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崖谜案录

第九十章 大结局之向死而生

    
    听得第五余回来的消息,杨年锦颤着脚步,急急迎来了出去。
    只见第五余衣衫褴褛,满身血痕的虚弱模样站在大家眼前,殳珏关切问询道:“永和果可拿到了?”
    第五余点了点头。
    半晌,迟迟不见杨青越现身的杨年锦有些担忧起来,“怎么只有你一人?我哥呢?”
    “咳咳一一”第五余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两声,“杨大人他……”
    “他如何了?”杨年锦睁大双眼,热泪饱含眼眶。
    “死了。”第五余垂眸,轻轻一句。
    这个答案让本就站不稳的杨年锦往后颠了两步,豆大的泪珠接连落下:不可能,不可能!哥哥他不会死的!
    思之,杨年锦一把抚上第五余的手臂,怒声问道:“他怎么死的!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是不是你趁他不备,自私的把他丢在山上了!不行,我要去找他!”
    一向讨厌被人触碰的第五余,面对杨年锦突然的失控,便没有同她过多计较,反而安慰起了她:“他已经跳崖殒身了,你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再者,我第五余才不会做那些卑鄙的小人之事。此行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说。”
    “那又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杨年锦才恢复不久,没走几步,双腿就有些发软起来。
    见状,巧芯赶紧扶上身去,“年锦姐,年锦姐!你莫再为杨大人伤心了,指不定他吉人自有天相,晚点就回来了呢!你这身子才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难不成现在又要去送死了吗?就像之前我担心我家小姐一样,与其增加不必要的伤亡,不如在府里静静等候。”
    “你搀着伯母和第五余先进去给文玉姐救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言毕,天空蓦地阴沉起来。
    “年锦姐,瞧这黑云的天儿应该是快下雨了,你跟咱们一道快回屋里去吧,不然一会儿着凉了!”巧芯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唤着。
    杨年锦不应,仍是一副恍惚的模样站在原地。
    无奈之下,巧芯只好随了杨年锦的心思,先带着其余的人回文玉闺房了。
    待大家离开没多久,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来。
    即便如此,杨年锦依然毫不动摇任由雨水沾湿身体。
    立于大雨中的她,一把揭下面纱,仰首望天。
    此时此刻,泪水夹杂着雨水一齐混入她那双空洞的眼眸里。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十年前,你带走了最疼爱我的父母。
    而今,我已经失去了最爱的林哥哥,你怎么还不甘心的又要把最宠我的哥哥也一并接去。
    为什么啊……
    这双腿,这张脸,我全都不要了!你可不可以把哥哥还给我。
    还给我啊!
    求求你,年锦求求你了。
    渐渐地,备受打击的杨年锦被绝望彻底吞噬,本就虚弱的她,再经这点风雨的摧残,不知觉的就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昏倒过去。
    等杨年锦再有意识的时候,耳边,依稀递进来自巧芯、姜嫂的细声传唤。
    杨年锦睁眼,只见自己已经躺在了香榻上。
    “年锦姐,你终于醒了!”巧芯抹着泪,关切说道。
    杨年锦从姜嫂的手上接过温药,探问道:“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我竟昏睡了那么久,这样算下来,后日便是父母的忌日,也是林哥哥和刘尚宝的大婚之日。不行,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不能再失去林哥哥了!绝对不行。
    想到这儿,杨年锦也将手里的药全部喝完了,朝着屋内张望一番后,压着嗓音询问道:“文玉姐呢?她是不是已经醒来了?”
    巧芯抿了抿唇,失落的回应道:“没有。”
    “啊?莫不是第五余没有取回那永和果?”
    巧芯摇了摇头,随即将昨日后事重新给杨年锦细致的述说起来。
    进到文玉屋舍后,第五余从衣兜处取出永和果,这才发现,在山崖上还是一个晶莹剔透,花色斑斓的果子,现在拿出去,早已是毫无光泽且干瘪发烂的臭果了。
    “咦一一什么味道!好臭啊!还不快把这烂果子给扔出去!”巧芯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提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它……它原先还是好的啊!我摘到它的时候确是和传言长得一样!真的!”第五余满脸疑惑,急切解释道,“莫不是那山巅处的老者欺瞒了我们?”
