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首席门徒

    
    王启觉得自己快挂掉了。/p
    意识在渐渐模糊，熊熊燃烧的太阳不断剥离着他身上早已不充裕的水分。/p
    “我要死了吗？”这是王启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p
    智瑶从远处走来。“哦？”了一声，便蹲下细看面前的昏迷黑衣男。如果需要帮助的人有帮助的价值，智瑶很乐意付出合理的力量来帮助他人。/p
    （其实，智瑶几乎在做任何事时都带着极其强烈的目的性，有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变得比所有圣贤加起来都要仁慈，也可以随时变得比一切独裁者加起来都残酷和薄情。在他还未能完全掌控自我之前，灵魂深处的本能指引着他的行动，而这样的做事方法，让他看起来很危险。摘自《星辰秘史·暗夜星辰小传》）/p
    面前的黑衣男虽鼻青脸肿，衣服上也血迹斑斑，但依稀可以看得出其相貌周正且衣料不俗，从这两点可以看得出他不是穷人，至少不是因得罪无聊权贵而被人暴揍的无知穷人。如今的申国人虽不愁吃穿，但吃得饱和营养均衡时两码事。营养不均衡，长相过于随意也是没办法的事。/p
    双手肌肤白皙，看得出其生活状态为养尊处优，但颈处寰椎和枢椎有明显凸起。/p
    通过以上初步观察，面前男人的身份便可以在大致范围内做出判断，他应该是申国某个氏族的管家。/p
    也只有氏族管家这种表面风光，背后沧桑的职业才会在脊椎处有凸起。/p
    经常代家主招待各路身份尊贵的客人时要表现出适度的尊重，见了家族里的任意一系——不论主系还是旁系——除非有家主的明确指示，否则保持适度的尊重是非常必要的。如何保持‘适度的尊重’呢？最优方式莫过于上身微弯，头颅稍低。/p
    头要低到什么程度？当一米八零的你的双眼可以平视到一位一米七零的女性的凶（音同，和谐）前凸起时，弯腰低头的程度就刚刚好——很猥琐，但也蛮实用的，对吧。/p
    咳，扯远了，回到昏迷黑衣男身上。/p
    一边用真理之眼检测黑衣男的状态，一边仔细判断黑衣男的真正身份。/p
    前一晚，智瑶还在为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代理人而犯难，第二天中午，一个来历不明的残血货色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合不合适且先放到一边，如此之巧令智瑶瞬间就起了疑心。这是他教父的刻意安排？还是仅仅是一次单纯的巧合？/p
    若是他教父的刻意安排，首先在时间上就不合逻辑。只有时间扭曲才能以如此的效率自然陷害一位氏族管家，根据真理之眼提供的知识，只有路西法这个层次的主宰级魔王才有能力干涉时间，但问题是，这类小事绝对没有资格劳烦路西法亲自出手。/p
    面前的黑衣男除了短了点外，不论是外在的生理构造，还是内在的灵魂波动都确切的证实着他是人类。/p
    不是自己的教父，其他人好像也没能力干涉，所以，这仅仅是巧合？/p
    被一个幸运的巧合砸到，相信部分人反应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将其据为己有。但智瑶永远不相信一切巧合。/p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丰富以及心智的成熟，背离者特性对他的影响也愈加明显和严重：他拒绝信任所谓的美好与善良，对任何未知事物都怀着深刻的抗拒和警惕；他坚信不幸十有八九会发生，而幸运的巧合背后一定暗藏了人为的陷阱。/p
    幸运的巧合真的会发生吗？客观的说，会的。只不过概率比较小。/p
    有多小？曾有天真的小朋友问智瑶。/p
    智瑶也很亲切（而粗俗）地回答道：“和你吗（音同，和谐）是触（音同，和谐）女的概率一样小。”/p
    一定不是巧合，也有很大可能不是刻意安排，那，面前的昏迷黑衣男究竟是什么来头？（局限于仍然渺小的思维方式，智瑶并未王其他六位主宰级魔王身上想）/p
    仅凭观测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无法判断就代表不能掌控。而脱离掌控的任何事物都有可能随时变成致命的危险。/p
    如果情况不是很紧急，那就谋定而后动，这是智瑶一贯的行事准则。/p
    算了，先弄醒他再说。大脑高速运转，短短几息内，智瑶就产生了大量想法，并立即将最终结论付诸行动。/p
    真理之眼不愧是路西法赠予的道具，智瑶心中的念头刚起，一道（仅智瑶可见）的幽蓝色光芒便极快的扫过黑衣男。不多时，黑衣男的当下状态，身体伤势及救治方案便迅速地陈列于智瑶的脑海。/p
