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柳千音的一席话语,她将当日与秦宁恰巧遇见,之后被困房中以及中毒的事说了一遍,直叫柳天铭眉毛倒竖,怒火中烧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柳家子弟设局,音儿,此事你为何不向为父说明。”
一旁的吴陈两家主对此则神色各异,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直到吴易看向秦宁道:“你的意思是说,设局的人就是杀害我儿的凶手了?”
秦宁点点头道:“不错,否则这两件事也不会联系的如此缜密,先让弟子做了杀害师叔的凶手,而后又将弟子与柳师姐牵连在一起,如此做的目的,三位师祖定然明白。”
不仅是三家家主,其余内门弟子也听明白了这神秘人的目的,无法是想挑起三家矛盾,如此看来,这可是一盘大棋,就不知此人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么看来,你是知道这神秘人是谁了?”
与之前要动手抽取秦宁神魂不同,此刻的吴易倒是颇有耐心的等着秦宁继续说下去。
“弟子这里还有一件那神秘人留下的东西。”秦宁一边说一边取出了那半张封山符,恭敬的托在双手之上。
吴易一招手,半张封山符随即缓缓飘到了他的手上。
“咦,这封山符倒是有些门道。”
秦宁继续道:“三位师祖都知此符不易得,加之彭城内出入修士皆有记录,两相对比总会有个结果。”
吴易闻言竟轻笑了一声,“呵,小子倒是心思缜密,立行,你现在就去查。”
吴立行立即回道:“是。”
不过没等他动身,黄崖这边再次开口:“回三位师叔,晚辈已经查过此事了,当日在城内又接取过移山任务且身具金系术法者,只有吴立行师弟一人。”
“嘶!”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气,可稍稍回神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吴家家主有意立吴立人为少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吴立行出手杀弟夺取少主之位也绝非不可能,何况柳家唯一的男丁新夭,今又立次女为少主,若是将柳千音卷入此事,则柳家少主之位必定会落在长女柳千韵的头上,这又给了吴立行一个绝好的理由,此局一石二鸟,真是绝妙。
秦宁一番话说完,吴易并没有说话,柳天铭则看向了柳千韵也没有开口,至于陈家主,只将身旁两位家主看了一眼,也是闭口不言。
三家家主不开口,几个通者境的老狐狸自然也有计量,而其余内门弟子无论想到了什么也无人敢出声。
“姐夫,真的是你吗?”柳千音打破了一时之间的静默。
“吴师兄,音儿一直当你是亲哥哥,你怎么会这么做?”陈兴宇也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吴立行。
随着陈兴宇的质问,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吴立行,就见他上前一步道:“陈师弟秦小弟还没说完,说我是凶手还为时尚早吧。”
吴立行似话中有话,不待大家细思,秦宁又开口道:“据黄师叔的调查,吴师叔确实有嫌疑,但有嫌疑的人并不止吴师叔一人,柳师姐你还记得后院那座假山吗?”
柳千音闻言想了想,随后猛地想起了什么,不敢相信道:“不可能的,兴宇怎么会……”
“什么?此言何意?”陈峰看向吴柳两家主,柳天铭也面带疑色,而吴易则似早就知晓。
这会儿柳天铭也想了起来,解释道:“后园有座假山是兴宇前几日送来的,乃是以蓬莱山深处一整块山石雕琢而成,若是没有封山符,又如何能搬到这彭城来。”
不待众人反应,黄崖接着道:“不错,除封山符之事外,陈师弟也符合剩下的所有条件。”
“这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吴易似笑非笑,似乎牵扯此事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太圣门一众弟子也是以眼代口相互议论着,谁都没想到此事最后竟落在了吴陈两家未来少主的身上。
吴立行没有说话,而陈兴宇这时笑道:“秦兄弟,按照你的话,是不是这真凶就是我呢?”
秦宁道:“起先我对陈兄丝毫没有怀疑,不过细细想来这个局还有一处破绽,那就是吴师叔为何会去观战,又为何会注意到舍妹的,且不说吴师叔为何会去,就说舍妹出门也都是以纱遮面,难道会是个巧合,要是没有这个巧合,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苦心设下这么大个局,怎会只是个巧合。”吴立行面带笑意看向陈兴宇。
秦宁点点头道:“所以弟子想,这个所谓的巧合想必也是这局中的一环,而想明白的此事,陈兄也就有了嫌疑,因为在考核之前陈兄就已见过舍妹,也是陈兄您有意吸引舍妹前去观战的,而那日柳师姐原本是与陈兄出门,只因陈兄临时有事离开,柳师姐才误打误撞的撞见了吴师叔的手下,之后待我与吴师叔斗法两败俱伤之际,陈兄你再出手偷袭一击得手,然后知晓柳师姐行踪的你又设计引我去了城西,以便布下下一计。”
秦宁的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陈兴宇,要是说凶手是吴立行那还有两点理由,可这陈兴宇又是为什么呢。
果然陈兴宇仍是笑道:“你这个故事倒是讲的不错,可惜毫无证据可言,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何况音儿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要设下这么一个局。”
“陈兄为何要这么做,我实在是猜不出,但我确实有证据,吴师叔请让那人出来吧。”
秦宁说话间看向吴立行,这让对面的陈兴宇眉头微微抖了一下,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
不多时,一个妙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此女一身红色衣裳,模样妩媚,步态妖娆,显然不似良家出身,待到近前时,方云不由得暗惊,“是她!”
