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讯炮烟花响了起来,天空绽放出一朵美丽的鲜花,其时天近黄昏烟花格外醒目。
“是‘解骨疯刀门’的人遇险,各位随我去援救。”一名‘神使’问道。
“不救,很可能是敌人陷阱,传讯出去,所有人立刻集合。”‘藏戈磊’反应极速,立刻下令。
烟花讯炮再次升空,这一次是五响的暗号,城内的士兵和‘神赎教’的教众看到暗号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放下手中事物,飞速向集合点跑去。
梁榭看到信号暗叹了一声,冉老二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估,其做事之果断,对自己的狠辣都令梁榭防不胜防,他能杀得了却无法阻止他传讯,除非冉老二和涂老三各个击破。
一万多人马,除了半数守在‘藏戈磊’身边保护他之外其余人等都散落在各处,然而讯炮响过顷刻间已有一千多人马前来几个,再过片刻,又陆续有一两千人感到,一炷香之后,终于不再有人赶来集合。
细点人马,少了‘金骑’士兵二百二十多人,‘神赎教’高手少了冉老二,涂老三,花夫人三大高手,与北师,涂老三等一起来的三十位高手只回来四个。
“来人,告诉赵磊提高警惕守好城门,不要放一人出去,剩下的人百人一组掘地三尺也要在城中给我把所有的敌人都挖出来......。”
“不必了,赵磊已经阵亡,而且你这样是挖不敌人出来的。”‘藏戈磊’正在安排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一条人影从远处的房顶上飘落下来,此人黑衣黑剑正是北师。
“你说什么?”‘藏戈磊’十分不悦质问道。
北师丝毫不加理会地道:“赵磊死了,是铜钱打入脖子而死的,城中我们被袭身亡的二百多人只有三种死法,这算是其中一种,另外两种一种是中刀而死一种是中锥而死,由此得知对方人数不多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三个,从死者中暗器的角度和深浅以及中刀处的切口处来看,对方实力惊人,而且冉老二和涂老三在一起,能同时格杀这两个,哪怕是偷袭也绝非易事,这说明对手至少都是一流高手,对付这样的高手,用百人一队大张旗鼓的搜对手只会提前躲开暂避风头,是断然不会叫你搜着的,倘若对手不是三人而是一人,那便更加恐怖三分。”
“依你说,本帅该怎么办?”‘藏戈磊’尽管心头不爽,却也不愿意无端得罪北师,只好强压怒火问道。
“不知道,我说过,我只管破城,别的事一律不管。”北师并不买账,直接道。
“一千两。”‘藏戈磊’开价道。
北师冷笑一声,仿佛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金子。”‘藏戈磊’补充道。
北师面容一肃转向‘神使’‘神女’问道:“伤人立死的铜钱,诡异莫测的飞锥,还有神出鬼没的刀法,将这三者联系到一起你们能想到什么?”
“铜钱,飞锥,刀法......?”一名‘神使’喃喃自语,忽然他面容一动,道:“去年冬天的时候听说有两个家伙和‘神子’交过手,其中一个刀法出众,暗器了得,听说万魔劫和千三烬两位都死在了这人手中,莫非北师说的是他?”
北师点了点头道:“八成便是他了。这一年来你们忙着对付邵鸣谦,对付闇,对付酆无常,对付墨家,对付‘八荒谷’,对付魏先生,对付‘天芒朝’,至今还没对他下过手,人家却主动找上门来了,他既然出了头,又偏偏选在这当口出了头,你们想想是为了什么?”
那名‘神使’道:“为了替邵鸣谦他们报仇......?”
“他不仅是为了报仇。”‘藏戈磊’接过话头道。猜想说完,他立刻吩咐道:“你们这五千人以百人一组,将所有房屋均放火烧掉,逼他出来。”他转手又指向另外一侧道:“你们这五千人,负责将‘丹禾府’所有民众全部绑到城墙之上,每隔一个时辰,推一千人下去,直到他露面为止,他若龟缩不出本帅便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些人是他害得,想当英雄,下辈子吧。”
“是。”齐声山呼,这一次攻城他手下将军折损殆尽,在新任将军被提拔之前大小事务几乎全得他亲自下令。
就在这一万人即将行动之时忽然‘藏戈磊’身边的四名黑衣蒙面刀手身影晃动到了‘藏戈磊’身后,四柄刀几乎同时在空中虚劈出去,只听‘叮~~~’的一声长响,四枚飞锥被劈飞出去,哪知锥后藏锥,四刀堪堪劈出不及收回之时四枚飞锥之后藏着的另外四枚飞锥迅速射了过来,蒙面刀手反应急速,情知上当猛然转手将手中刀向上一提,‘叮~~~’又是一声长响,四枚飞锥几乎同时击在四刀刀脊之上,四声连成一声长响。破了暗器本该松一口气的四人突然又被一种危机感笼罩,四人回头一望,只见马身子一晃,‘叮’的一声,一枚本来袭向‘藏戈磊’面门的铜钱击在他的咽喉下方三分处,那铜钱手劲极大,竟有一多半嵌入了刀枪不入的铠甲之中。
北师的手从马身上移了开来,原来马匹之所以晃动是他动的手脚。
“你比我料想的更加沉不住气。”北师略带嘲笑的望向前方。“能在瞬间变幻方位,打出九枚这等暗器杀招,你若等候良机未尝不能一击成功。”
“现在也不见得不会成功。”一个声音响起,一条中年汉子从一侧房顶上跃下,缓步走来,面对一万多军兵,他步履稳定,神态自然,没有半分慌张,他手中拿着一柄刀,红色的刀,斜背着一个布包,他自然便是自认为有资格拿起‘吸血狂刀’的狂刀传人——梁榭。
