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用略生遗憾的口气说道:
“到底还是晚了。”
这时,那模糊的身影突然往前踏了一步,一步踏入了天的另一边,立身于这片星空之下……
陆生只听见耳边一声叹息,冷晏的身影竟渐渐模糊不清。
待冷晏消失于眼前,那道模糊身影终于显现出一幅并不怎么令陆生惊讶的面容来。
那年的冷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挠挠头就想走回书生身边,却仿佛被什么不可见的壁障所阻拦。
陆生见状便想去跟其搭俩句话,还未等走近,突然身形一晃,又回到了那木舟之上。
立于船头的冷晏,也未回头,只是心生悲凉的叹息着:
“这一劫,我想是过不去了;欠你的,也再还不清。”
陆生没想理会这些,只是直捣黄龙的问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嗔帝许为的消匿、大黎秦氏的崛起、祁光陆氏的覆灭、陈国一族的流亡,这一团一团的迷雾遮蔽着陆生的心,见不得丝毫光明。
“过去不可忆,”冷晏这句说完,猛地一跃,窜进海中,激起圈圈涟漪不绝,月色朦胧之下,仿佛让这只木舟置身于一方错乱的时空,迷蒙中的声音好似昨日回响:
“还生,一切的一切,源自这西海下镇压的孽。”
刚还如贴在耳边的轻呵,转瞬变得飘远:
“北漠风沙起,
国破难复兴…
……
……
以身祭西海,
还君一日明。”
今夜,注定难眠,有人为民辗转、有人为情反侧。
就在冷晏投海的那一刻,远在孤怀山巅的徐图突然心生感应,其面色一变,语气讶然:
“糟了,西海有变!”
一旁的弥柏年却只是笑而不语,拦住了作势要离去的徐图。
这一拦,也让徐图恢复心中清明,比起寒雪灾疫,西海那边不过小事尔。
“自从寒兴人兵解之后,徐图,落在你身上的担子就重了很多啊!”弥柏年此时虽笑容不再,却语调清婉。
徐图闻言心神一动,以其对弥柏年的了解,很快便明悟西海异动应是他使了手段。
弥柏年见到徐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其明白了,有些苦中带笑:
“我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会这么快,以至于你现在的决定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为圣者,为国为民,”徐图眺望向北方的雍州,心生恍惚:
“雍州九耀宫,本是我与当年几位挚友协力所建,如今故人们一位一位去了,这一脉传承却流传到了现在。”
拾起地上一块碎石,将其掷向新月,激起圈圈波澜,徐图拍了拍掌面沾染的灰,语气低哑:
“我想我无法忘记禄升三年,后人渡月祭世 成道 化劫 承了那万世骂名。可其身化寒月那一幕,是让我们这些老人明悟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到底还是有些。”
看到弥柏年紧绷的面容,徐图上前拍了拍其肩膀,劝道:
“柏年,你九死涅槃,忘却了太多,仍记得我们这些老人已是不错。活得自我些,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吗?不过今日愿与我共赴天冥,倒令吾心甚慰。”
弥柏年听言,神色虽不再紧绷,却满目愁容,悲叹道:
“火之劫亡了渡月,土之劫亡了寒兴人、雍长廷,也不知这水之劫,你我二人抵不抵得住。”
弥柏年言罢,将手中光剑掷立于地,悲声高咏:
“徐图,我今日应你,是不想你一人做无用功。相知多年,烟花逝于昼,不应是你的结果。”
这一刻,月光倾洒,照亮了天涯俩方的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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