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求英的墨剑在田不仁的眼中不断扩大,这一剑乃是他这半生以来所见的最强一剑,还未出手心中便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意,明明占据上风的他竟然产生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念头。
他想要摆脱这念头,只是时间却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墨剑已是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右手抵挡,灰色的劲气不断流转,墨剑也是兀自震颤不停,田不仁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已是隐隐有了不敌之感,这一招极其怪异,不仅仅是裹挟着强大的剑意,更有了一种能够影响对手情绪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无力支撑。
众所周知,高手过招,方寸之间,一旦情绪受之影响,那必然是会败的一败涂地,所以交战之时大喜大悲乃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田不仁脸色骤然一变,他已是发现了自己的颓势,脚下一点,想要扭身躲过这一剑。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见剑光一闪,骤然从田不仁后背传出,并带出一道血光,最终钉入墙壁半尺深。
这一切都发生的出人意料,即使是小和尚与道士也没有料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两败俱伤。
蓝求英已经是完全昏死了过去,田不仁受了一剑之后也是一阵踉跄,整个人向前倒去,最后一刻却是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一剑洞穿了他的手掌,胸膛但幸好并未伤及心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死亡,但是也遭受了重创。
汩汩的鲜血从创口之处流出,他运足内力点穴止血,脸色又是为之一颤,不过血液流出的速度也是骤然减少了很多。
在这时,小和尚准备出手了,此时是救下蓝求英的最佳时候,不至于正面冲突,道人并未阻拦,动身的那一刻,猛然间停了下来。
已经有一人出现在了田不仁的面前,而这个人正是田行亮,他畅快地大笑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一直在旁边的房间窥视,本以为是两败俱伤的下场,没想到田不仁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他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他甚至在田不仁击败蓝求英的时候生出了放弃的想法,可是蓝求英的那一剑却又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时的田不仁已是真正的强弩之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的剑已经出鞘,闪烁着凌冽寒芒,剑身之上映出他那狰狞的笑容,他一步步走向田不仁,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你想杀我?”看到忽然出现的田行亮,田不仁的脸上闪过阴狠之色,事到如今他已经全都明白了。
他为何会守在这里?那是田行亮提议不如直接派一人守在田舒婉房中以收奇效,但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蓝求英能够进入这守卫森严的地方,但无巧不巧的是蓝求英真的来到了这里,而且外面乱作一团,最初他只是以为蓝求英找到了帮手,如今看来这帮手就是田行亮。
“你不死,我如何能够得到鲲鱼帮的支持,继任田家家主之位?”田行亮觉得田不仁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根本不急着动手。
“哼,杀了我,你也只不过是老爷子的傀儡,你可能并不知道他的武功以及手段!”脸色惨白如纸的田不仁此刻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嘲弄道。
“不不不,不明白的只是你罢了,你知不知道为何老爷子如此不善待于你?”说带此处,田行亮的脸上竟是挂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那个老东西除了自己,又善待过谁!”田不仁说起自己的父亲便是怨恨,除了怨恨再无其他。
“那你恐怕是误会老爷子了,其实他是有苦衷的,而这个秘密恰好比我知道了。这老祖宗对我啊,那可是又爱又恨。”田行亮似乎要故意勾起田不仁的好奇心,一点点说道。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田不仁本应是无所畏惧,但对于田行亮即将说出的秘密却是无比的害怕,他摇着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双手捂住了耳朵,口中不断重复着:“不要讲出来,不要讲出来!”
“你害怕?你竟然也会害怕?”田行亮笑了,笑的无比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田家的人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田不仁不愿意承认,他知道自己一旦承认这么多年的隐忍都将付之一炬,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都就失去了意义。
“你不想听?那我偏要说!”田行亮唯恐田不仁不能听到他的话语,故意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慢慢讲道,“当年你的母亲不忠,背着你的父亲偷男人,偷男人也就罢了,被你的父亲知道以后便要杀了那个男人,谁知那个男人是个怕死的人,为了逃得一死竟然说是你的母亲主动勾引于他,你的父亲自然是讲这个男人杀了,不仅如此,他还将你的母亲送入青楼,特意叮嘱日日安排,而自己则又纳了二房,可惜这个二房不争气,多年下来也就生了一个女儿,你的父亲将女儿送走,这个时候刚好你又出生了,可惜啊,天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老子是谁?”