北师脸上带起一丝得意的冷笑,道:“果然是你,几年前在京城你尚不是唐贤的对手,想不到如今却能将联了手的万魔劫和千三烬一并斩杀,你的进步不可谓不快。”
“你是什么人?”梁榭看了他一眼,有些眼熟,却不认得。
“墨家北师。梁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在京城你们与赵硎交手,若非墨老二带着我们赶到带你们从暗渠爬出了城,恐怕你们那一战便要死在城里。”北师道。
他这一说梁榭忽然想起,当初为了提供唐贤传递虚假消息的时间他故意让谭兴德一行入城找墨幽帆,结果被赵硎等人设伏拦住,后来墨幽帆带了‘黑黄十二道’等二十来人助他们脱了困,那其中一人便与这人似乎长得有些相似。
“那个出卖墨家巨子,南师的人竟然是你?你就是北师?”梁榭想起曾经一起抗敌的墨南非就对眼前这人厌恶到了极点。“卖友,卖国,卖同门,剖心挖肺残杀无辜,你很了不起,历史会记住你的。”
北师本来较为淡定,听到梁榭这两句话面容顿时扭曲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加大,语气激动带着嘲讽道:“那又怎样?我助‘天雄国’建立功业统一天下,史书上只会记载我立下的功勋,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根本不值一提,用不了三五十年便会连狗都不如被忘个干干净净。”
梁榭又是痛恨又是不解,吼道:“可你是墨家的人啊!墨子辛苦一辈子争取太平,到了你手中怎么如此残忍。”
“哈,墨家~~~。”北师讥笑一句,似是自语,又似回答,隔了片刻才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早该淘汰掉了,有些人生来就是杀人的有些人生来就是被杀的,道家改变不了,佛家改变不了,儒家改变不了,朝廷改变不了,墨家同样改变不了,既然谁都改变不了那为什么不为自己谋划些利益?”
梁榭道:“人从上古时期,炎黄二帝的传说也好,神农尝百草燧人取火的传说也罢,再到后来农家注重耕种,道家主张的佳兵不祥,墨家主张非攻兼爱,墨子更是力拒公输班避免两国交战,以及后来的诸家学说莫不与治国利民相关联,再到后来,各朝修建长城,抵御外侵,工者建屋建瓴,庖者为厨为爨,医者试药施药,此上种种莫不是历代祖先为了让自己和天下人,为了后辈儿孙活下去活得好所做的努力。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活得久,多少士兵战死,多少祖先蒙难,人从早夭早折,十数岁而亡渐渐延长到二十余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为了让我们过得好,葡萄,苹果,西瓜,辣椒,玉米,番薯,花生,历朝历代做了多少功夫?为了让疾病远去,张仲景,华佗,李时珍多少名医做了努力,如今连天花,鼠疫这等恶疾也都控制住了,若非这些人,你可能早就病死,焉能容你活到今日?若非朝廷大兴社学,你可能只字不识,焉有今日之高谈阔论?若非前辈留下武学,你不过能负百斤,在这茫茫天灾之下你可能早已饿死,焉有今日之命?若非墨家巨子,你何来北师之位,何来如此武功,失了背叛的资格,你给‘天雄国’的人当狗他们都不见得要你,焉能留你活到今日?如今你一句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轻轻抹去,好个不知天高地厚是非不分的奴才,你开口说的话,身上穿的衣,手里握的剑哪样不是前人先辈们造出来的?”
梁榭幼时贪玩读书不怎么认真,本说不出这番话来,这也不是他的性格,可随着他上次几乎尽废之后这些年他在‘扬刀盟’对生命有了重新的理解,对一草一木,一花一草都有了新一个层次的看法,对万事万物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他不再似以前那般自怨自艾,如今的他远较当初平和,性子却远较当初坚韧,下手也非当初那般犹豫不决。
北师开始只是听着,听到此处不由得怒气难遏,喝道:“好,死到临头还要过过嘴瘾,我倒要看看你活不活得过今日。”
梁榭道:“放心,我死之前定会先送你去见墨南非。”
‘藏戈磊’冷笑道:“看来又是一个妄谈报国的迂腐之辈,这样贪腐成风的朝廷你也效力,真是愚蠢到家。”
梁榭淡淡道:“朝廷好的时候捧上天人人拍马屁,遇到危难的时候恨不得人人踩上两脚,人皆如此世道何时能好?何况朝廷再不好也比侵略者强上万倍,我朝百姓耕种自食织布自穿,剩余物品拿来买卖互通,不像你们,吃的用的女人奴隶都是抢来的,在下不敢妄言报国,更不敢说拯救苍生,只是单纯的看你们这些喜好屠杀手无寸铁的弱者的人渣不爽而已,我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宰掉你们。”
话毕,动手,‘藏戈磊’手下的骑兵渐渐向他兜转包围过去,一万多骑兵,加上‘神赎教’的高手,梁榭怡然不惧,他错步滑出包围圈,北师带来的四名不知名的‘神赎教’一拥而上,梁榭解下斜背的布包,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甩手将布包和水壶丢到一边,然后握紧了刀柄。
刀起,那是通红的刀,赤红的刀......。
那是狂刀的刀——‘吸血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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