    濒死，双腿骨折，左眼球内部充血（血液已凝固），视觉神经严重损伤，脊椎断开（人类无法修复），左手韧带损伤，右小臂骨折/p
    黑衣男犹如一个破损到无法修复的布娃娃，就算是用最的医疗手段也只能保证黑衣男不死，这样的人显然没有救治的价值，智瑶略有遗憾的叹了口气。/p
    正当智瑶准备放弃时，左眼（真理之眼）突然产生了莫名的异变：“得到暗示得到启示探索新能力新能力：粒子移动已永久激活。”/p
    “？！”惊讶，疑惑，这是智瑶第一时间的反应。/p
    “也许你早该意识到，路西法给你的双眼不可能仅仅是陪聊工具或是知识库房那么简单。”真理之眼的声音适时响起，“你的能力已经初步觉醒，以后的生活不会继续平静了，享受接下来的刺激吧，年轻人。”/p
    说了一通废话，真理之眼再次悄无声息。智瑶却一头雾水，什么是粒子移动？怎么移动？/p
    不待提问，大脑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应，粒子移动的方法便如与生俱来的本能板印在了他的意识里。/p
    “唔？分析，控制，再组合也不是很难嘛。”/p
    随着新能力的出现和应用，智瑶得以从微观视角观察整个世界。/p
    在现代医学概念里被判定为无法修复的脊椎，在真理之眼的控制下分解为基础单位，紧接着在本来位置上迅速进行了再组合。/p
    蕴藏再大地中的能量也被智瑶随意取了一点点，补充到王启残破的身体里面。虽达不到让他立即复原的地步，但吊住一口气是足够。/p
    “咳，咳”原本接近衰竭的心脏被凭空注入了一股额外的能量，立即焕发出了新的活力，王启也由此睁开了双眼。/p
    恢复意识后，看到自己还在荒野，面前是个面容年轻，长相一般到看起来没什么本领的普通青年，王启不禁悲从心头起，难道自己劳碌半生，到头来就落得如此下场？至于脊椎处消失的不适感，也被他当作了回光返照和失去知觉的麻木。/p
    眼下看情景，好像是眼前这个普通青年救醒他的。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王启就算再悲伤也不至于失了礼数。算了，相见便算有缘，救醒自己也是个不小的恩情，自己在外面还留了点钱，将死之人也带不走，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给了这青年，权当报答吧。/p
    想到这里，王启道：“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了。”正想继续说，不料却被那青年打断：“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p
    不待他回答，青年接着道：“高仿阿尼玛，寰椎和枢椎凸起，氏族管家的标准配置。水市只是末线小城，没有氏族，传闻四百七十公里外的石市倒有个二十氏的旁支，你不会就是那里的管家吧。”/p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问句，但却充满了极其自信的判定感，这令王启分外厌恶。面前的青年长相一般，衣料也很普通，目测只是一芥平民而已，对氏族的了解最多止于坊间传闻。现在不光打断别人说话，而且还大言不惭地作了这么一番看似严谨，实则充满猜测和不确定的推论。哪怕他真的猜对了，王启也不打算承认。/p
    虽然如今茄子派整天喊着人人平等，要消除阶级差距什么的，但也只能在嘴上说说而已，这不可能得到氏族的支持。于公，归根究底，欲望才是人类生存，前进和发展的源动力，没了差距就等于没了欲望，到时候别说实现申国梦，就连人类自身的存在意义也会被人类自己质疑。而于私，君不君，臣不臣，无尊无卑，没大没小，这令一向眼高于顶且受惯尊敬的氏族无法忍受，所以氏族不可能支持这种‘伟大’的理论。/p
    下等阶级费心钻研，渴望着所谓的成功，而氏族阶级则严防死守，一方面维护每一个氏族的尊严，保证氏族们都是真正的精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维持氏族的神秘性和严肃性。/p
    处于这种想法，就算他被逐出二十家，他也有责任严防下等阶级对氏族的打探和窥视。打定主意后，王启否认：“不是。”/p
    看得出王启在敷衍，智瑶也不打算拆穿他。或者说，智瑶根本没把他的否认当成一回事：“我很好奇一个氏族管家怎么会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p
    其实氏族管家落得这样下场，最大可能无非就是得罪了家主或是贵客，凭智瑶的智力当然能猜得到。之所以说这么一句废话，不过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题。/p
