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白的问题,无盐只是洒然一笑:“张潇潇的修为未必就比奇人方无邪差什么,这样的人能在世间留下传奇已经很不错了,除非有意去做,否则很难留下真实可供推测的线索。”
沈白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正常来说,越是高人,不是应该越出名吗!”
沈白在修行上迈的步伐已经很大了,他也很努力的去学习,但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对修行上有许多既隐秘却又不重要的知识所知甚少。就如奇人方无邪相关的事情在世间极少流传,这件事在他看来就很不可思议,甚至认为方无邪和那位神秘的飞车党创始人一样,是用某种秘法抹掉了过往的痕迹。
实际上,方无邪相关事情极少流传,与那位飞车党创始人被世人遗忘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位飞车党创始人武破虚空而去,不知用的什么秘法,将他在人世间大部分信息都抹去了,现在世间之人不知道其姓名、不知其年龄,不知其人是什么时间出现的、做过什么事情、有过什么传说,所有的信息统统消失,等到若干年飞车党等也消失后,可能连“飞车党创始人”这个名头都不会有了。而奇人方无邪的名号还在,做过的事情也仍有脉络可寻,世人并没有将其遗忘,只是对他做过的具体事情说不清、理不明而已。
飞车党创始人用什么秘法让世人遗忘,这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但奇人方无邪的信息消失,却是在修行里有明确的解释,这种情况叫“别凡尘”。修士存于世间,和世间万事万物发生着各种联系,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和世界万物的联系就愈多,有人用现代语言形象的对此情况做了说明,叫做“信息纠缠”。修行越高的人,纠缠在其身上的信息就越多,这个人的名声也便越大。这些信息是助力,也是阻力,当这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试图再进一步时,必须将这些冗繁的信息斩去,如此才能一跃而起,见到更高的天地,这个过程就叫做“别凡尘”。当修者别凡尘后,原本纠缠在其身上的信息没有了依凭,除了一些见诸于文字上的信息外,其他信息便迅速被天地大道所磨灭。这些信息一消失,当时曾发生过的事情便很难考据,直至最终变成传说。
无盐将这个原因对沈白讲述一遍,她又举例道:“世间多有神仙之名,却基本没有神仙活动的信息,大致就是这个原因。神仙志怪小说经常说某人修为高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实并非凭空杜撰,修行高人除非自身需要主动求名,否则别凡尘后皆声名不显。关于方无邪及其友人的信息很少,真实信息更是难以寻找,正是因为他们修为高超到‘别凡尘’境地,所以,他们是否真的从登天路离开此界谁也不敢确定,也许他们仍在我们这个世界,只是已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能够接触得到的了。”
沈白从无盐这确定了“潇潇仙子”在现实世界的“原型”,但他认为张潇潇和方无邪应该不在现实世界了,这两个人应该是通过登天路离开现实世界到达梦境世界,所以在梦境世界才会留下“二哈”这只狗;但是否又从梦境世界“飞升”到另一个空间还是未知,因为沈白将方无邪的“神识之力”传送到梦境世界后,那神识之力自己飞走了,有很大的可能是被本体收回了。
“你再和我说说,当年方无邪的传奇往事呗!”
其实沈白想知道的是当年和方无邪有瓜葛的那些人都是谁,有没有一个十六七的女娃娃!但这些话真问出来,怕是无盐又该有所怀疑,免不了又要用一些谎话来圆谎,所以他只能迂回发发问。
无盐不疑有他,将所知道关于方无邪的信息对沈白说了,但大多都是沈白知道的,如长生药、君子科技、青衣楼、飞车党等等,却没有十六七岁女孩子的信息,也就是说,他仍旧无法推测出便宜闺女柳柳的根角,看来,要找机会去询问一下萧岚才对。
二人正说着,趴在老爹肩膀上迷糊的沈柳柳第二次醒了,小家伙打了个哈欠,眯上眼睛还想睡,无盐忙揉搓着她的脸蛋,柔声道:“小乖乖,别睡了,阿姨带你出去看孔雀。”
沈柳柳撅着小嘴摇头,把大拇指塞到嘴里吸。
无盐白了沈白一眼,恼道:“你这个爹也太不靠谱了,孩子睡的好好的,偏抱出来溜达。你不知道二次睡觉可容易睡懵了吗!”
