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艾哼了一声,道:“这么大块饼子,总不能让淳王爷一家吃了吧?你朱仁杰话说的漂亮,如今还不是坐在这里等着分块大的?”
朱仁杰直接骂了一句:“蠢女人!”
朱艾杏眉立目,紧咬银牙:“你再说一次!”
朱仁杰完全不在乎,直言道:“我说,蠢女人。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禁军这块大饼来的?本世子废劲巴拉的在前面做了那么多事,连毒杀至尊这种事情都敢用作一次试探,你当真以为本世子脑子里有屎不成?本世子做了这么多事情,险些丢了性命,最后把这桃子供手让给了淳王府,你以为本世子是为了什么?”
朱艾抿了拒嘴,回了一句:“鬼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朱仁杰自嘲一笑,道:“本世子是为了不让这天下乱,为了大商国祚延绵,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本世子是为了我们这些皇亲国戚一直富贵下去,因为这本就不冲突。为了这些事情,就算再换个至尊,本世子也敢做!”
“疯子……”朱艾气哼哼的撂下一句,便不再言语。
朱孝举沉思片刻,道:“仁杰,此话休要再提起,至尊毕竟是我老朱家的家主,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最好少有。”
那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朱九帆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汝安世子这话不无道理,至尊无道,咱们再换一个当家主的也没什么。比如说,英王千岁……”
“闭嘴,你个杂种!”朱仁杰冷冷说道:“这是我老朱家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朱九帆气的双目圆瞪,像是下一刻就要吃人一般,然而终究还是没敢动。
朱孝举完全没有在意这个寿王私生子此时是个什么模样,只是看朱仁杰,说道:“至尊不能轻换,除了正儿八经的夺位之争,为了大商天下的稳固,造反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武宗年的赵王就是前车之鉴。”
朱仁杰说道:“所以,我们得让至尊回心转意,不要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稽查天下了。”
朱艾轻笑道:“现在不就是了吗?禁军已经撑握在我们手里了。”
朱仁杰道:“可李知安还没死,只要他一天不死,他就一直可以影响到至尊。”
朱艾道:“那依你之见呢?”
朱仁杰目中带着狠戾,沉声道:“想尽办法杀了李三郎,下毒也好,雇杀手也罢,若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请动上官出手。”
朱孝举轻叹道:“此事不易啊,李三郎虽然废了,但他身边高手太多,就算班安沉等人跑了,还有神刀白天羽以及梅香竹等人。至于上官,不说他是四姓家的人,我们能不能请动还是两回事。即便请动了,只怕也奈何不得李三郎。上官是天下第二不假,顶顶的大宗师。但天机老人可是天下第一呐,要知道,‘小天机’孙小红就要嫁给李知安了。”
朱仁杰沉声道:“天机老人总有老死的时候。”
朱孝举道:“但是万一哪天,李寻欢回来了呢?他就算不是上官的对手,但想来也是相差无几。要杀李三郎,太难了。”
诸人在这一刻都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的侯元毅这个时候已经快被这些人吓死了,“换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竟然也敢拿出来说,真真是,真真是无法无天。但谁让他们都是凤子龙孙呢?对于别人来讲是忌讳,但对他们来说,似乎也就是换个“当家作主”的。
所以在先前那一段时间,他只能强忍受着内心的恐惧与不适,不停的颤抖着,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此刻,见他们的谈话终于“正常”了,心里无来由的放松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道:“门下,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淳王世子道:“大督都有话直说。”
侯元毅道:“世子千岁,诸位千岁,要门下说,其实李知安死不死的都已经不打紧了。”
朱九帆问道:“此话何意?”
侯元毅道:“他去考科举了啊。”
从人面面相觑,均是不明所以。
侯元毅又道:“李三郎是天子近臣,如今虽说已然丢职,但依旧圣眷正隆,让他科考便可见一般。将来,大家都知道他会起来的,他去混文官了啊,就算以后成了首相,又有什么打紧的?”
朱孝举道:“你就是刑部出生,若是哪天至尊觉得你不好用,再把李三郎换上去又当如何?”
