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志平见她这样,心思一转,大哥最为疼爱这幺女,便又特地多说了几句来激怒她。
“侄女啊,不怪叔父不指点你。你翻过今年都十五了,若是在从前,这么大的都成剩下的老姑娘了。不会是有些隐疾不好说人家吧。你倒是和叔父说说,我也好寻摸一个好的来配你。”
庄叔颐那是气得直跺脚。“呸,你这无赖。你才有隐疾呢。谁允你在我家乱说话的。你给我滚出去。”
“没天理了。我也是这府上的老爷,我是你的长辈。你怎好对我说这样粗鄙的话来?难道是没读过《孝经》、《女驯》一类的?不,难道是大嫂打算叫你读些经书,出家做姑子?这就是大嫂不对了,自己的女儿都养不好,还好意思做什么妇联会的主席。”
庄志平刻意地向她凑了几步,有意无意地晃动着身体。
庄叔颐哪受过这样的气。说她的时候,她方还能忍得住,但这无赖竟拿她阿娘来做垡子,她怎忍得下这口气。她气昏了头,冲上去便想不顾形象地大骂他几句。
谁知道那庄志平早就有预料,她一冲过来,竟然就地倒下,半点颜面都不要,抱着手臂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姑娘打人了。大家小姐打人啦。”
庄叔颐根本连碰也没碰到他半根毫毛,现下便被他这演技给吓住了。好巧不巧,她的手竟也维持着前伸的动作。不管从谁来看,都觉得是她气上心头做下了错事。
柏宇赶紧去扶那无赖。他心里还庆幸这是在院子里,没外人。进了这道门,任他叫破天也不能证明这真的是小姐做的。可见他也认同那看法,以为真是庄叔颐推的。
连读过书,明白些许事理的柏宇也这般认为,剩下的护院们自不会坚定到哪里去。
“我……我没有!”庄叔颐反应过来,立即大叫起来。
柏宇便是心里怀疑,也绝不会说出来。他立即顺着说。“就是,我家小姐何时打你了,有谁瞧见了?你休要诬赖人。”
“你们是她家的仆人,自是要帮她掩盖,怎可能帮我说出真相。哎呦呦,我的手啊,恐是断了骨头。好啊,侄女打了叔父,便是上那什么新法庭,她也是无理的。哎呦呦,大家小姐不讲道理,竟要她叔父的命哦。”
庄志平这一长串的话语说下来,气也不喘一下,想是之前便打好了腹稿,只等着这么一下的。
柏宇想的不错,可惜这泼皮无赖技高一筹。他本就不要有什么人证,只要他四处去嚷嚷一遍,这假的也该似真的了。便是孔圣人来作证,这蛮横的侄女也是辩解不了的。
听的人可不知道真相,但是有一句俗语用在这儿却正好——无风不起浪。谁也没瞧见,谁也不能肯定这件事没发生哪。最是人言可畏啊。
并不是无知小儿,庄叔颐立时便明白这无赖想做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她竟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慌乱无措地站在那里。
柏宇去扶庄志平被挥开了手。庄志平死活要赖在地上,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叫,面上装作痛苦,可是眼角却透露出得意洋洋的喜气。得手了。
这下,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人和一只臭虫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在她便是个最好的例子了。沾了一身的臭味,洗也洗不掉。
这可怎么办?庄叔颐急得满头是汗。几个护院也不知该怎么做了,面面相觑地愣在那里。
那杨波更是怒火中烧。
柏宇和杨波相处也有好几年光载了,见到杨波生气的模样一个手也能数的出来,实在是少之又少。可见这一回,杨波是真的动了怒气。
杨波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喜欢在地上攀爬,我看这双腿也用不到了。”
说罢,他竟伸手一把将墙前七八尺高的竹子掰断了,冲着地上的庄志平,毫不犹豫地将他痛打了一顿。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是当场将他的腿骨打断了。
那骨碎声听得人不寒而栗。就是护院出手,也不见得会如此狠毒。众人皆是打了一个寒颤,感同身受。
庄叔颐这才反应过来,快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柏宇怕极了,就杨波这力道,便是将小姐的手臂一同扯去,恐怕也是轻而易举的。谁知,那打红了眼的杨波明明连看也没看见庄叔颐,却竟在她拉住他的瞬间便停了手。
“快把东西给我。”庄叔颐看他这狠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便是想替自己顶缸罢了。“给我,给我。不给我,就不和你好了。”
听了这话,杨波才不情愿地松了手。那竹子的重量真是叫庄叔颐受不住,她便是用两只手,也顶多是托着罢了,想要举起来打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两人刚争完,庄世侨便来了。“榴榴,榴榴,你怎么样了?”
“阿爹。这无赖太可气了。”庄叔颐眼珠子一转,便嘟起嘴说道。
“嘘嘘,这种话你是不能说的。”庄世侨这一看还有多少不知道啊。他赶紧宽慰自家受了气的闺女。“别气,别气。阿爹给你出气啊。你哪来这么大的竹子?”
“嗯,那竹子不小心掉下来了,砸着这叔叔了,我想着帮他挪一挪这竹子。”庄叔颐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在场的,谁也不去拆穿她。
“这样啊。这种小事,你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姑娘家家的动手搬东西像个什么样子。杨波,柏宇,还不快把竹子移开来,把他扶起来。”庄世侨半句也不提其他。
“大哥,千万别怪罪侄女,也都是弟弟的不是,与她争了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动手了。哎哟哟,我的腿啊……我的腿啊……”庄志平怎肯失掉这大好机会,紧抓着不放。
“既然是你的不是,那便不怪榴榴。她是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敢动手啊。想是你自己滑了一跤,没看清吧。”庄世侨眯起眼睛,语气平淡极了。
但是其中的意味,却让庄志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庄志平本就腿疼得要命,却还想撑着将这罪名安在庄叔颐身上,他方才好诈上一笔,趁机捞个官做做。“不,不,是她……”
可是这话他才说一半,便在数双恶狠狠的眼睛的注视下,吐不出来了。
庄府的护院那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膀大腰圆,手持棍棒,如那庙宇里的怒目金刚,齐齐地瞪着他。
庄世侨伸出手,转了转自己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冷冷道。“都快入职的人了,还这么分不了轻重。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这庄府是祖上传下来,几百亩的地埋个把骨头,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庄志平顿时汗流浃背,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是我的不是,想来是自己滑这一跤,有些糊涂了。”
庄世侨听完,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扶着他的宝贝女儿便往回走,随口道。
“杨波,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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