无盐边说边放出一丝灵气去揉沈柳柳的额头,这灵气微微发凉,又不至于凉到冰点激到孩子,很快让沈柳柳彻底醒来。她在及时递过去一瓶温热的牛奶,把孩子的“起床气”也压了下去。
她从沈白怀里抱过孩子,随口道:“你这些天每日里修行,却不知外面的事情,成名副其实的宅男了。”
这话不是埋怨、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像是一家人无意义的随口说话,但听在两道门外的秦琴耳中,却多少具有**的意味。这个师姐摇了摇头,继续发愣兼职偷听。
这种状态是她最近的常态,好无聊,好没有目标。
她出生在修行世界,却并不喜欢修行。后来遇险时被石桥老人所救,一下子就扛下一个天大的承诺。这个承诺压得她难以呼吸,十年来偷偷摸摸的修行,偷偷摸摸的寻找那个命中注定的“师弟”。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遇到了沈白,让她完成了夙愿。那时,她觉得自己已得到解脱,人生至此该无憾了。但十年倾注于“师弟”身上的感情却不会解脱,她便把“培养”师弟当成了有一个目标,助他修行、助他发展。可这段时间,她先是入主阴神派,成了天下大宗教派之主,然后又一跃成为塑灵境修者,只回了一趟阴神派,便彻底压服住以往还不太和谐的声音,而师弟沈白的发展也进入了平稳期,她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目标了。
人一旦没有目标,就会身心都闲下来,身心一闲下来,就会想些从前没有注意的事。
“我的未来在哪里?”
秦琴不时就会想到这个问题,她如今是阴神派掌教,是未来秦家的主人。阴老怪死后,阴神派实力有所下降,但也绝对能排入华夏修行势力第一梯队;秦家有两位爷爷掌舵,有父亲在军方压阵。她所能拥有的力量已经足够让她不必再顾忌其他人的脸色活着,如此一来,未来又该做些什么?
修行吗?先天、生死、入神、大成、飞升成仙!
世人都说神仙好,可她却并不在乎修为有多高,能够自保就足以。与成仙相比,她更羡慕择一城终老,更希望遇一人白首。
终老之城在哪里?东江吗?不,这里虽好,当初她静坐地下室寻求突破之道时,无边的寂寞几乎焚心,若是没有那白首之人,就没有终老之城。
可这白首之人又是谁?
总不能是师弟吧!哈哈哈,怎么可能,就他现在那个小屁孩样子吗!
想到这里,秦琴忍不住大笑,却又忙掩住声音,这笑声如果真传到对面屋子里,保不齐那两个说着亲近人才能说出来的话的两个人,会想到什么呢!
秦琴掩住了声音,神情却黯然下来。
她把目光投向门口,似乎能透过两扇门,看到那个房间里“一家三口”蜜里调油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正了正神色,起身开门,又敲响了对面的门。
“这些天的股市你们看了吗?咱们的对策已经起了作用,是不是应该庆祝喝一杯!”
秦琴的脸有些红,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充分,但此时此刻,却是最适合她插入房内“一家三口”对话的理由。
沈白开了门,笑道:“我一直在修行,到是没看新闻。不过有师姐你和无盐出手,想必那修行者联盟的奸计不会得逞。”
“我们的作用也不大啦!”秦琴顺势进了房间,先是揉了揉奶娃的小脑瓜,然后笑道:“中小学课程对修行知识的普及已经在进行,军队修行人选拔也全方位开始,这两项改革政策一经公布,股市中关于修行科技的股票都有极大程度的上涨。与此同时,证监会对那两支股票开始彻查,虽然不能动修行者联盟的根基,却是让他们这次的目的无法得逞。”
秦琴越说越是有精神,她忽然觉得,若是和修行者联盟斗一斗,或许也是排解无聊的极好的办法。
沈白对此情况早有推断和预料,他笑着恭维了师姐几句,让秦琴兴致更高。奶娃喝完了奶后,吵着要去看孔雀,三人便带着孩子去小区的“小动物园”看了会孔雀,然后邀请上沈白父母,出去吃了顿大餐,酒菜管饱。
到后来除了奶娃外,每个人都有些微醺,这才结束酒宴,打包的打包、哄孩子的哄孩子。
沈白父母打包完先回去了,留下沈白等四人在后面慢走。奶娃吃饱了就睡,抱着抱着就睡着了。修行手段之妙在这时候就能体现出来了,无盐抱着孩子,无形气罩将周身环绕,气罩内空气清新,冷热恒温,加之飘然行走,没有一丝震动,孩子睡得及其安稳。
月儿弯弯如娥眉,挂在湛蓝似玉的天空上。月光浅浅,在月光不及之处,星星闪烁,如一颗颗宝石。
秦琴感叹道:“虽然如今这世界每天都下雪或下雨,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也让一些地方出现不同程度的灾情。但不得不说,如此雨雪,将这天地彻底洗练一番,连夜空都变得多彩起来。对了,小白,现在的情况和大年时候挺像的,你有没有仔细感应,这天地灵息是否有回复的征兆?”