    “老者,什么老者?”巧芯疑惑道。
    第五余弃掉手里的烂果子,将山崖上的事迹一五一十向她们如实的娓娓道来。
    “向死而生,或许,杨青越选的那条‘死’路,才是可以让玉儿醒来的真正‘生’路。”
    “若真如伯母所言,那我还是彻底输给了他。不过,只要能救回阿佳,错过就是错过了。我认。”说之,第五余暗自沉思起来。
    离崖城里常有句俗话,若是谁敢只身进了这离崖山还能活着摘到永和果回来,那此人与相爱之人便可至死不渝,永世不离,世上也会因此多出一对名扬天下的神仙眷侣,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世间很多傲世不怕死的痴情种听到传闻,为了鉴证缘分,证明自己的心意,竟真的愿意抛开生死,披荆斩棘上这离崖山。
    第五余啊第五余,你怎么到此刻才明白。
    真正的抛开生死,是不畏生死。
    真正的至死不渝,是以命换命。
    真正的永世不离,是生死相随。
    好一句‘到死都不改变’,杨青越,你全部做到了,呵。
    听到这儿,杨年锦逐笑颜开,“此话当真?照这样说,我哥哥一定不会死了?”
    “千真万确!这等节骨眼上,我哪敢糊弄你。再说了,我可期盼着我家小姐能快点醒过来你呢。”
    “哈!我没有骗你吧,你真正的姐夫爷在杨府呢!”
    巧芯揽上杨年锦的手臂,开怀一笑:“嗯!真没想到杨大人竟愿意为了我家小姐连命都不要的独身留在山巅上。”
    “还叫杨大人呢!”杨年锦顺势刮了下巧芯的鼻梁骨。
    “姐夫爷!嘻嘻…对了,年锦姐,你定是饿坏了吧,姜嫂命人给你做了好多你最喜欢吃的饭菜,待会儿让人热一下,你就可以吃点东西了。”
    提及此事,杨年锦的肚子果真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好。指不定吃着吃着哥哥就回来了呢!”
    而且,不吃饱,没将身子赶紧养起来的话,后日如何去劫林哥哥的亲事!
    果真如杨年锦所料,这忧思的饭菜啊,吃到一半,杨青越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的出现无疑也是让第五余彻底心服口服。
    “哥,你没事吧!你们在山上发生的所有事迹,我们都听说了,第五余离开之后,你都做了什么得以顺利回来的?”
    杨青越将手中晶莹剔透,花色斑斓的永和果递至殳珏手上,回应道:“先让伯母救回文玉姑娘要紧,我的事迟些再说。”
    拿到真正的至纯之物,殳珏立马回屋对文玉进行救治。
    同此时刻,杨年锦和杨青越也互相述说了他们各自的事情。
    看到杨年锦恢复的模样,杨青越不免为她同喜。
    只是,得知林奇的做法,让他对她也产生了心疼和忧思。
    “林琛那么做,定是为了你的蛊毒。我相信他娶刘尚宝绝非本心。”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已决定在他们大喜之日时,亲自去劫下这门婚事!至于爹爹和娘亲那边,就劳烦哥哥帮我带句话了。等我办完了我的事务,我就带着林哥哥一起来看望爹爹和娘亲,好吗?”
    既是杨年锦的决定,杨青越作为兄长,自是要支持她的。
    “好,务必小心,见着林琛就将他一并带回杨府即可,切莫无端生事。”
    “哥哥放心吧,只要有林哥哥在我身边,你觉着这世上还能有谁能轻易近我的身呢?有他保护我就够了。我相信,爹爹和娘亲也一定会理解我此番作为的!若是没有林哥哥,想我这双腿和这张脸,定是永远不见好了吧。无论如何,我欠林哥哥的幸福,我都要亲自还给他。”
    不愧是杨家兄妹,全沿袭了他们父母关乎‘有恩情必须相还’的那份重义之情。
    之后,杨青越也将自己的后事向大家告知了。
    原来,老者给的那粒丹药有着养气血、愈合伤口的强大功效。
    杨青越一跃而下的山崖落处,是一片青绿色的山河之地。
    一棵棵参天大树,使得浓密的枝叶交错复杂,宛若织成的一张软绵大摇床,温柔地揽下了正向它们迎面扑来的杨青越。
    安全着陆没多久,老者也跟随而下。
    看着自己不但没死,还感觉自身愈加体力充沛,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完好模样,杨青越向着老者疑问道:“仙人……这是为何?”
