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江湖行

    
    小和尚与道人晃晃悠悠又走了半天，终于才在这荒郊野岭看见一户人家，
    这半日走的是口干舌燥，又适逢晌午，腹中也是连连抗议。
    小和尚与道人一阵计较，想着今日还长，前路未可知便上门叨扰。
    叩响门扉，一老汉从屋中走了出来，他的似乎有些毛病，推开门之后努力瞪大了眼睛问道：“谁啊？”
    尽管已经是很努力在说话了，但是声音却好像是隔着一扇门发出来的。
    “阿弥陀佛，小僧路过贵地，希望施主能施舍一碗水解渴。”小和尚合掌道，道人则站在他的身后，这种事他才不屑于做呢，在他以往的情况下，只有拿，没有问。
    “你说什么？”那老人竖起了耳朵，出声道。
    看来不只是眼睛不好，这耳朵也有点不好使了。道人只觉得好笑。
    小和尚则是郁闷地再次开口道，这一次声音却是提高了几分。
    “要讨碗水喝？”这一次老人似乎听清了，开口询问道。
    小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老人这才偏过头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婆娘，有和尚来讨碗水喝。”
    只听到有脚步声从房屋之中传来，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婆婆从房中走走出，一边走一边喊着：“那还不赶快请师父进来坐坐。”
    不过老人没有丝毫反应，应该是未听见老婆婆的话，老婆婆也是走了几步路便有些气力不支，小和尚都为之担心不已。
    道人站在小和尚的身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快，快请进。”老婆婆赶到门前，拉开了房门，将小和尚迎了进来。
    道人自然也是跟着小和尚进了房间，一僧一道倒是有些奇怪，只是老人和老婆婆都未注意到一般。
    “师父，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老婆婆将屋内的两三张矮脚木凳摆好，带着老头子朝着内房去了。
    小和尚抬头看了一下，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房子，材料也只是茅草以及木头，，地面凹凸不平，屋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简单。
    “师父，水来了。”老婆婆从内屋走出，端着两碗水颤颤巍巍地朝着小和尚走来。
    小和尚刚准备起身，道人已经接住了老婆婆手中的碗，“劳烦施主了。”
    “师父言重了，老太看两位风尘仆仆，不知要往哪里去啊？”老婆婆费力地坐在一张板凳上，带着几分笑容道，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只是她的眼睛却是十分明亮。
    “去往豫州。”小和尚也不隐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那原先的老人自从进了内堂之后便再也未出来过了，只是小和尚并未注意到，那道人则似乎有些倦累了一般，双眼微眯似睡了过去。
    “大师，这茶还是热的，冷了可不好喝了。”老婆婆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提醒道。
    小和尚这才记起面前还有一碗热茶，带着几分感激地看了老婆婆一眼便端起来饮用。
    不过这时变故再生，一颗石子从道人的手中弹出，只听到‘当’瓷碗应声而碎。
    “你干什么？”小和尚扭头看着道人不解道。
    “你看不出来吗？”这下轮到道人惊奇了，他本以为小和尚只是和他一样想看看这两个老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才迟迟没有出手，没想到小和尚竟然是真的没有发现端倪。
    “什么意思？”小和尚仍是不懂。
    道人有点很铁不成钢了，瞥了一眼那老婆婆，“你还不从实招来，你们到底是何人？那老人去干什么了？”
    那老婆婆似乎是被道人的眼神所吓倒，颤颤巍巍地向后退着，走路也是步履蹒跚，“老头子去收一些菜，中午招待二位。”
    “你做什么？她只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小和尚不知道道人到底是何意，但是他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样的老人还能做什么危害到他们两个生命的事，所以对于道人的做法有些恼怒。
    “老人不假，风烛残年倒是未必真。”道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掌便拍向老妇人，想要逼她显露身手。
    老人更是吓了一跳，竟是跌坐在了地上，眼看道人的一掌已是在了面前，她毫无还手的动作，似乎已经被吓懵了。
    道人自然不相信她真的会坐以待毙，手上动作不停。
    这时，另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却正对上道人这一掌，一个刚猛无匹，一个内力充沛，相撞之时打了个平分秋色，纷纷后退几步。
    “你做什么！”道人已经有些怒了，他明明是好心出手，没想到那和尚竟然与他为敌。
    “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小和尚站在老婆婆的身前，神色坚定道。