沈白道:“天地灵息的确是有些许恢复,就是不知道是这下雨的原因,还是那些释放灵气的宝山又重新开始释放了,这些异象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自天地异变再次开始后,华科院专家也派出了专人一些名山进行监测,发现这些名山释放的灵气量的确在以极其微弱的程度增加。”
无盐“揭露”修行者联盟做两次报告的深层目的后,上层就将华科院的部分权限交给了她,令她盯紧修行者联盟,不能让国家权力成为有心人利用的工具。所以,现在沈白问起,她能拿出直接的“数据支撑”。
“最近华科院在不断测试,基本能够确定,名山大川释放的灵气并不能导致全球同步雨雪。而天降雨雪却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应该是这些灵气促成了名山大川进一步显化,进而释放出更多的灵气,形成良性循环。唉,就是不知道,这天降雨雪是如何而来,会不会某一天突然停了,将这大好形势再次中断。”
“这形势对修行人来说当然大好,就是不知道,各地政府如何控制灾情的。”沈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却也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他想炼化葫芦、想让这方天地变得更适合修行,但却不想看到普通人因此而受灾,否则当初他得知祭炼葫芦导致全球气候灾害时,绝不会马上停止祭炼,现在也不会每日里严格控制祭炼时间。相对来说政府科研机构研究的某些成果,他更在意政府对受灾群众是否做出了有效的安置。
无盐道:“天地气候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手段控制,各国政府只能采取被动措施,南半球的局面还好,降雪不会形成大灾,政府部门有更多的时间做出疏浚河道、引流排涝、安置人口等安排。北半球就显得有些仓猝了,沿海低洼处已经被淹,面临大规模人口迁移和粮食减产;内陆地区的引流排涝效果也并不理想,尤其是还不确定这样情况会持续多久,无法有效估测出未来可生存地域,现在各国政府还没有做出明确安置灾民的政策,多数都是就近安置。”
“就近安置!”沈白皱眉道:“若是雨雪不停呢!就近的地方也许又变成灾区了,到时候怎么办?”
无盐叹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各种科学模型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在未来不明的情况下,政府不可能完全放弃灾区资源,现在若是将人全部迁移走了,若是雨雪戛然而止,损失的也绝不会少了。”
得与失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在得失中如何取舍,这是国家层面的事儿,沈白即便能用手中的力量管一些事,却也没有那种智慧去管。他无奈的点点头,问道:“听到的都是坏消息,有好消息吗?别说对修行人怎么好,天地灵气复苏对修行人的好处显而易见的,可这样的代价要是用亿万普通人去换,那也是不值当。”
“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老祖宗说万物负阴而抱阳,这话一点错没有。”
作为政府在修行势力上的代言人,无盐对国家重要决策的了解远比沈白、秦琴强得多,她解释道:“这些降雪降雨对湿润地区是大灾,但对干旱、半干旱地区却是大喜。现在西北沙漠地区已经迎来了千年不遇的春天,盎然绿意从沙漠边缘往里面蔓延生长,人们抓紧时间种树固沙,清理沙漠古河道,扩建原本干枯的沙漠湖泊,照这样发展下去,原本被干旱毁坏的地区将完全恢复生机,甚至变成沃土良田,足以抵消沿海城市被淹没的损失。现在国家对受灾人群的安置,就是将一部分自愿去西北发展的人引入西北干旱地区搞建设,不仅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还有助于维护民族团结,促进国家繁荣稳定。”
沈白每天祭炼黄皮葫芦后都会偷看会新闻,新闻里就没说沙漠变绿洲的事儿,反而是“某某地被淹、多少人受灾无家可归”这类的,然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筹集了多少物资和人力,保证受灾群众如何如何。现在虽然无盐说的似乎在理,可他严重怀疑大规模雨雪带来的好处有无盐说的那么大。
他将疑惑说与二女听,无盐呵呵笑道:“你想想,如果沙漠变绿洲,原本的不毛之地都变成沃土,那是多大的资源。我国人口已达十七个亿,很多社会问题都是人口问题的折射,如果能在世界其他国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大规模人口迁移到沙漠附近,那样……你懂吗?”
沈白不太懂,但大致意思却懂了。不由有些发愣:“这、其他国家又不傻,怎么可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秦琴看问题比沈白还要理智,撇嘴道:“为什么不可能,我想那些国家多是极为贫困的国家,他们的见识还不足以让他们看到今后的利益,即便有智者能够看到,可现实的贫弱也让他们装作看不到。只要给足眼前,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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