    “哈哈哈……不经历一次死而后生,怎么配得上‘神仙眷侣’。老夫守在此地之久,你是为数不多敢真正跳下来的其中一人。情爱,悟的不就是那至死不渝四字。”
    “那永和果?”
    “他带走的那一个,不是真的。”说及此处,老者将杨青越引到了另一地,“瞧,这里生长的花草树木才是真正的至纯之物。你要的永和果,同在此处。当然,除了此物,其他的百草药效丝毫不差别的名贵药材。”
    之后,杨青越在老者的建议下,取了些有用的植物,再在他的指引下,得知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出路。
    “都说离崖山上山口和下山口落同一处山脚,不跳这一次,还真不知道,原来死亡是这另外一条出路。”
    “上山难,殊不知下山更难,就看那位少年有没有命能活着走回去了。唉!”
    杨青越在老者的叹息声中,渐渐远去:第五余,这杯酒我还要同你好好喝上一喝呢,以你的本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怎么上来,就怎么活着走出去的!
    知会了所有人的前因后果,文玉也在殳珏的治疗下,开始渐渐恢复意识,动指睁眼了。
    让众人惊奇的是,再次醒来的文玉,原本一头银丝的她,现已恢复回缕缕青丝,其脸上、手上的褶皱也跟着一并消失不见,只见青春娇嫩一一复原。
    看到殳珏的第一刻,即使面前的女人已经老的白发苍苍,文玉依然一眼认出了她。
    “娘……娘……”
    殳珏垂眸,一阵惭愧:“玉儿,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娘对不起你。”
    “娘,您为何变成这般模样?这十年,您去了哪儿?您都发生了什么?”文玉握上殳珏的双手,泪眼婆娑道。
    碍于殳珏不好启齿的原因,有关殳珏的事情,巧芯代之向文玉一一相告。
    听完缘由,文玉恍然大悟。
    为什么清玉堂门前满腹芬芳,就是因为这是养文玉最好的大自然之物。
    由此便有了文清源从不离身,在江南悉心照顾好花草的因果关系。
    只要世间有一株植物不灭,文玉即可不死。
    这也应了当时白饬口里一直念念不忘想要练的回魂邪术。
    而这个回生术,即是乌邑一族鲜为人知且被殳珏偷练过的禁术。
    只是以白饬的理解,在误传中多多少少产生了偏差。
    重回第一幕的吴院:木、井、内三字。
    生命以木为本,万物根源。
    木就是植物,应了文玉的草蛊。
    井就是容器,应了殳珏的承载。
    内就是女子,应了文玉和殳珏。
    而白饬误找的极阴伤病孩童,其实本应该是在殳珏生产当日,像文玉这样已经命悬一线,即将夭折的孩子。
    思完所有,文玉对自己母亲的所有误解终得到了化解,同时,还心生了更多的愧疚:“娘,是玉儿对不起您,从小我都以为是您不要玉儿,不疼玉儿,才对玉儿如此狠心,加之十年前的抛弃,我更是……”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你的生命既然是我赋予给你的,那么我便有义务让你活下去,哪怕用我的寿命来为你续命,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这,就是母爱啊。”
    这一举,无疑感动得在场的众人痛哭流涕。
    只是,文玉和殳珏还没暖和够二人的母女情缘,殳珏就因衰竭而亡了。
    文玉得以成功醒来,除了要有这些至纯植物,还得需要殳珏这个‘容器’延续啊。
    殳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终前,特意嘱托了杨青越一定要好好照顾文玉。
    “玉儿,我爱你。原谅娘曾经的有苦难言,你要相信,娘亲从始至终都是最爱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女儿。”
    随后,在杨青越的帮助下,文玉整理好自己的悲伤情绪,将殳珏安葬后,和大家商议起了如何缉拿刘梓的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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