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本能

    
    “人类不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鱼的存在，一会儿我会抽取你们的时间记忆，你们俩现在告个别吧。”斗篷男子挺胸站直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男子一抬手，艾平和余海宁两个人的身体像是被“解锁”一样瞬间就恢复了自由。
    “求求您！救救我父亲！”艾平被“解锁”后立马就求这位“神仙”救救艾老头。
    “他没事的，”男子看了一眼艾平，“你和那个人鱼赶紧告别吧，洞内的时间不能停顿太久。”男子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让艾平觉得他很不好说话。
    “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显然余海宁不太买他的帐。
    “为什么？”男子不屑地笑道，“难道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余地么？要不是怕你们的王生气，我才不会管这些事情，我们在很久远以前就不允许直接与人类接触了，我要是继续在这里和你们解释各种事情，我就麻烦了。”
    男子感觉很敢时间的样子，“哦，对了，如果你也想忘掉这段记忆、忘掉这个男人的话，我也很乐意帮你消除的，虽然说你们人鱼不归我们管，但是我的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用了，谢谢。”余海宁非常爽快地拒绝了男子的“好意”。
    艾平和余海宁两人执手相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看来，他们应该就是神明了吧？”艾平对余海宁微笑道。
    “也许吧。”余海宁主动上前吻了吻艾平的双唇，“艾平，我真的，不想走”余海宁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像月白那样，和自己心爱的人痛快地爱一场，现在我，好后悔！族人们都说，这片陆地不值得我们去付出、去留恋，但是我觉得，遇见你，就是最大的值得！”
    艾平心疼地抱着余海宁，亲吻着她的额头，“好了好了，别哭了，傻姑娘，你要是这么难受的话，不如就让他帮你消除记忆吧，忘了我，你会好受很多。”
    “不！我不要！我要一辈子都记着你。”余海宁的抽泣声让艾平的心都碎了，他恨自己不是一条人鱼、恨自己无法保护余海宁、恨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结局。
    “你们准备好了么？”斗篷男子催促道。
    “啧！”旁边那个白衣女子拉了拉男子的斗篷，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没有人情味儿！别打扰他们好不好。”
    “我又不是人，要什么人情味儿。”男子说道。
    “海宁，我们抓紧时间吧，让他们送你回去，别担心我，也别太挂念我，对不起，到最后，我还得忘了你”说到这里的时候，艾平的鼻子一酸，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我求您，怎么都好，别消除我的记忆好么！就让我们永远记住彼此吧。”艾平声音颤抖地向男子请求道。
    “不行，人类必须忘记人鱼的存在。这样做也是为了它们好，你愿意人鱼一族再次遭受这样的危险么？”男子问艾平。
    艾平没有出声，双手紧紧地握着余海宁冰冷的双手。
    “好了，我们开始吧，很快就会结束的，你会忘记这些，也就不会感到痛苦了。人鱼，你过来牵着这位女士的手。”男子对余海宁说道。
    余海宁还是抽泣着紧紧握住艾平的手不愿过去。
    白衣女子伸出手微笑道：“没事的，海宁，你过来吧，艾平他们也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送你回家。”
    女子的笑容，是如此的阳光与温暖，让人无法拒绝。
    “去吧，海宁，相信我，我会再次记起你的。”艾平给对方一个吻别，然后便松开了余海宁的手，把她轻轻推向了白衣女子那边。
    余海宁牵着白衣女子的手，看着艾平，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
    白衣女子小声地在余海宁耳边说：“他自己一个人过太久了，不懂人世间的离别之苦，希望你别介意。”女子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那个斗篷男子，“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时，斗篷男子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绿色水晶石样子的物体，抛向空中。水晶石悬停在空中，然后旋转了起来，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艾平知道要开始了，他在这一抹绿光中深情地看着余海宁，含泪微笑地说了句：“我爱你，再见”
    余海宁泪如雨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大声哭泣起来。
    在这痛入灵魂的哭声中、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余海宁看到，“时间”在倒流
    子弹从艾老头的胸膛里跑出来回到了荣爷手上的枪膛中冬玉从地上站起来，双腿里的子弹也回到了荣爷的枪中水潭里海洋人鱼对着池边之前余海宁站着的位置不断焦急地呼喊着荣爷他们从洞里退出去艾平和艾老头也从洞里退出去、退到山脚下海岛边、退到游艇上风暴停止，海岛下沉，艾平他们乘坐的游艇慢慢倒退，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上
    绿色的水晶石依然在还在旋转着，余海宁此时停止了哭泣，因为她被眼前的这些景象给震撼到了。
    她牵着白衣女子的手，和那位斗篷男子三人悬浮在海洋的空中。头顶上是浩瀚的星空，脚底下则是无尽的海洋，天地之间，似乎了无牵挂。
    那颗莹绿色的石头依然还在转动着，从四面八方吸取着绿色的光芒、吸取着全人类所有关于人鱼的记忆
    遇见过你，真的太好了。
    喜欢过你，真的太好了。
    你悄然落泪，升起千丈彩虹。
    今生与你再相见无望，愿来世，能再次触碰你的肌肤、你的灵魂。
    月亮落下，星辰消失，朝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就像斗篷男子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已经全然忘记了人鱼的存在，纵使他们之前与之有多少的情感纠葛，也都不复存在。
    男子“抽取”了人类所有关于人鱼的“时间记忆”，他将这些记忆都封锁在了那颗莹绿色的水晶石里。