原来这女子正是当日陪同吴立人的彭城小花魁。
女子战战兢兢的走到堂前,尽管她做的生意最擅与人交往,可这里的可都不是普通人,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尤其是堂内的人,在她眼里就如神仙一般,吓得女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仙人饶命,小女子什么都说。”
吴立行这时问道:“说吧,太圣门入门考核的前一日,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那日一直陪着吴仙师在别院,后来他突然说有人来找他,让我回避一下,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吴仙师突然说明日要去观看太圣门入门考核。”
“那你可有看清来人?”
“我……我”女子低着头四下打量,半天也没吐出下个字。
“说。”吴立行声音低沉。
“是是,小女子回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来人,那是位仪表堂堂的公子。”
吴立行闻言面带笑意道:“哦?那你抬头看看,那人可在这里?”
女子慢慢将头抬起,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陈兴宇的身上,接着缓缓抬手指着陈兴宇道:“是……是他。”
“娼妓之言何足取信。”陈兴宇面带不屑。
秦宁这边刚要开口,谁想吴易这时袍袖一摆将那女子拉着身前,又对柳陈二家主道:“两位师弟,请吧。”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对着女子天灵一指,就见女子猛然挺直了脊背,面容扭曲,四肢抽搐,嘴巴用力大张,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随着时间流逝,女子原本白皙饱满的皮肤也迅速枯萎变黄直至如老树枯皮般让人不忍直视。
只消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同时收手,原本的彭城花魁也变成了一具干尸,随着吴易一指瞬间化作了一团飞灰。
秦宁见此情景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些前辈高人随随便便就会杀人。
吴易道:“两位师弟,看来事情已经清楚了。”
随即陈峰勃然大怒道:“逆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事已至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陈家无关,二位师伯自然也清楚。”陈兴宇依旧是面不改色。
这时吴立行开口道:“当时秦小弟找到我时,我也颇感意外,但正如我曾对韵儿和音儿所说,陈师弟为人被彭城百姓称道,资质上,立行也是自愧不如,可却要入赘到柳家,想来终是不甘吧,于是陈兄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先是杀了立人,后设计将音儿与秦小弟困在阵中,以毁了音儿的名节,好以此来解除婚约。”
秦宁这边也补充道:“而且那半张封山符恐怕也是陈兄有意留下的破绽,毕竟以弟子的修为想要害吴师叔不大会让人相信,如此若是有人发现符箓的问题,正好可以借此将矛头指向吴兄。”
其实秦宁后面还有话,但这可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明说的,那就是以此挑动吴柳两家相斗,以至两家后辈凋零,借此挽回一些陈家的颓势。
不过即便秦宁不说,在场之人也都心知肚明,只等看看陈兴宇会落得个什么结果。
秦宁又继续道:“刚刚陈兄一见柳师姐的手臂便反应如此激动,与平时的陈兄可相去甚远,而且以陈兄的思虑也不会直接认定与师姐相好之人就是我,大可先通过柳家的追踪印记来判断嘛,如此太过刻意了些,只能说陈兄你早就计划着要演这一场戏了。”
“兴宇,你不想与我成亲,大可告诉我就好,为何要如此,如此…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柳千音说到这眼中的泪水已经在打着转。
见此,柳天铭与吴易都看向了陈峰,“陈兄你的儿子还是由你来动手吧。”
陈峰见两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心知不下重手是无法给吴柳两家一个交代了。
见柳千音泪眼婆娑,陈兴宇笑了笑道:“做错了什么?从一开始你们所有人就都错了。”
陈兴宇说话间将视线移向了柳千韵,其中含义令人不解,不过柳千音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兴宇难道你喜欢的是姐姐?”
随着柳千音的这句话,此事中另一层关系也浮出水面,然而表现最为震惊的不是三家的家主,而是站在对面的柳千韵。
“兴宇,你与我和音儿一同长大,你一直帮我照顾音儿,我以为你对音儿……”柳千韵说到这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兴宇并没有去理睬柳千韵的话,而是看向了柳千音,可这一次的他,没有了往日里那阳光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恨意,“都是你,要不是你千韵也不会有意疏远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全彭城的笑柄,要不是你…”
说到这陈兴宇忽的一抬左手,一道金光立时射出直奔柳千音而来,秦宁一见果如那日击杀吴立人的金光一摸一样。
如此近的距离,学者境的柳千音根本无法躲避,只能呆呆的看着金光射向自己,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接着如雨点般的血滴溅射到她的全身。
“姐姐!”柳千音大喊道。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在一众通者境修士出手之前,竟是柳千韵第一个挡在了柳千音的身前,金光透胸而过将她的右侧肩膀打穿了一个血洞,不过对于修士来说这种外伤倒不会致命,只是难免会气血亏损一些。
而再看对面的陈兴宇,已经全身是血倒在了血泊之中,刚刚他一出手,柳天铭和吴易就已经对他下了杀手,此刻他已全身经脉寸断,丹田识海也一并被毁,这将使他在一种极大的痛苦之中死去。
“姐姐,谢谢你,音儿错了。”
柳千音将柳千韵交到吴立行的怀里,之后一步步走向陈兴宇,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她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的看着他。
“可要不是你,我这些年又会失去多少快乐……”陈兴宇望着柳千音缓缓道,嘴角上依稀如往日般含笑。
“兴宇…”
柳千音终于止不住了哭声,哇的一声扑在了陈兴宇的身上,心中有恨也有这些年来的感情,眼下她只想送陪伴了她多年,任她欺负了多年的人最后一程。
“千韵一直都是最关心你的人,而万财的事,是…”
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过后,陈兴宇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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