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

    
    庄严的眼睛一转：“高彬高医生曾经给你看过病？”
    贺春生点点头：“是的，高医生他人很好，很和善，我说我没有病他说他相信我没有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放松，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聊天。”
    庄严微微点了点头，贺春生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庄严说道：“随便问问，我和他也算是熟悉，这次他也是给你做精神鉴定的专家组成员之一，他来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聊过你的事情。”
    贺春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庄严，他很想知道高彬和庄严都聊了些什么。
    庄严说道：“你说高医生相信你没有精神病？”
    贺春生用力地点了点头。
    庄严咳了一声：“可是他却说你有重度抑郁症，他还说你或许还有着严重的精神分裂，这次鉴定的结果你也知道，这其中就有他的意见。”
    贺春生咬紧了嘴唇，庄严说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你是不是有些恨他？”
    贺春生摇摇头：“他或许是为了我好吧，他并不想我真被定罪。我有罪，我不该杀她的，其实她，她一直都对我很好。”
    庄严发现与贺春生的交流真不能够以正常的逻辑来进行，贺春生说话很是零乱，东一句，西一句，他只能自己把这些零碎的话语给串连起来。
    “那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她？”庄严问道。
    贺春生沉默了，低下了头。
    庄严又说道：“你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她，而是那个谢小宝，对吗？”
    贺春生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诡异，一双眼睛里也闪着异样的光芒。
    “可是你却没有直接杀了谢小宝，而是杀了她。你利用她对付谢小宝，可却把她给杀了，一开始我觉得也很纳闷，而且当时根据你和我说的话，我便以为是谢小宝为了隐藏什么秘密，所以借你之手把他给杀了，谢小宝用你作为男人最羞于启齿的弱点激怒你，你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可后来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问题，那一切都只是你设计出来的一个圈套。相反的，想要隐瞒秘密的人不是谢小宝，而是你！她知道了你太多的秘密，你又怎么可能让她活着？杀了他，然后再用这件事情来掰倒了谢小宝，贺春生，我说得对吗？”
    贺春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庄律师，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庄严苦笑：“你明白，只不过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贺春生的声音冷了几分：“庄律师，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现在我应该是在监狱里，而不是在精神病院。”
    庄严笑了：“这也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凡事做得滴水不漏，你不光是利用了那个女人，也利用了我。你杀了人，你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过刑罚，所以你准备好了后手，那就是实在不行就让家人把你过往的精神病史经搬出来，作为一个精神病人在犯病的时候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受到刑罚，但关键在哪儿，就在如何才能够判定当时你是不是真的犯病，而我自作聪明，还真就找到了证据证明当时你是被谢小宝给激怒的，谢小宝激怒了你，那么你当时就是在暴走的边缘，也可以说那个时候你遭遇刺激而犯了病，只有在这个前提条件下再辅以你的那些病历，经精神鉴定之后你才真正能够逃脱刑罚。”
    庄严点了支烟递给贺春生，贺春生接过去大口地吸着。
    庄严自己也点了一支，他不说话了，该说的他已经说了。
    这个想法也是刚才看到贺春生那眼神时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的，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把贺春生身上发生的一切想明白。贺春生有精神病的过往史没有错，可是这些年来他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他杀了人，想要不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证明他杀人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杀人的时候他发病了。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有人一个能够帮他填补上这个证据链，同样也是为什么最后他的家人会找上宏达律师事务所的原因，在经过之前几个律师之后，他发现那些人都不能找到他需要他们找到的关键点，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想到了庄严，他相信庄严一定能够按着自己设计好的发现自己设定的关键点。
    他在第一次见到庄严，与庄严交谈的时候就已经笃定这件事情成了，以庄严的智慧一定能够查到自己是被谢小宝“设计”的，是谢小宝利用他所谓的生理缺陷激怒了他，他才会持刀杀人。
    “贺春生，你很大胆，你就不怕到最后会把自己逼进一个死局吗？”庄严说着看了看这间病房，接着又道：“如果我没有按照你的剧本走你又会怎么办？”
    贺春生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庄严眯缝着眼睛，贺春生的这笑容他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是自己没能够按着他的剧本走他仍旧一样还有后招，他是肯定不会被关在监狱里的。
    他虽然不说话，但有一点庄严却是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这番猜测并没有错。
    庄严说道：“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是你的聪明却没有用到正道上。”
    贺春生闭上了眼睛：“我困了，想睡一觉。”
    说完他就倒了下去，庄严知道人家这是不想再和自己多说，他叹了口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到了这儿你就安全了？外面的那些人说不定正寻思着怎样要你的命，好自为之吧。”
    庄严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贺春生说了一句：“你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这人呐，有时候太聪明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庄律师，谢谢你，你也好自为之吧。”
    庄严的身形顿了一顿，他却是没有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刘涛一直站在一旁，庄严与贺春生的对话他只听明白了一半，有如在云里雾里，等他反应过来庄严已经离开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贺春生，小跑着出了病房：“小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