    “你这蠢和尚，你想一想，你现在还是个和尚吗？留发，僧袍，腰悬酒壶不伦不类的一个人，住在如此偏僻之处本就值得怀疑，看到你之后竟然立刻相信热情邀你喝茶，这不奇怪吗？之前的老人更是入了后堂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你听不出来后面根本已经没有人了吗？恐怕是去找帮手了。这茶水中恐怕下的还有迷药。”道人恨铁不成钢道。
    小和尚将道人的话全部听在耳中，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他只是转身看了那老婆婆一眼，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走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对于那位老婆婆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想走？”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喝，道人衣袖一甩，背后紧接着又想起了一声倒地之声。
    小和尚眉头皱了皱，不过他并未回头，身形微颤道：“你可以不杀她的。”
    “哼，臭小子，你懂什么。”道人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向小和尚解释，大踏步离开了。
    小和尚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想着既然是他的同伙，那定会为妇人收尸的。
    他本已经放了那老妇人，谁知那老妇人竟然在他们背后放暗器，道人衣袖一甩便将暗器甩回，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那妇人并不是小和尚。
    “小秃驴，你这样很不好，虽然我知道你们佛家喜欢把慈悲放在口中，喜欢把救人当作职责，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现在已经变了，不是我们变了，是世道变了，是江湖变了，曾经我道门也是无为而治，修身养性，结果呢，没了，你少林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度化世人，也没了。现在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道人十分气恼道，当然他不仅仅是在生小和尚的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也是在生如今这个江湖的气。
    小和尚第一次听道人提起他的门派，没想到竟然和自己的门派一样已经灭亡了，想到此处便有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正欲开口安慰，道人便一口回绝了他，“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在武当生活了十几年，你也不用安慰我，没了就没了，反正我其实看也看烦了。”
    道人的回答十分洒脱，倒是让小和尚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自此小和尚不只是对少林寺有兴趣，对武当也同样有兴趣。
    他们走后没多久，那个有些耳背眼睛也有些问题的老人回来了，不过带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山贼。
    老妇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那老人蹲下试了试温度，看了其中一个带头的人一眼，“刚走，尸体也热乎着呢？”
    “走，龙寨主可是说了谁能够抓住这个人就可以坐上第五把交椅，兄弟们，好好干，等哥哥上去了一定不会亏待你们。”那带头的一阵吆喝，手下的人便是振奋不已。
    “想啥呢，不会伤心吧，老张头。”那为首的人一副精明的嘴脸，看着蹲在地上的老头调侃道。
    “怎么可能，这老婆子终于死了，老哥我也终于逃离魔掌了，走。”老人临走前还踹了两脚死去的老妇人。
    小和尚与道人都是艺高人胆大，自然不会去提防这些不入流之辈，一路走去倒也留下了不少线索。
    这些线索自然是成了那山林行走之人的路标，他们沿着小和尚两人留下的痕迹追去，很快便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只是还没等他们出手，小和尚两人便是听到了沙沙之声，骤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
    那群山贼也正看着他们，两方四目相对，一方满脸杀意，一方却是觉得莫名其妙。
    “老张头，哪有什么和尚，你逗我呢？”那为首之人怒喝道。
    “不敢，不敢，你看，”老张头跳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原来下面的人为了省事，方便，绑了一群画师让他们临摹小和尚的画像，每一分寨都至少有一份。
    “你瞧，这除了头发，其他的是不是都一模一样。”此刻的老张头眼神却不是一般的好，带着几分谄媚道。
    那带头之人细细对比一番，才将画像收了起来，“好，兄弟们给我上，记得留活口。”
    一群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斧砍劈合，一切都发生的十分快，结束的也十分快，这一次，小和尚并未让道人出手，而是一人解决了所有人，当然全都打成了重伤，再无起身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