    但王启不是很识趣。“我不是什么氏族管家。”王启苦笑一下，顿了顿，思考一下对智瑶的称呼后，又道：“小兄弟又何必取笑无一个将死之人。”/p
    智瑶微笑不语，仿佛在嘲笑他的小把戏。/p
    在微笑目光的注视下，王启不由得心里发慌，但脸上仍旧强作镇定。稳了稳心神后，王启拿出了氏族们常用的一套敷衍外界的说辞。/p
    当王启叭叭叭地说完后，智瑶微笑着点点头。他做过调查，王启这套说辞于他而言自然不陌生。听完后，智瑶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发表任何意见，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正常人都想不到的事：转身走人。/p
    “自己没胆子活下去，谁也救不了你。”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智瑶起身欲走。/p
    “等等！”王启闻言大惊，忙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也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按他这么重的伤势，应该早就撑不住才对，但现在却能不费太多力气便说完一段话。从这青年话音里听，青年从一开始就没拿他那套说辞当回事，或许人家早就看穿了，可笑自己还费心掩饰。而且自己好像还有抢救一下的可能？/p
    能活着当然不会选择死，尤其是白手起家直到拼出一点成就的人，他们对生命尤为珍惜，王启出身寒门，全凭苦读学到的一身本事才出人头地，对他而言，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当然不想这么早就死。/p
    思考间，智瑶已然走远，但声音竟依然清晰，如在耳畔：“你已经不是氏族管家了，跟别人说话也没资格摆出那种表情。”说到这，智瑶冷笑一声：“年轻人。”/p
    走远了，声音还这么清楚，王启见过一些世面，知道这是内功深厚的武学高手才能做到的。果真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也。王启心中一阵苦涩，赶忙高声大喊：“阁下请留步！在下是二十氏旁支，石市二十诚家总管王启，刚才言语不当多有冒犯，还请阁下宽宏！”/p
    智瑶不语，对王启的哀求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p
    通过刚才简单的交流和王启单方面的叙述，智瑶对王启此人已经有了初步评价。/p
    首先是话少。受了委屈也不拿出来见人就说，知道保密，这是个很难得的特质。/p
    其次是做过氏族管家，这代表他有极为机巧的应变能力和优秀的分析与处理能力。/p
    或许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这种程度不算什么。但若拿来作代理人，糊弄一下没什么见识的人却已经是绰绰有余。/p
    有一用的价值。综合判断后，智瑶得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因此，他决定以适当的冷落作敲打。/p
    只有得到他人的尊敬，用起来才会得心应手。而尊敬的前提除了畏惧就是感激（当然还有其他因素，此处不一一列举）。得到感激太费精力，再加之智瑶天生狂妄，没有对别人客气的习惯，相较之下，还是得到畏惧的性价比更高。/p
    见智瑶头也不回，身影更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王启惊慌高喊：“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无知冒犯，还请阁下海涵！今日遭难，请阁下慈悲，出手救我一命。”/p
    智瑶回头轻笑：“无冤无仇，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救你？”/p
    王启咬咬牙，道：“在下自认为有点本事，若阁下出手相救，蒙阁下不弃，今后在下愿为阁下效犬马之劳。”尽管这样说有点不要脸，有点自卖自夸，但现在四下无人，碰巧又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p
    很上道嘛，智瑶心中暗笑，并未继续为难。毕竟申国传统一向偏于中庸，就算是装哔（音同，和谐），也讲究一个恰到好处。装不到位显得水平不够，而装过了头，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则有惹人厌烦的做作和浮夸色彩。/p
