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囚笼

    
    “墨...墨爷，我...我就是专门在这里干活的啊！”
    下仆满脸的委屈，小声回答着辰凡。
    “胡说！净身房这种地方，都是轮班交替的，哪有专门负责一说？”
    因为自己也曾在“净身房”待过，所以辰凡多少也了解了一下。
    一般来讲，家仆大多是不准用这样“高级”厕所的，他们会出现在里面，只有可能是在做清洁工作。
    但如这位下仆所述，还会分出“专门”管理净身房一职的家仆，辰凡倒是从未听过。
    “墨爷...我说的全是真的啊，我...我虽然也搞不清楚，可这份工作，我是已经都干了十多年了呀！”
    十多年？
    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造假，辰凡姑且暂时相信，接下来的他，换了个问法。
    “就算你是负责这里的，但现在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干活，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个...”
    下仆的脸色显得犹豫，辰凡见状，又是冷哼一声，加紧逼问道：
    “眼下大帅才被遇害不久，你这样可疑的行为，我完全有理由，去认为你与这件事情有关！”
    “墨爷，冤枉...冤枉啊！”
    下仆这么一听，立马更是慌了神，他不在踌躇，急忙开口说出了原因。
    “其实...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等我媳妇的。”
    哦原来是在等...
    等一下，什么东西？
    这回轮到辰凡是愣在了原地，他瞧了又瞧下仆很是认真的脸，再次发问道：
    “你再说一遍，你在这里干嘛的？”
    “回墨爷，我是在这里，等我家媳妇的。”
    确认了不是自己幻听了之后，辰凡对于这位特殊NPC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夜间所有会出现的NPC，其身上或多或少，都一定是会带有情报，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能挖掘出多少，怎么最大量的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就还是要全凭玩家本身了。
    能以“半夜待在“厕所”里等老婆”这种辰凡头一次听说的事情作为开端，可想而知，这位下仆...
    一定不简单。
    心里虽然是越发好奇，可明面上，辰凡还是卖力的演了起来，一副极为气愤的样子。
    “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傻子了，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哪敢...哪敢啊墨爷，这只是我的一个习惯，小的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里的！”
    胆子小是下仆普遍的一个弱点，只要稍微一逼迫，很快对方就能从实招来。
    “每天晚上？”
    辰凡皱了皱眉，接着怀疑似的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你在这里干了十多年了吧，难不成你们在这十多年里，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
    “是的墨爷，只不过...墨爷您的话里，稍微有点不对，不是我们，而是我。”
    一边说着的同时，下仆脸上开始浮现起回忆之色。
    “那是我和我媳妇的一个约定，我们约好了，等她办完她的事情后，就会回来，来到这里，也就是我干活的地方找我。”
    仿佛想到这些后，中年下仆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几抹幸福的微笑，悄然挂上了他的嘴角。
    “我怕我媳妇万一哪天，是在晚上的时候回来找我，所以我才就连夜里，也会抽空待在这里一小会的。”
    听完对方这样的回答，辰凡不禁问道：
    “可我听你之前的口气，难不成这十多年里，全只是...你一个人在等？你媳妇就没出现过？她抛弃你了？”
    被辰凡这么一说，下仆的脸上，罕见的浮出了几丝怒容，不过很快还是立马消退，转化为了一种倔强和坚定的口气，对着辰凡说道：
    “我相信我的媳妇，她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后，两人间陷入了一段奇怪的沉默，又过了几秒，辰凡才又冷不丁的，突然再次发问道。
    “你媳妇叫什么？”
    “她...跟我一样，也是府上的仆人，她没有真正的名字，但我们都管她叫做...翠花。”
    翠花...
    嗯...
    果然吗？
    现在的辰凡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位下仆，会沦落到了这样一个“特殊”的职位了。
    “你之前说，你媳妇要去先办完她的事情，那她有跟你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知道了真相的辰凡，连看下仆的眼神中，都柔和了许多。
    他没有再用那种严厉的口气，只是轻声向其询问。
    “这个...”
    挠了挠头，这位家仆像是仔细回想了一阵子后，才不确定的说道：
    “我记得好像，当时的她，说是有了她多年失踪父亲的消息，她说她要去乞求老爷的帮忙，等她找回父亲后，便就回来和我成亲。”
    “不过...在她进入老爷院内不久后，我就被分配到这里干活了，她那边的事情，我便不太清楚了。”
    父亲...
    眼中若有所思，直到这一刻为止，所有的线索，才完整的汇聚到了一起，一条清晰的故事线，已经于辰凡的脑海中展现。
    长呼一口气，辰凡又看了看这位打扫“厕所”的家仆。
    “我可以告诉你，翠花她...为了找自己的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即便是这样，你还愿意等下去吗？”
    呼吸变得急促，家仆瞪大了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辰凡似乎还看到了对方在眼角处的些许反光。
    “墨...墨爷，真...真的吗，太感谢您，太感谢您了，多亏了您，我才能终于又得到了一点翠花的消息啊！”
    辰凡扮演的“墨少白”好歹也是济城的名门望族之一，是在这些下仆眼中，如同老爷一样的存在。
    对于辰凡的这番话，这位家仆没有半点怀疑。
    “回墨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就更应该继续等下去了！”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话音都有些飘，不过辰凡知道，不同于之前，现在对方，只是因为太过高兴了而已。
    “我相信翠花，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一定会按照我们的约定，回来见我的！”
    “这样吗...”
    摇了摇头，辰凡开始准备要离开这里了，将帅府的这局游戏，也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吱呀...
    净身房的木门被打开，辰凡站在了门边，看着房内脸色涨的通红，就差没当场手舞足蹈起来的那位下仆，辰凡最后留下了几句话。
    “明天我会安排人，给你换个活干的。”
    “啊？为...为什么，墨爷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您也知道，我是要在这里去等....”
    挥了挥手，辰凡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放心，交给你的工作，不会太多，你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更何况这次赚的银子，也要比你现在，嗯...高出几倍吧。”
    “几...几倍？”
    下仆掰着手指，像是在算术，眼中尽是吃惊之色。
    “墨...墨爷，为...为什么，我...”
    “毕竟，万一你真的等到了翠花回来，总得要点足够的银子，去给人家一个体面点的婚事，对吧？”
    辰凡笑着说道，这点权力，想必以自己“墨少白”的身份，还是能够做到的。
    尽管知道，这只是“囚笼游戏”中，所衍生出来的一个虚拟世界，但辰凡还是想在临走前，尽其所能的，去做出一些改变。
    “墨爷，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我...”
    “如果你真的有这份心意的话...”
    说话之间，辰凡便就已经跨过门坎，向外走去，他最后的一句话，回荡在了这位下仆耳旁。
    “那就请你帮我，待到那位昏倒之人醒来后，让他前去宴会大厅吧，他若要问为什么的话，就请告诉他，游戏...”
    “可以结束了。”