田行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最后竟是捧腹大笑,这的确是天下最滑稽的事情。
“为了能够不至于断了传承,你的父亲便决定将你带回家中,给了你新的身份,可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田家的人?真的以为田老头能将家族交给你这个外人,不妨告诉你,他曾许诺死前一定会帮我除掉你,让我继承这家主之位。”
“为什么!为什么!”田不仁紧咬着嘴唇双目紧紧地瞪着田行亮,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为什么?因为我才是他真正的血脉啊,我是当年他被送走的那个女孩的后人!那个女孩正是我的母亲!”田行亮终于露出了他那闪着青光的獠牙,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恨意,顷刻化身成了从地狱爬回的恶鬼,“送走你可知道是什么!是杀害!还好我的母亲命大,不过也因此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此精神失常,失声,后来遇到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个好人,对我母亲无微不至,我母亲的疯病也是时好时坏,经常会在夜晚痛苦,经常会自尽,我出生不久便去世了,我害怕母亲在黄泉路上孤单,便让我的父亲去陪她了。而你们,你们的帐,我要一笔一笔算,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一点一点拿回来!”
田行亮的眼中闪动着青色的火焰,那已经不是仇恨的火焰了,那是憎怨,那是无法开解的怨怼。
后面的话田不仁并没有听进去,他整个人都宛若疯了一般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朝着庭院外冲了出去,创口处的鲜血再度流淌,生命的最后一点火焰缓缓燃动。
田行亮并没有因为这样便放过他,一脚提在地上的一柄钢刀上,钢刀立刻朝着田不仁的背部飞射而去。
只是钢刀还未触及到田不仁的背部,便是被一个人拦了下来,这个人自然是小和尚,他已是将一切收入耳中,这一家的确是令人怜悯的一家,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田不仁已是受了应有的惩罚,所以这一刀他必须挡下。
钢刀被小和尚握在手中,轻轻一折便折成了两端,而田不仁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情况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既然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施主又何必赶尽杀绝。”小和尚微微抬头,正对上那充满杀意的双眼。
田行亮的剑似乎与普通的剑并不太一样,他的剑长约三尺三,单刃,通体雪白,白的似乎有些太过诡异。
并未有太多的交流,田行亮已经朝着小和尚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剑斜指于地,转眼便到了小和尚面前,停步,挥剑,无一丝多余的动作,似这等剑法也称得上是干脆利落,只可惜只能算是二流水平,力量与速度相比田不仁已是差出了一大截。
小和尚面对这一剑,自然是身子稍微一偏便躲了过去。
可是田行亮的脸上却是浮现了阴险的笑容,果然随着挥剑,他的袖中竟然洒出了一堆白色粉末,白色粉末朝着小和尚的面目扑去。
小和尚立刻挥袖,防止粉末迷入眼中,只是他整个骤然绷紧,田行亮整个人后撤半步,收剑刺出一气呵成,瞬间便贯穿了小和尚的僧袍,小和尚顿时也顾不得去遮挡了,身形快速倒退,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田行亮手中的那柄剑剑尖竟然弹射而出,速度之快根本令人猝不及防,剑尖瞬间刺入小和尚的肩头,深入皮肉约有两寸,小和尚面色一白。
一切并未结束,那剑尖与剑身以铁链相连,刺入的瞬间又是收缩而回,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即使是道人也来不及救援,剑尖再次与剑身合为一体,不过剑尖之上还沾着小和尚的鲜血,血色并不正常,而是乌黑色。
“你!”小和尚话只说一半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田行亮也不再动手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着小和尚毒发身亡,脸上的笑意也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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