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悬空门

    
    “蜜合把大娘请来了！”肖乔侧目望向窗外，起身理衫，与肖韵急步迎了出去。/p
    兰陵见二子恭敬立里门廊外，摆手埋怨道：“天寒地冻的，迎出来干什么？快进屋！”蜜合乖巧，一直扶着兰陵夫人，待兰陵夫人在屋中坐定，才退身立到肖乔身边，肖韵上前一礼关切道：“母亲若是方便讲，招呼小厮传话过来就是，这漫天飞雪的还亲自走一趟，我这边又无火炉，别冻着了！”蜜合一听，意外的看向兰陵夫人，面上怯怯的小心观察的肖乔面色。/p
    “这不是火炉！咱蜜儿周全着呢。”兰陵语重心长的维护着蜜合，说着自袖中掏出手炉，抬手将蜜合小手捏在手心，安慰道：“我一个人在屋里枯坐，正沉闷着，蜜儿约我出来走走，正合我意！”/p
    蜜合瞬间，志气满满的点关附和，嘟嘴对肖韵道：“就是我拿的手炉！”/p
    肖韵耸肩无耐道：“好好好，咱们蜜儿越来越懂事，贴心啊！”/p
    兰陵不置可否的点头应着，又拉肖乔坐在手边，招呼肖韵落坐，而后面有难色道：“这近年新伤，用些甘草花露，也能淡化些许，只是这幼年旧伤，却有些难了。”/p
    闻二子皆微叹，似有失望，又道：“这换颜之术，说到底就是去腐生肌，这去腐容易，再生却难了。我祖年幼时常处战乱，右手臂至手背有尺来寸刀伤，后来有了我们这一辈了，我也曾细看过，虽有些痕迹，却也几乎不见。”/p
    肖乔一听，忙急急探问。/p
    “乔儿可能不知，韵儿怕是听过，茼国？韵儿可知？”兰陵扶手安慰肖乔，抬眼望向肖韵。/p
    “南朔与撒叶国交界处的弹丸小国？不过，此国不是百年前就覆灭了吗？”肖韵看向肖乔不解的轻述，而后询问兰陵夫人道：“可是此国善回春之术？我不曾听闻啊！”/p
    “茼国，比之我南朔确实小了些，不过，他最北边的冰封小城，名叫潢煌，此城常年积雪，寸草不生。因地理特殊，盛产一味虫草，名为冰瞻油蛊，此蛊形似蝉蛹，头部略有天青之色流动，周身晶莹剔透，像极了水晶。这虫有去腐生肌，解毒活血之功效。不过可惜，我不曾亲见，只在药典中见前人描述过。我祖曾历百川，尝万种草药，药典中也祥记自己于何时何处见过此类。只是免不得也有缺失，对于冰瞻油蛊批注中只讲偶得此蛊，用之颇有成效。不过到我父亲那辈曾理过我祖游历百川的时间轴线，祖祖那一时节，应是在南朔与撒叶边界的某处，未至潢煌便已寻得。”/p
    “如此看来，外公他们应是去过潢煌，但并未寻到？”肖韵见兰陵不再语言才问。/p
    “是，你们外祖于冰封小城搜索近半年之久，没有寻回丝毫线索！此蛊像是绝了种，再未有人见过。”兰陵点头应着，又道：“若是能寻到此蛊，当下问题迎刃而解。”/p
    肖乔方才听兰陵夫人提到冰瞻油蛊，便觉熟悉，忆起幼年在幽情谷时，对师娘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手稿爱不释手，师娘更是乐此不疲的在师傅面前炫耀。待师娘闲暇，自己常与师娘坐于屋后，细细研看，只是自己并不喜药经医典，留心记忆的都是师娘的遭遇。肖乔在记忆里搜索，据师娘亲述，此蛊与水月洞天的宫主好似机缘颇深，她也曾寻访此宫主，说是个性情古怪，外冷心热的妙人。/p
    肖韵见肖乔沉默良久，轻唤了声。肖乔才抬头急问兰陵夫人道：“大娘，这冰瞻油蛊？可与水月洞天有些关系？”/p
    兰陵夫人疑惑思虑，片刻摇头轻道：“水月洞天？我未曾听过。”/p
    肖乔看向肖韵，对上肖韵迫切的眼神，又低头幽幽自述道：“我师娘年轻时桀骜不驯，疏狂霸道，喜探些江湖秘事，据她生前讲，这冰瞻油蛊好似由水月洞天的历代宫主饲养于某处。这水月洞天应是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好似如大娘所说，在南朔与撒叶边界的某处，因常有战事，周遭应是人迹罕至却又生机盎然。”/p