    但是，开启这些记忆的“钥匙”，却还是在人鱼自己的手中。
    “耀林投资集团董事长荣焕林因涉嫌非法经营、非法走私国家文物、行贿、故意杀人等，现被公安机关拘留调查部司王某某，司长，因涉嫌贪污受贿、非法走私国家文物、包庇犯罪嫌疑人等，现被公安机关隔离调查”电视机里播放着今天的新闻头条。
    “嚯！这俩名头够大的啊！没少贪吧！”柳明义嘴里嚼着肥牛片说道。
    艾平家里，又开始了蒸汽蒸腾的火锅聚会，而聚会的主体则是两个人外加两条狗。
    “火锅都堵不住你的嘴！感觉像你认识他们似的。”艾平对柳明义说道。
    “嘶！你还别说，那个荣焕林，我咋越看越眼熟呢！”柳明义指着电视机说道。
    “难道你爸和他有生意来往？”艾平也看着电视说道，嘴里的白菜“咔呲咔呲”的很是鲜脆。“咦？我也怎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呢！”
    “我就说吧！”柳明义嗓门儿突然变大，顺手一拍桌子，吓到了趴在桌子底下的雷点和点点，“那个荣焕林，也太大众脸了吧！哈哈哈”柳明义没心没肺地笑着。
    “荣焕林和王某某的犯罪事实是由一位群众匿名举报的，”电视里还在播放着这期专题报道，一位穿警服的执法人员接受采访：“最高检以及公安机关在同一时间都收到了这份匿名举报，举报材料详细且全面，最让人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份视频材料，上面详细录制了荣焕林多次买凶杀人的全过程”
    “哎哟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己买凶杀人还找人拍个纪录片啥的么？这种事情怎么会留下这么危险的证据，我要是杀人，偷摸干了就完了，还拍片儿！”柳明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借你个胆儿我看你也不敢杀人。”艾平调侃道。
    “哦对了，艾小平，下个礼拜学校组织了相亲会，要不要一起去呀？”柳明义坏笑道。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艾平看着电视没有搭理他，总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个荣焕林。
    “老艾啊，美国那边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这是报告。”霁山学院校长办公室内，白校长把检验结果递给艾老头。
    艾老头低着头、表情严肃地着那份报告。
    “你说你这下巴天天贴个假胡子，累不累，摘了吧，反正认识你的人也不多。”白校长看着艾老头这把花白的假胡子说道。
    艾老头没有搭茬，“这报告什么意思？我没有病？”艾老头问。
    “当然，你怎么可能有病！我羡慕你都还来不及呢，你的细胞衰老速率是正常人的三分之一，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变老的原因，但其实你还是在慢慢老去的，只不过比我们老得要慢一些而已。也就是说，你可能会活到一百三、四十岁的样子。”
    艾老头长吐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我应该还是个正常人，我可不想到最后我还是年轻小伙子的样子，但是艾平却成老头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你想多啦！老朋友，这下你放心了吧？”白校长问道。
    “恩，对了，美国那边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会比别人衰老的慢呢？”
    白校长摇摇头道：“没有，他们也不知道，可能是基因变异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趟美国，他们很乐意详细地研究你一番！”
    艾老头连忙摆手，“唔！还是算了吧！我才不去呢！”
    夜里12点，柳明义听到敲门声，“咚咚咚！”声音非常大。
    “谁啊！大半夜的！”柳明义不耐烦地摘下耳机，从电脑前起身去开门。
    门开后，却不见任何人，但是地上却有一个大篮子，篮子上面盖了块软绵绵的蓝布。
    “哎呀！这是闹哪儿出啊！难道又是学生送我的礼物？不过这大半夜的够瘆人的。”
    这时候，篮子动了一下，这可把柳明义吓坏了，“不行，得把艾小平叫过来！”柳明义掏出手机，却突然想起来艾平带着艾老头还有两条狗去海边玩儿了。
    柳明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那块蓝布给掀开了。
    “我的天耶！”柳明义叫出了声。
    此时躺在篮子里的，竟然是一个两个多月大的婴儿！
    孩子的旁边，有封信：
    “明义，我好想你。
    这个孩子，是人类，他最终还是更像他爸爸多一点。很遗憾，他不能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把他送到他父亲的身边，也就是你。
    之前我答应过会送你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也希望你爱护这个孩子就像当初爱我一样。
    亲爱的，我爱你！”
    信里最后的落款是“水月白”。
    “水月白、水月白”柳明义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似曾相识。
    他伸手去抚摸这个甜美的婴儿，当他触碰到这个婴儿的一刹那，“时间记忆”被释放了出来！
    “啊，月白！是你啊！好久不见，我也好想你啊！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柳明义抱着这个柔软的孩子哭了起来。
    黎明前的海边，黑暗且安宁，漆黑的海面上空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在闪烁着。
    艾平独自带着两只巴哥在沙滩上散步，他想观赏海面日出的自然美景。
    微风拂过，艾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天边开始变亮，微弱的光芒散射开来，一股甜甜的、淡淡的忧伤感也同时在艾平内心深处慢慢升起。这份伤感，随着眼前的那轮朝阳，徐徐升起。
    突然，一道金光散射开来，艾平用手遮挡这过于耀眼的光芒，凝望着海面。远处的海平面上，一条大鱼从海里腾空跃起，金色的水花随之飘洒开来。艾平的心脏突然一紧，泪水夺眶而出，双腿再也站不住了，他跪在沙滩上，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点点，“海宁，你一直还记得的，是吗？”
    “汪！”点点叫了一声回应艾平。
    艾平抱着点点，坐在沙滩上，许久，一直痴痴地流着泪，望向大海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