侯元毅道:“那就不要给他这个机会,让李三郎一直坐在文官的位子上。”
朱仁杰眼前一亮,立刻道:“对,那就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将来玄衣大督都这个位子,就算让狗坐上,也不要让他他去坐。将他牢牢困在文官的那个圈子里,让他不能越权一步。”
听到“就算让狗坐上”这句话,侯元毅的肥肿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但此时却也只能忍着,说道:“汝安王世子说得不错,如今赵继善的北堂党分崩离析,朝堂上看起来是苏林一家独大,然则,首相与次相两个苏林党魁却斗的不亦乐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首相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次相胜出是迟早的事情。为了避免一家独大的事情发生,当今必定会再兴一党以作制衡。那这一党的党魁必须是李三郎,不是也得是!”
朱仁杰顺着往下说道:“我们安插在朝堂上的人这个时候就完全可以变成了李三郎的班底,将他直接推上去。推他上去的同时,也是在给他上枷锁。”
“世子说得不错。”侯元毅道:“这样的事情,想必至尊是乐见其成的,就算过几年,李知安不想用这些‘班底’了,但那时他羽翼已成,开始清洁内部,将这些人尽数打压下去,然则那时他身边的其他核心党众却开始拖累他。”
“他为一党党魁,与侯某这样依附在苏林的边沿人自是不同的,他要回玄衣,也看党众答不答应。那时,他的堂众官阶不高不低,他就算想安排属于自己的人手掌控禁军也是无能为力。如此,三四年后,玄衣还是他一手创立的玄衣吗?”
朱九帆微微眯眼,道了声:“善!就算他最后坐到首相的位子又能如何?最多便也就是在朝堂上发个令,让官员们约束一下咱们这些皇门贵戚,可下面的官员到底听不听他的,又听了几分,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朱艾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大商,还是咱们的大商。玄衣,也是咱们的玄衣。”
朱仁杰皱眉道:“你们太想当然了,李知安不是一般人,他才学过人,智谋不凡,最重要的是,他是可以影响到当今至尊的。”
“那又如何?”侯元毅道:“世子需知刘明远那般智慧通天的‘圣人’,最后也不过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李知安若是与刘介臣相等同,那他的下场亦是如此。但以侯某人想来,李知安不是刘介臣,他虽然胆大包天,却要比刘介臣‘聪明’。”
淳王世子朱孝举亦是哈哈一笑,道:“说得不错,净安侯家虽是新贵,但李推之也是为大商,拼了老命才换得这郡侯勋爵,咱们也得给点面子,为老李家留条根不是?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几十年后,他家也与我们一般了。”
汝安世子朱仁杰皱着眉头,心中总有些许不安,但却也想不到什么应该反驳的地方,便只能嗯一声,算是承认了。
淳王世子问道:“那么,侯大督都以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侯元毅咬牙道:“李知安如在供院,借这个时间咬死赵肆、班定等人,发动力量做实了他们叛逆的身份,然后穷追猛打……”
“不妥。”他刚说到这里,便被朱仁杰打断,道:“如此一来,会引起至尊反感,更有可能深入牵扯到净安侯府,若是扯到李知安的嫂子身上,那麻烦可就大了。李知安出了供院,很有可能一怒之下直接离京,在暗地里做事。”
“他现在虽然废了,但别忘了,他身边的人还在。不说神刀万马,就是其他人也是不容小觑的,他又智谋广博,查出这事的前后首尾不是应有难事,到那时,他以一个江湖组纪织的身份对我等进行暗杀,谁能挡的住他?”
他这话说完,在场诸人面面相觑,不由的变觉得身上发寒,彼此间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失去控制的李知安才是最可怕的。
朱艾道:“那依你之见呢?”
朱仁杰道:“轻拿轻放,羁押班、赵两家是朝廷的王法,量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接下来,便应该将这事放过,该通缉的依旧通缉,但至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通报刑部与大理寺,依着至尊的意思,让禁军明断去办便好。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李知安发飙,让他老实安净的呆在京城,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众人听完,都微微点头。
侯元毅虽心有不甘,但这个时候却也只能点头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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