    肖韵听罢，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陷于沉思，脑中飞转边界各处，对比良久后惊喜道：“我南朔据江中十八州，疆土辽阔，只有神都位置偏北，所幸与撒叶国接壤甚少，若是要选择隐秘之所，应该不会往更北部的苦寒腹地。我心上到是有一处兵家必争之地，风景极美，四时虽冷冽，却别有风情。说来也怪，此处常常因战火，白骨露野、赤地千里，可不出数月便又是一派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景象。”/p
    肖乔暗自惊叹，师娘常提到已尸骨饲地一说，看来是真有其事，这水月洞天深知其奥妙，如果选此地饲养冰瞻油蛊也不是不可能。/p
    肖韵实时分析道“若按乔儿师娘所言，那药典所记，只是虫草常出之处，若不是天生地养，那百年前，水月洞天应是隐在冰封之地饲养此蛊。而后不知为何，移至涅凤湾？所以在药典所记之处再觅不到踪迹？”。/p
    “如此说，也有道理！”兰陵夫人沉思片刻，才道。/p
    “清谈无味，若要有所获，还需边境走一遭！”肖韵看向肖乔，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隐于嘴角，心上另有主意，而后故意左右为难的解释道：“我与父亲换防回京，未得圣可，不可擅离神都州府。莫说边境，就是去往安霞山附近的营区，也得上报兵部备案。再者，边境驻防首将仍是圣上亲侄，我若去往那处，恐遭猜疑。”/p
    肖乔见肖韵为难，暖心开解道：“哥哥身处庙堂，诸多不便，何况我们是去求药，牵扯官家反而复杂了。水月洞天仍江湖派系，自然得用江湖人的法子，我也算半个江湖人，此事还得我来办。”/p
    兰陵夫人一听，阻止道：“我不同意！”而后瞪了眼肖韵，转向肖乔严肃道：“切不论山高路远，就那撒叶国，国内人人尚武，野蛮专横，你又不知水月洞天与撒叶国国众是何关系？你不能去那边，我不同意！”肖乔抬眼抿着双唇，知兰陵夫人不舍自己身陷险境，心上温暖，忙轻声安慰道：“大娘，你觉得我功夫如何？”/p
    肖韵轻切了声，泄气似的长叹，故意不解的嫌弃道：“乔儿，咱别那壶不开提那壶行不行？”/p
    兰陵夫人见肖韵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反而畅快了些，赞叹道：“那日大娘见识了，厉害的不得了！”/p
    “我若说，那日我才显二成功力，大娘可信？”兰陵夫人手炉应声而掉，伴着肖韵的抗议声，兰陵差点惊叫出声，轻拍自己，顺了顺气，忍不住惊喜好奇道：“若是十成，能到什么程度？”/p
    肖乔左右搜寻，眼神落在窗边条案上的瓷瓶处，轻道：“以气化剑，百步之内，无人能近其身！”言罢，随意抬手，于空中一划，瓷瓶中的梅枝被隔空斩断，落与案上。兰陵夫人寻着动静，起身拾起梅枝，虽欣喜异常，却还是冷静克制道：“双手难敌四手，说不允就是不允，这事需与你父亲商议后，再做打算。”/p
    而后将梅枝藏于袖中，对肖韵厉声呵斥道：“少给我动别的脑子，此事晚间再说。若是今日出了差子，看你爹爹不打死你！到时休想我护你。”/p
    肖韵噘嘴悄声埋怨道：“说的好像以往护过我似的！”/p
    兰陵盯着肖乔，心上仍不放心，左右权衡一翻，心升一计才道：“大娘近日，想你想得紧，今日更与蜜合、在我院里吃饭！晚间与你爹爹详述了此事，才能有所动。听不听话？”说着，不由肖乔抗拒，便将人挽了出去，蜜合自来贪吃，一听要去兰陵夫人处欢快的跑了出去。肖乔只得转身求救似的看向肖韵，肖韵双手握拳，给了肖乔一个加油的动作，惊得肖乔无耐至极，只得苦笑顺从而去，而后自我安慰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说起寻人找物，伊蓝怕是更易上手，此事还需告之伊蓝，商量停当再做打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