    伸出右手，成爪状，并将之对准王启。将王启的注意力吸引到右手后，由真理之眼控制微观粒子，自身意志则不断调动精神力以维持真理之眼的运作。/p
    短短四息（四次呼吸）的时间内，王启便回复如初。/p
    说不震惊是假的。按王启原本的想象，这位阁下拿出一瓶什么灵丹，给自己吃一颗，然后用内功如何怎样。但不管怎样，自己一个永久性残疾是跑不了的，能吊着一口气，做一下整理后勤的工作就很不错了。可现在别说伤势，就连衣服都光洁如新。/p
    这是什么程度的功力？王启曾见过很多修习内功的武者，但能达到内力外放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而且还无一不是鹤发童颜的老朽之辈。其外放的内力最多也只能挪个茶杯，挪完以后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废狗模样。/p
    与那些挪个茶杯都费劲的废狗高人不同，面前青年做完这一切，依旧云淡风轻，面色如常。/p
    这是条绝世大粗腿，抱上以后好处绝对少不了。王启的内心被这样的念头烧的滚烫，曾经他认为已经死去的某些东西，仿佛随着今日的痊愈而再次复苏。看向智瑶时，目光也变得炙热。/p
    趋利避害是本能，真的体验过利与害后，这种本能会得到更深层次的强化。王启有心拜主，但又担心如此举动引起面前阁下的轻视。抱上大腿是一回事，但被大腿轻视是另一回事，因此王启进退维谷，实在尴尬。/p
    智瑶是何许人？没得到真·魅双眼之前，看一个普通人几眼，就能把对方的职业，爱好，当前想法，生活水平，文化层次等等方面猜个八九分。得到双眼后，只要他想，真理之眼可以轻而易举地洞悉他人地的想法，然后将之反馈于他。此刻智瑶也不点破，微微一笑：“现在后悔也来得及，想走就走，我就当做好事了。”/p
    傻哔（音同，和谐）才反悔。有了台阶，王启单膝下跪，道：“在下虽身份轻贱，但也不是不知恩义的小人。蒙阁下相救，在下厚颜请求追随阁下左右，还请阁下收留！”/p
    “嗯。”智瑶点点头，“起来吧。”/p
    这是答应了？王启心中一喜，立刻打蛇随杆上，“属下斗胆，敢问主上名讳。”/p
    “我的名字叫智瑶，重点高中的普通班的普通高中生。”/p
    真的假的？/p
    见王启一脸难以置信，估计再玩下去，身为大boss的神秘面纱就全毁了。于是智瑶补救道：“知道爱德华吗？”/p
    “哦。”闻言，王启一脸了然的点点头。/p
    于五年前突然名声鹊起的‘扭曲的外科医生’爱德华，除了一手精湛的医术之外，几乎和医生没什么共同点。据已知的情报——爱德华可以熟练使用118种冷兵器和25种现代热武器，不仅如此，他在化学方面亦有着极高的造诣，同时，他还是个杰出的心理学家。虽然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外科医生。但实际上，恐怕他本人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做什么的。/p
    对了，他还精通易容术和变声术。所以哪怕他满手血腥，经常性的使用活人来做一些古怪的实验，他的恐怖传奇也一直未曾间断。由于他做的干净，下手的对象也尽是些没什么价值，无法对社会和他人做出贡献的流浪者和残疾人，而且目前貌似也没人能阻止他，所以甚至于天球联合安全部也与他达成了无言的默契，只要他不杀各国要员，不造成大面积恐慌，就随他去。所谓的天网恢恢，也只是相对于部分毫无教养的小砸肿（音同，和谐）而言的，对于爱德华这种享受刺激的神经病而言，那种到处漏洞，偏偏还故作严肃的东西毫无威慑力可言，甚至还不如xx币一晚的小姐姐们腿上的廉价渔网袜来的吓人。/p
    由于爱德华凶名太盛，所以就连王启这样的氏族旁支管家也略有耳闻。/p
    自己的新主子说他和爱德华是一类（智瑶：“不，其实我没说。”），哪怕他没直接说明，也透露出一个相当有分量的信息：他和爱德华一样，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烂好人。不过，王启在乎的是自己效忠的主子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实力，至于是不是好人乃至是不是正常人什么的，他没心思注意，也不在乎。/p
    “我有几件事交给你去做。”智瑶一句话，拉回了王启的思绪。/p
    “是！属下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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