里的花迟欢也听到了,直接坐了起来。
赵炎从辰陌手中将包裹接过来,对花迟欢道:“介意我帮你打开吗?”
花迟欢想了想,摇了摇头。赵炎便不客气地将那不大的包裹拆开,同样是被保鲜膜层层包裹,上面还附赠着一张纸,用狂草写着:
献给最爱的欢欢!
一看到这熟悉的字样,花迟欢闭了闭眼睛,才鼓起勇气地睁开眼睛,看着赵炎将保鲜膜解开。
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并不大,刚好能放在手掌上托着,这个罐子里没有装什么器官,就盛了满满一罐的,鲜血。
所以。不是来不及取其器官。
而是伤害太多,只有满满的鲜血,才能够洗涤!
……
赵炎带着那罐鲜血跟那张纸急匆匆地走了,要做化验。要调查监控,忙得很,花迟欢连经手近距离看一看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同事留下来了,就守在病房外,辰陌也留下了,就在病床旁。
向来斯文从容的学长,这会面上憔悴了些,眼里带着血丝,低着头,看着床单:“是我不好,我不该同意让你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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